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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周身萦绕的烟味，让他周身的冷淡疏离都带着呛人的攻击性，生硬地向周围的人展示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贺寒川敏锐地察觉到向晚那双狭长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或许是看到贺寒川微微皱起的眉头，向晚夹着香烟的指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随即便勾了勾嘴角，掩去了初见时的诧异，冲贺寒川笑：

“好久不见。”

贺寒川觉得跨年夜那晚的“新年快乐”和年三十今天的“好久不见”，向晚弄错了顺序，理应换一换才对。

毕竟上次见面，掰着手指头算，也不足一月，怎么能算“好久”不见呢？

电话那头的宋执，迟迟得不到贺寒川的回应，带着醉意地吼着含糊的胡话。

向晚看着眼前发愣的贺寒川，颔首轻笑，手指微微弯曲放在耳边轻轻敲了敲，提醒贺寒川：

“电话。”

贺寒川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向他点了点头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冲电话那头的宋执问了一句：

“你人呢？跑哪儿去了？”

宋执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个“老地方”，环境音里还能听见酒瓶被他踢倒后顺着台阶滚落发出的“叮当”声，随即电话便挂断了。

贺寒川握着手机站在自家门口，身后的向晚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能感受到算不上火热但灼得她后背生疼的视线，身体僵硬得像个被罚站的学生。

进一步是龙潭，退一步是虎穴，贺寒川难以抉择，但很快就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屋里玻璃杯摔向大门随即落在地面破碎的声音，以及紧随其后屋内父母的争执，让贺寒川正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贺寒川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口袋，双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转身对向晚说：

“你要找宋执吗？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去。”

向晚抬眼看着她，手指在身侧不动神色地掐灭了香烟，没多问什么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贺寒川跟前接过她的行李箱，推进了自家屋内。

“一会儿回来再取。”

“嗯。”

向晚的车随意地停在单元楼下的角落，老小区没有固定的停车位，他这临时的车大过年能找到落脚的地儿，也是不容易。

“没吃东西？”

“嗯。”

“林城比嘉兰冷吧？”

“嗯。”

连续收获三个“嗯”的向晚，在车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尚有余裕地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兜，笑了起来：

“迟迟，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一直低着头跟在向晚身后的贺寒川，脚步一顿抬头去看他，这算是什么问题，下意识地接了话：“记得呀，怎么了？”

向晚垂眸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你怎么不叫人啊？”

“我还以为，太长时间没见面，迟迟忘记我了。”

贺寒川自小便和宋执一起，跟在向晚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颇有种争宠的意味。

但从青春期的某个阶段开始，贺寒川十分抗拒称呼向晚哥哥，又不敢直呼其名，生硬别扭地躲了向晚好一阵。

或许是太久没见有些生疏，又或许是长大了，贺寒川总觉得“哥哥”这个称呼有些别扭，话到嘴边便打起了磕巴，显得有些心虚：

“不是跨年夜才见过......”

“嗯，说得对，迟迟没忘就好。”

语毕，向晚替贺寒川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自己径直上了驾驶座，贺寒川站在原地愣了愣，最后没好气地钻上了副驾，忍不住在小声嘀咕：

“莫名其妙。”

序章三：青梅竹马

向晚一上车便开了空调，车内香薰类似雪松的味道，随着温度的升高在狭小的车内弥漫开来，空气中流动的暖意都染上了雪松的冷冽。

这俨然就是向晚自小给贺寒川的感觉，温暖却疏离。

不过是不想面对父母争执的修罗场，贺寒川才脱口而出带向晚去找他那个不让人省心，此时不知在什么地方，喝得醉醺醺的弟弟——宋执。

但直到坐上了副驾，贺寒川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真正意义上，最后一次见向晚是什么时候，贺寒川已经记不太清了，大约是在她还在念高中的时候，算起来也有 4、5 年的时间了。

此时，在这狭小又封闭的车内，充斥在两人间的陌生和沉默一下子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贺寒川整个人后背紧紧地贴着座椅，将脑袋也缩进了肥厚的外套里，像极了一只为求自保的“缩头乌龟”，仿佛这样便能将尴尬与自己隔绝开来。

向晚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调高了座椅的温度：“冷吗？”

许是感觉到了大腿传来的温热，贺寒川有些不好意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没来得及补充一句“不冷了”，握在手里的电话屏幕冷不丁地亮了起来。

似乎是争执告一段落，父母终于想起了还在楼下她。

手机屏幕上刚出现父亲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响铃，贺寒川便按下了静音键，犹豫着是否要接听，直到手机屏幕熄灭，电话自动挂断。

贺寒川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母亲的电话又拨了进来，似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先发制人地说了一句：

“吵完了？”

许是没料到贺寒川会这么说，电话那头的母亲显然被噎住了，语气略显生硬地开口：

“你在哪儿？要我们八抬大轿去请你是吗？”

手机听筒的声音并不算大，母亲的指责也很克制，但在本就安静的车内却像开了混响似的，母亲短短的一句话在车内回荡。

贺寒川余光瞥了瞥向晚，见他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贺寒川深吸了口气，不打算在气头上，和情绪尚不稳定的母亲继续纠缠下去，撂下一句“八抬大轿倒是不用，您给我留门就行”，接着便将电话挂断了。

向晚双手握着方向盘，在这略显诡异气氛中笑出了声，贺寒川不满多过于疑惑地扭头去看他：

“笑什么？”

“迟迟，你是窝里横吧。”

贺寒川的眉头皱得快要打结，没心思去琢磨向晚的言下之意，但显然，母亲的一通电话，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贺寒川松弛许多，视线挪向窗外指挥道：

“下个路口左转，你在二中门口停就行。”

宋执口中的“老地方”，其实贺寒川也判断不准，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跟宋执可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