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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之衍看了眼脸色发红，又懊恼的田清澜，眉目温和：“压得不重，没什么大事。”

听了这话，田清澜倒水的手一顿。

他是在……安慰自己？

护士换完药，又叮嘱了几遍注意伤口才离开。

付之衍正想扣衣扣，一双葱白的手伸了过来。

田清澜替他扣着扣子，低声道：“对不起……”

付之衍皱眉：“从你出院后，跟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

顿了顿，语气换了些许：“我又没怪你。”

田清澜抿抿唇，扣上最后一刻扣子后，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他给自己的钱。

“我还了徐墨三百块，还有四百七，那三百块我会尽快还给你。”

付之衍顿时黑了脸，扫了眼她手上的钱：“你还是想跟我离婚？”

田清澜怔了瞬，连忙解释：“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些钱都是你用命拼来的……”

“既然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付之衍径直拿起倒好的热水，喝了一大口，“别再跟我分你的我的，不然……”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严重性。

田清澜无奈，只能悻悻收回，心里却想着以后工作了把钱补上。

这时，一道甜腻的声音打破无言的气氛。

“之衍哥。”

田清澜转身望去，是吴英玉。

她穿着军装，围着红色围巾，眼睛通红，俨然是哭了很久。

看见田清澜，吴英玉的表情有一瞬的狰狞，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扯出个比哭难看的笑：“嫂子回来了啊。”

田清澜虽然不喜欢她，但明面上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吴英玉的眼睛恨不得黏在付之衍身上，嗫嚅半天，才细细开了口。

“嫂子，让我跟之衍哥说几句话成吗？”

第24章

听了这话，田清澜心里当即不乐意了。

昨儿还担心付之衍是不是真的惦记吴英玉，接过被他一通话说的，倒显得自己杞人忧天。

吴英玉也是，一遍遍上杆子找不痛快。

没等付之衍发话，田清澜率先回绝：“我觉得不太方便，之衍已经结了婚，你还是个姑娘，医院人来人往的，怕惹些闲话。”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之衍和我就算了，流言蜚语已经听了不少，就怕影响你，毕竟以后你早到嫁人的年龄了。”

看着义正词严做教育般的人，付之衍眸光亮了亮。

除了几个月前田伟来闹的那天，她这是第二次当着自己的面跟别人硬气了。

吴英玉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顾忌着在付之衍面前的形象，只能努力端着大方：“嫂子别误会，我只是……”

话没说完，就见田清澜拿起桌上的药，亲自喂进付之衍嘴里。

“啧……”

她娇嗔地瞪了一脸茫然的男人，抽出她无意塞到他唇间的手：“有人在呢，没个正经，等你康复了，想咬我哪儿都不成？”

暧昧的话听得吴英玉涨红了脸，胸口更是有团火在烧。

瞪着满眼羞涩的田清澜，心里早已破口大骂。

果然是浪荡货，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付之衍偏偏还吃这一套，露出她从没见过的宠溺眼神，抬手捏了把田清澜的脸。

一来一回，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互相打闹。

吴英玉再也看不下去，扭头就走。

听见脚步声远了，田清澜立刻就要后退。

付之衍敏锐察觉到她的退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拉，人就坐到了身边。

“你刚刚说的真的？”

田清澜装傻：“我说什么了？”

“等我康复了，想咬你哪儿都可以。”

面对他深邃的眼神，她面色一红，讪讪摸了摸鼻子：“我故意气她的，谁让她总ᵚᵚʸ是不分轻重的粘着你。”

付之衍眉一挑：“那你昨天就该冲进来，而不是转头就跑。”

田清澜撇撇嘴，嘟囔：“谁知道你一句话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被她那些话打动……”

话音刚落，脸颊就传来一阵湿热细微的啃咬感。

她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什么情况？

付之衍咬了她的脸！？

不疼，就像猫爪子在心上挠了一下，痒痒的。

田清澜本就通红的脸烧的跟铁烙似的，噌的起身，捂着被咬过的脸颊：“付之衍，你……你流氓啊，真要把我当大白菜啃啊？”

付之衍依旧是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但目光却穿过她，落在了病房外。

田清澜回头一看，浑身僵住。

程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颠覆世界的奇观。

她倒吸口凉气，险些被呛的咳嗽。

“我，我去倒水……”

田清澜拎着装满水的热水壶，低着头跑了出去。

付之衍低眉抿唇，敛去笑后看向程远：“看够了？”

冷凝的气势让程远一哆嗦，连忙正步走进去敬了个礼。

付之衍缓声道：“明天你去黄岭村一趟，把清澜的外婆接过来。”

第25章

第二天下午，程远就把外婆从黄岭村接到了部队家属院。

乘着付之衍睡着，田清澜得空回去一趟。

久别几个月，家属院依旧没变，几个军嫂坐在院里干活聊的正起劲。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步走过去。

