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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最后一把的调侃让我有些恼怒：“顾文琛！相亲怎么啦，门当户对！只不过是扩大选择面而已！”

　　“对对对！我孤陋，我浅薄！”顾文琛咽下一大口食物，忍不住ʝƨɢ继续说：“原樱，我说的可是实话。要知道，在婚姻这个命题里，男人比女人更现实。你如果没有加分项，怎么拼得过那些肤白貌美年轻的职业女性！”

　　我无语，专心对付锅里的食物。

　　酒喝得晕晕乎乎，我觉得浑身的重量已经无法支撑大脑，硬扛着洗漱完毕倒在床上。

　　半夜，胃烧得正难受，打开灯，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桶。打开，里面是尚有温度的小米粥。不必说，是顾文琛的杰作。

　　抱着保温桶一勺一勺喝着粥，我居然不争气地哭了。

第十四章 失去爱情的资格

　　一天之中，什么时刻最容易击碎人的心里防线，让坚硬的外壳纷纷剥落，裸露出最柔软的情感来？

　　我猜，是深夜。白日的喧嚣退却，静谧浮动人心。白日里的我们，带着精致的面具，容颜姣好、举止得体、生机勃勃。一旦夜幕拉开，我们才褪下面具，还原成最真实的自己。新伤旧病脱离理性的钳制，一寸一寸啃噬着我们原以为早已麻木的神经。

　　我心里的病，叫神经敏感。譬如，今夜，被顾文琛的小米粥，弄得抽抽噎噎。

　　温热的小米粥进了胃，也暖了心。这样真真切切的温暖，不来自恋人，却出自整天损我骂我的顾文琛。我忽然有点嫉妒未来那个幸运的女人。她到底攒积了几辈子的运气，才会得到顾文琛这样睿智而有趣的男人。而我的好好先生，到底在哪里徘徊呢？

　　酒醒之后难以入眠。我索性四仰八叉地躺着，扳起手指头，将认识的单身男性统计了一遍。

　　周宇林，比我小，姐弟恋，肯定不成。何况，他还喜欢揩油。

　　张海潮，同岁，可惜他有喜欢玩暧昧的苗头。

　　手指居然只数了两个。不曾想，我的人际圈子单薄如此。也难怪，A市本来也比不得北上广那些节奏快的大城市。这里的人结婚早，像小美这样二十四岁就结婚生子的一抓一大把，而我这样二十九岁居然连男友都没有的，完全成了异类。不对，顾文琛不也没女朋友吗？可惜，在婚姻这个命题上，大家习惯以年龄来衡量女性的优势。青春正好，才有资本选择优秀的单身男。而我已经站在青春的尾巴尖，只有待人挑拣的命运。

　　岁月啊，果然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我甚至打算，如果张海潮真的约我，我可以交往着试试看。

　　第二天，我把决定告诉谭嫣，愿意出任小组长这个芝麻官。

　　谭嫣抬起头，语气轻飘飘的：“想通了？原樱，其实以你的资质当一个资深的文案策划绝对够格，可惜我们公司没有设置这么一个职位。这几年在策划部，你帮了我很多，做出来的案子也漂亮。所以，我才提名你来担任这个小组长。”

　　“谢谢谭总。”

　　“你也学会了这一套！原樱，下周一我们就搬办公用品到营销中心上班了。在这我多说一句，你跟程亚军的事，都过去了。工作和私事，希望你能完全把握其中界限。以后大家一起共事，我不希望看到尴尬的局面。”

　　我点点头，再也无话，从谭嫣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消息传得很快。营销中心那边的业务员，好些都知道了我出任策划小组组长的事，纷纷在QQ上发言拉拢：

　　“冯组长，以后我的案子，你可要上点心呀！”

　　“媛媛姐，小弟以后的钱途就靠你了。”

　　“媛儿，你跟亚军那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知道，我当着他面不好意思明说。”

　　……

　　点开最熟悉的头像，程亚军在对话框里说：“媛媛，提成的事是我多心。分手散买卖不散交情，对吧？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对呀，滚了七年床单的好朋友。呵呵。”

　　淡绿色的幼圆字体，深深刺痛了眼睛。按下删除键，却无力将印在脑海中的这个人彻底删除。

　　读书的时候，我希冀这世界上出现一间古怪的药房，可以抹除痛苦的记忆，可以调剂难过的心情。可惜，并没有《第八号当铺》这样神奇的存在，我们唯一能够依赖的、期待的，是时间的洗涤。

　　中午在公司食堂就餐，我刚落座，几个销售部的人就围了过来。小美一脸不屑地扫了他们几眼，拉着我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想不到我们公司潜伏者这么多势利眼！”小美愤愤不平地扒下一口饭，嚼得咯吱咯吱响。

　　看着小美气呼呼的样子，我真想捏一把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好了，小美，他们啊，是担心我们以后不好好给他们写案子。”

　　“对哦，媛儿，你有没有觉得，成立营销中心，我们策划组的地位上升了？明面上看，我们从一个部门变成了一个小组。但是实际上，我们文案的工资从原来的固定工资变成了底薪加提成。关键问题是，我们底薪没有降啊。这就等于说，提成是额外收入。哇咔咔，我一想起你那五万，我就看见好多毛爷爷。”

　　“噗！”我忍不住笑了：“你呀，财迷！”

　　小美继续滔滔不绝地分析：“这就意味着，业务员的提成跟我们文案绑定在一起了。他们可不敢像以前一样，大摇大摆地对我们说，他们是公司的大爷，我们的工资都是他们挣来的。媛儿，一想到这些马屁精以后求着我喊姑奶奶的样子，我这心里呀，甜丝丝的。”

　　“美得你！有多大利益也就有多大责任和风险。以后我们可能需要跟业务员一起面对客户，难呀。”我及时给小美泼了冷水。

　　小美悻悻地收敛了笑容。没一会儿，她不知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笑盈盈地冲前方招手。顺着手势一看，不远处，张海潮端着餐盘，微笑着回应。

　　“喂，你干嘛叫他过来！”我将小美在空气中招摇的手拉了下来。

　　小美不说话，笑嘻嘻地看着我。张海潮走过来在我斜对面坐下，小美端起餐盘，笑得脸都快要掉桌子上了：“媛儿，海潮，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拜拜！”

　　臭小美，你以为红娘是拉郎配吗？

　　我恨恨地盯着小美的背影，大口大口吃起来。兴许，张海潮看穿了我的意图，他皱起了眉头，声音低沉而温和：“怎么，跟我一起吃饭让你很为难吗？”

　　“不不不，我等会有个案子要做，我得抓紧时间。”

　　“那，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好？”张海潮顺势伸过手。幸而我缩得快，要不然差一点被他捉住了手。

　　我不喜欢毛手毛脚的男人。准确点说，我不喜欢除了男朋友以外的异性对我动手动脚。尽管张海潮之前在我心里留下了温润如玉的美好印象，此刻也被这个伸手的动作撕得粉碎。

　　“不了，谢谢，我晚上有约。”我尽快克制着反感的情绪。

　　张海潮笑了，是那种业务员特有的胸有成竹的笑容。

　　“原樱，据我所知，你身边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天天接送你上下班的那人，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不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彼此了解了解，好吗？”

　　我一惊。公司里大部分人都以为顾文琛是我的现任男友，张海潮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小美，肯定是小美告密！这家伙，毫无疑问，把我给卖了。

　　“改天吧。这段时间挺忙的。你也知道，部门合并，加上年会，需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我收起餐盘，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