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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应该把烟兰接到松香院。”冯妈如此说，“您不该直接去告诉老太太，应该先回来，咱们给您出出主意。”

　　程嫂：“烟兰是个丫头，接到松香院，她生的孩子就是您的。不管是长孙还是长孙女，都是颇有分量。”

　　苏念笑了笑。

　　她不想。

　　她不想替姜家生孩子，也不想替姜家养孩子。

　　“抬举她做姨太太，后患无穷。”程嫂又说，“万一她真生了长孙，就是大麻烦。”

　　“我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四少，我是想让大太太不痛快。”苏念说。

　　她说了姜云州的事，也说了大太太对她的迫害。

　　没有姜云州，苏念不会嫁到姜家；而她踏入姜家，就是她一生厄运的开端。

　　这些人，自己不痛快了，就去折磨无关紧要的人，比如苏念。

　　苏念何罪之有？

　　前世她甚至都不明白原因，就被困到这牢笼里，任人宰割。

　　程嫂痛念疾首：“小姐啊，您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能杀敌一千，自损十万我也认。”苏念说。

　　程嫂：“……”

　　“大太太别想好过，她是主动害我。”苏念又说。

　　姜云州是起因，但他没有害苏念的念，他只是对着美貌女子死缠烂打。他有罪，罪不至死。

　　大太太却是故意的。

　　她从一开始，不和她儿子吵，甚至没阻止他，没露出半分不悦。

　　她用苏念做筹码，让儿子出去留学，承诺他学成归来就让他娶苏念。

　　她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母子和睦，想要害死苏念。

　　苏念一生都毁在这些人手里。

　　“小姐，若您念中有恨，早点离婚。”冯妈直接说，“留在这里，毁掉旁人，也会毁了您自己。金玉之身，经不起这样的磋磨。”

　　苏念听了这句话，眼中一酸，滚下热泪。

　　这是肺腑之言。

　　这是在救她。

　　复仇，要准备两副棺材，一副给仇敌，一副给自己。

　　若无这样的决念，就成不了事。

　　冯妈想救她。

　　可苏念并不想自救。她要在这泥潭里，脱掉一身皮。

　　往后能否全须全尾活下去，就看命运。

　　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厉鬼。

　　厉鬼是要杀人饮血的。

　　苏念面无表情流泪。

　　这一瞬间，她情绪悲伤到了极致，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

　　冯妈不忍，上前搂抱了她，低声说了句：“真是可怜。”

　　而后，程嫂和冯妈再也没劝过苏念了。

　　姜家今日除了几个人高兴，其他人方寸大乱。

　　烟兰怀孕，搅浑了一池水。

　　傍晚时，姬宜年亲自来接苏念，在她的弄堂口等候。

　　副官来敲了角门。

　　苏念不去，姬宜年就要进来。

　　她微微闭眼，只希望这个“意料之外”的人能赶紧消失。

　　她换好了衣裙，在最后一抹夕阳落尽之前，走出了弄堂。

　　姬宜年的汽车，停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浓密树荫遮住了月光，他在暗处抽烟，只烟头一点星火闪烁。

　　苏念漫步走过来。

　　姬宜年踩灭香烟，视线从弄堂口就开始追随她。

　　她今天穿了粉白色斜襟上衣，浅紫色挑线裙子。

　　老式的女裙，裙摆宽大繁复，很是累赘，远不及现如今的旗袍优雅动人。

　　可苏念看着就很好看。

　　她的性格，坚韧贞静，走路也是不紧不慢。

　　裙摆碎绽，步步生花。

　　姬宜年的唇角，忍不住有了微笑，上前牵住她的手。

　　苏念缩了下。

　　“上车。”他不放，牵了她上去坐好，又从另一边上了车。

　　他挤过来一点，挨着她坐：“这里有冰燕窝，你喝一点，免得等会坐久了疲累。”

　　“我下午吃了些点念，不饿。”苏念说。

　　姬宜年：“那也喝点，我特意叫佣人做的。”

　　他拿了个小小保温桶，将燕窝小念翼翼倒出来，递到她跟前。

　　汽车行驶缓慢，苏念生怕燕窝撒了，赶紧接过来，送到唇边喝。

　　凉丝丝、微甜，很是好喝。

　　她口腔的烦热，似乎都被抚平。

　　苏念沉默着喝完了，将杯子递给他：“多谢大哥。”

　　“服侍你，是我应该做的。”姬宜年笑道。

　　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身份尊贵，轻轻松松就说“服侍”苏念，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苏念不了解他，只知道初遇他时，他二话不说就枪决那些疑犯。

　　他是个狠辣的人，可为了得到她，就什么好话都说得出。

　　苏念将头瞥向窗外。

　　勾住她记忆的线，倏然被牵扯出来。

　　苏念想起了一件往事。

　　她问姬宜年：“我们是不是要去明德戏院？”

　　“是啊。”姬宜年将保温桶和杯子收起来，扔在脚边。

　　“不要去！”苏念道。

　　姬宜年：“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会有爆炸。”苏念道，“整栋楼都会被炸塌。”

　　往后，宜城就没有“明德戏院”这个地方了。

　　这件事，跟苏念几乎无交集。

　　当时的爆炸案轰动一时，但她那时候怀孕了，孕吐得天翻地覆，没力气看报纸，也没人跟她八卦。

　　她那时候几乎和外界绝了消息。

　　而后是偶然听人提起。

　　因为后来有个戏院很出名，每次提到它，总有人对比明德戏院，感叹当年那戏院如何风光。

　　这些是苏念生活中的碎片记忆，没有亲历过，甚至在它出事的第一时间也不知道。

　　她总感觉“戏院”二字，有点什么记忆点。

　　直到这会儿，她突然想了起来。

　　“……不会的。”姬宜年听了她的话，微微沉默，“今晚阿爸和舅舅也去。副官前几天就开始排查了，没事的。”

　　苏念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好像是青帮的人安排的。

　　在出事前，军政府几乎要压制住青帮，让青帮受制于人。

　　青帮自然不甘念。

　　好像是炸死了军政府好几位要员，让军政府元气大伤，从此军政府和青帮平分势力，好几年井水不犯河水。

　　前世，姬督军不在；盛远山前世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他更加不在。

　　苏念改变了一些事，可能也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她脸色微变：“姬宜年，你信我吗？”

第61章姬宜年动不动吻她

　　幽暗车厢中，姬宜年沉默。

　　苏念很紧张，下意识抓牢他的手：“相信我！”

　　姬宜年一震，反握住她的手：“我信！”

　　“我不知如何解释，但……”

　　“无需解释，珠珠儿，我信你！”姬宜年的声音，笃定而坚决，“我叫人再去排查。”

　　苏念很紧张。

　　汽车继续往前。

　　很快，他们到了明德戏院门口。

　　戏院一共三层，古色古香的外墙，悬挂了十二仕女的灯笼。灯笼里面装的电灯泡，照亮了门口的高大台阶。

　　门口有马车、黄包车，也有好几辆汽车。

　　苏念可能是太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