左右是逃不过她们的闲言碎语，况且听得也不少了，躲也没有必要。

可感受到她们投来的视线时，田清澜心还是沉了沉。

以为下一秒就会听见刺耳的讥讽，没想到却是一道响亮的惊呼。

“清澜？哎哎哎！模范回来了！”

她愣住，诧异看着她们纷纷起身，拍掉手里的灰，各个带着笑围过来。

“清澜啊，你可算回来了，大家伙可惦记你呢！”

“你说说你，被婆婆欺负，又帮着军警抓军服厂的小偷，受了那么多委屈，咋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可不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都会帮衬着！”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让田清澜反应不过来。

照理说，这些曾经对自己深恶痛绝的人不应该狠狠戳自己脊梁骨吗？

“等等，你们这是……”

见田清澜一头雾水的模样，指导员家的媳妇李文娟解释道：“你走后没多久，上面发了文件，特意表扬你为军服厂做的贡献，要不是付连长说话，咱几个怎么知道你吃了那么多苦，不仅被污蔑勾引男人，还要应付个没良心的爹。”

闻言，田清澜神色微滞。

表扬文件？

是付之衍给她正名了吗？

想着还在屋里的外婆，田清澜说了几声谢谢后匆匆上楼。

一进屋，便闻见一股鲜香。

煤烧的通红，锅里的炖着的鱼翻滚着，外婆正从炉子的通风口扒出煤灰。

见田清澜回来了，她站起身：“回来啦，之衍咋样了？”

田清澜盯着锅里的鱼：“外婆，这鱼哪来的？”

外婆笑了笑：“我听说之衍受伤了，来前就让小程带我去了供销社买了条鱼，炖了好给他补补。”

看着老人慈爱的笑容，田清澜心疼不已。

外婆总是不肯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可对她和之衍总是那么大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们。

愣神间，外婆已经盛了碗汤：“来，你也喝点。”

田清澜摇摇头：“我不饿，您喝吧，我做饭，一会儿给之衍送去。”

外婆不肯喝，她软磨硬泡地让她喝了两碗。

正切着土豆，又听外婆说：“对了，你昨儿走后，下午有个男的往咱家扔了一大笔钱，我想还给他，但他跑太快，我腿脚又不好，没追上。”

田清澜动作一滞：“男的？长什么样？”

外婆回忆着：“三十来岁，高高瘦瘦，脸色不大好。”

听着她的描述，田清澜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像那天在徐墨办公室看见的男人。

天下哪有白送钱的好事，难不成又有人准备给自己挖贪钱的坑？

等外婆把钱拿出来，她险些惊掉了下巴。

厚厚一沓，足足五千块。

哪怕是上辈子，她也是清苦了一生，根本没见过这么多钱。

忽然，楼下传来李文娟的叫喊。

“清澜，你爹又来了！”

第26章

田清澜脸色一变。

好好的，田伟怎么来了？难道是付母不甘心，把他又找来了？

没等她反应，外婆拉着脸，抄起门口的扫帚就要冲下去。

田清澜忙拦住她：“外婆，你才康复，我去应付她。”

外婆全然不放心，她深知田伟是个难对付的。

“囡囡，跟他那种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只能打，打到他不敢来才行。”

田清澜安抚地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扫帚：“放心吧，我知道。”

说着，把门关上后下了楼。

几个月没看热闹的军属们都伸了个头在走廊阳台上往下看，但和从前火烧浇油的氛围不同，她们各个一副随时撵人的架势。

田清澜一下楼，便看见坐在地上的田伟。

他本就干瘦的脸现在像被层黝黑的皮包裹的骷髅，嘴角青紫，身上还穿着那件油腻的黑袄，只是几处都破了，露出发黑的棉絮。

一见她，几乎是爬着过来：“清澜，救救你你爹吧……”

前两回来，田伟都是趾高气昂，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这回怎么跟乞讨似的。

难不成，换苦肉计了？

她冷下脸：“救你？我记得你从杨秀英那儿拿了不少钱吧。”

田伟用着破锣嗓骂道：“我家那口子，见我拿了钱回来，居然全部卷跑了，还留下一堆债给我，那些债主说两天不还钱，就要打死我……”

说着，抓着她的裤脚就开始哀求：“清澜，看在我还是你爹的份上，帮帮我吧……”

听了这写话，田清澜又解气又可笑。

“当年你偷走我妈的救命钱，就没想过今天？这都是你的报应，我田清澜也没爹，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

说着，她撤开腿，冷漠看着他扑在地上。

见田清澜坚如磐石的态度，田伟索性哭嚎起来：“田清澜，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真要看着亲爹被人打死吗？如果我真的死了，去了阎王殿也要在阎王面前哭一哭，我生了个不孝女，连爹的命都不救……”

田清澜只觉额间的青筋在跳，手里的扫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