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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霎时间，一片白雪茫茫。

　　鹤云祈坐着靠在树旁，雪地里是他攀爬过来的手掌印。

　　他的身上皮开肉绽。

　　他低低笑了两声。ꎭ꒒ꁴ꒒

　　嘴角鲜血溢出，血迹染红了一片雪地。

　　墨色的发披散落下，雪花落在他的发上。

　　很冷。

　　雪很冷，心也是。

　　他伸手朝前，接住了一片冰凉的雪花。

　　“也好……”

　　这昏暗无光的日子，他过够了。

　　就这样吧。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的视线，扫过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人隐在黑暗处，与黑色融为一体。

　　再醒来的时候，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脂粉味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风尘又艳俗，猛地起身。

　　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哟，醒了？”

　　花妈妈扭着腰肢过来，“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

　　想到黑衣人爽快给她的银子，她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孟少爷如今在孟府寻死觅活的，我救了你，你就安分在这里待着，打打杂，不会少了你一口吃的。”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不要待在这。”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由不得你。”

　　花妈妈狞笑了一声，“我光是救你就花了不少银子，要不是你这张脸还算过得去，我才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

　　她的手指勾在鹤云祈下巴上。

　　他偏头躲过，“别碰我！”

　　花妈妈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好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上前。

　　“给我把他看好了，一能下地，就把他锁起来。”花妈妈道，“他要是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是！”

　　青楼的日子，比在齐家更不好过。

　　花妈妈怕他跑，用链条锁住了他的双脚，他每日只能小步走路，一走动，链条声就哗啦啦作响。

　　他不是没想过跑。

　　每次跑，都会被花妈妈抓回来。

　　她下手比齐母更狠，管教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她会把他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里，会用链条锁着他，用极尽残忍的手段折磨他，逼他就范。

　　“我劝你啊，省了那个跑路的心思。”

　　花妈妈狞笑着，“弄死你，对我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要不是有人想留你的命，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鹤云祈神情恍惚，她的话听不真切。

　　到后来，鹤云祈不敢跑了。

　　说到底，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整个素平城都因为孟家的原因，厌恶极了鹤云祈，不少人专程过来看他羞辱他。

　　他始终很坚定地解释不是他。

　　一遍又一遍。

　　无人信他。

　　换来的，是众人的嘲讽和奚落。

　　花妈妈知道大家想看什么。

　　她开始给他泼脏水。

　　青楼里偶尔有姑娘因为床第之事受伤，她也把这一切都推给鹤云祈。

　　他的名声跌到谷底。

　　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谁见到他都要骂上他几句。

　　他心底最后的善意开始动摇。

　　真的，还要做好人吗？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可他的脑海里又闪过天清宗三个字。

　　是的，天清宗。

　　“既然这世间容不下我。”

　　“那我，便去求仙。”

　　他不顾一切从青楼逃出，换了名字，逃离了素平城，一路直奔天清宗。

　　他相信，世间仍有ꎭ꒒ꁴ꒒善意。

　　没有善意的，只是素平城这座城而已。

　　……

　　“姐姐——”

　　少年凄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姜鸢踉跄两步，被他接入怀中。

　　搜魂，自此结束。

　　姜鸢的灵力已经不足以继续再搜魂了。

　　她的脸色苍白不已，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难受极了。

　　“别担心。”姜鸢的气息微弱，朝他一笑，“休息几日便会好的。”

　　他的手颤抖地不像话。

　　把她拥入怀中，低声呢喃，“你真是疯了。”

　　眼角的泪珠落下，滴落在她的脸上。

　　他拦腰将她抱起。

　　她很轻，比他想得还要轻很多。

　　姜鸢圈住了他的脖子，“不要哭，阿祈。”

　　她不喜欢他哭的。

　　亲眼所见他的过往，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疼。

　　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疼感，让她喘不上气。

　　她突然觉得，他解开魔神封印也好。

　　这样，就强大到不会有人轻易折辱他了吧。

　　[宿主，你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

　　系统君在识海里提醒她。

　　[我们是为了拯救反派而来，他解开封印，万一再次毁掉小说世界怎么办？]

　　姜鸢没有力气和它争了。

　　她的眼皮困得上下打架，躺在鹤云祈的怀里沉沉睡去。

　　“睡一会儿吧，你太累了。”

　　鹤云祈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度的温柔和缱绻。

　　他抱着她上楼，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他的心跳得很热烈。

　　那颗重新为她活过来的，热烈跳跃的心。

　　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第57章 在他的神明前 他彻底沦陷

　　客栈大堂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修仙弟子们谁也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看到鹤云祈的过往后，他们都在反思自己。

　　如若这里面的人是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恶意后，可还会如此坚持拜入仙门？

　　一心向善，匡扶正义。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天清宗的鹤道友，令人敬佩。”

　　有人先说了一句，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啊。”

　　齐母、齐若桓、花妈妈见状不对，麻溜就想跑。

　　孟聿坐在轮椅上，指着跑路的三人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少爷，你没事……”

　　“别管我，拦住他们！”

　　孟聿太着急了。

　　着急到忘记，这里所在的人，都是修仙弟子。

　　三人根本是插翅难飞。

　　虞稚心疼的直掉眼泪，“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师兄啊？”

　　她千娇万宠长大，第一次深刻意识到，有人活得如此艰难又卑微。

　　“胡说，都是胡说八道！”齐母心虚地提高声音，“肯定是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在场的修仙弟子们。

　　“做手脚？搜魂术绝不可能做手脚！”

　　“你是在质疑我们宗门吗？”

　　他们的讨伐声越来越大，不知道是在为鹤云祈鸣不平，还是在为自己的宗门找回面子。

　　天清宗的带队师姐看向三人的目光也变了，“你们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厉害！”

　　“齐若桓，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孟聿的眼眶红红的，“那日若不是齐ꎭ꒒ꁴ꒒无名背我去医馆，该死在那里的人就是我啊……”

　　他做了什么？

　　他把救他的人当成害他的人。

　　他声嘶力竭指着说毁了他一生的人。

　　实则是他孟聿，毁掉了鹤云祈的小半生啊。

　　他愧疚地眼眸微敛，握着轮椅的手逐渐捏紧。

　　“他解释过的，是我不信他。”

　　孟聿的声音很低，“是我不信他。”

　　“你们放开我！”

　　齐若桓被孟聿的侍从们压在地上控制，动弹不得，“你们抓我干什么！跟我没关系，是齐无名使诈！”

　　虞稚气狠了，她踹了一脚齐若桓。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楼上的房间里，鹤云祈施了一道结界术，把声音隔绝在外。

　　他轻柔地替姜鸢盖好了被子。

　　手指一点一点拂过她的脸庞。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红色的星点血迹落在她的脸上，他拧眉，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细细替她擦拭着脸颊。

　　少年嘴唇微弯，声音干净又温柔，唤她，“姐姐……”

　　他叹了口气，“唯有你睡着了，我才敢跟你说心里话。”

　　鹤云祈没受伤的指腹停在了她的唇边，轻柔摩挲。

　　“他们都说我阴郁，厌世，是个骨子里就刻着卑贱血液的杂种。”少年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