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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伸出胳膊，但终于感受到了四肢传来的疼痛，抬眼看肩膀上还缠绕着一圈绷带，胳膊肘也使不上劲，双ʝ腿也没有知觉。

双腿没有知觉？

我机械般地掀开被子，何执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又替我重新盖好。

“小浔，医生说刚醒来会觉得冷，你不冷吗？”

冷，冷透了。

就在刚刚，我仿佛还感受到坠崖时候后腰被山风吹拂的清冷，下半身的麻木和冰凉，现在让我痛的说不出话来。

嗓子好像也是嘶哑的。

我尽力地张嘴，开口说话。

“何执，我的腿，好凉。”

她掀开床尾的被子，露出了我一双腿。

一条完好无损躺在裤腿里，另一条小腿以下包着绷带，又垫了一个气囊一样的东西。

她伸手触碰那条被治疗过的小腿，轻轻把它抱在怀里。

“这条腿凉对不对？”我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没事的小浔，凉是因为医生做手术的时候用了液氮麻醉，过一两天就好了。”

其实不只有这条小腿，我全身上下都很凉，尤其是下半身，像是快要结冰了一样。又凉，又麻木。不过我没告诉她，我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她站在床边，看着我，张了张口又什么也没说。

“今天是几号？”

”三号，九月三号。“

现在是黄昏，正直日落。我最爱初秋的黄昏，不过很可惜，这样美好的光景，我只能窝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跟我说说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何执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格外难受的地方？”

“没。”

她点了点头，像是讲故事一样，讲述着我昏迷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真奇怪，明明只是昏睡了十多天，怎么像是经历了前世今生一样。浑身上下，一阵又一阵麻木的疲惫和困顿再次袭来，我缓缓阖上了眼睛，身旁的何执也由喋喋不休转而安静下来。

深夜，我再次醒来。

其实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中间好几次突然睁开眼睛，漆黑一片。可我却感觉到升空又不断下沉，身体里的骨骼碎成一片。明明是初秋，卧室里空调吹着暖风，我只感觉眩晕，一点也感受不到暖和。

厚重的棉被盖在身上，被窝里还是冰凉一片。腿抬不起来，胳膊也动不了。

索性待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肚子里传来阵阵叫声，可我并不觉得饿。大脑里回荡着何执刚跟我说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慕少乾看到唐嘉怡把我推下山崖，到唐嘉怡被警察带走，唐家一步步被慕少乾攻下，溃不成军。

何执说，慕少乾这段时间整个人消瘦地不成样子，他拼命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为了将唐家彻底封锁在最底层，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不仅仅是唐家，在政界和商界，只要是跟唐家有关的家族，都多多少少受到天凌集团的打击，不仅如此，慕少乾还要应付警察那边。

唐嘉怡被带走以后，被关了三天又被唐成军保释出来，唐家还拼命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但慕少乾不允许。他动用自己所有人脉，把唐嘉怡又送了进去。这一次，唐成军亲自来到曾家，找到曾烨，拉扯出了多少年的人情关系。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曾烨并没有顾及多年老友的交情。不过我倒是没有自恋到曾烨是觉得唐嘉怡把我伤害到了才不管他，我倒是觉得，曾烨更偏向于唐嘉怡这次属于犯法，属于故意杀人了。曾家虽然在商场上也是杀人不眨眼，但曾家一直有一个底线，就是不会做违背于原则的事情，犯法的事情绝对不做，不仅自己不干，合作伙伴有违法或者伤天害理的行为，也会立即与对方撤约。

这就是曾家，也是天凌行事方式。所以这么多年，天凌一步一步，无论经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能稳住脚跟，站稳不倒。

慕少乾这次真的不留情面，所以唐成军眼看自己打下的江山即将溃败，掌上明珠也沦为阶下囚，心力交瘁，晕倒在自家庭院里，至今还在医院躺着，不知道是真生病还是不敢起来面对这天翻地覆的一切。

试着活动了下胳膊，整根骨头像是连接在一起耷拉着，稍微使劲活动就散架了。好不容易够到了电话，却感觉沉甸甸地，紧握着手机把它勾到床上，终究是使不上力气，手机砸在胸前，沉闷一声“咣当”。

哪怕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仿佛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点开手机，看见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

厚重的窗帘把窗外的一切全遮住了，这间卧室是朝向市区那一面的，深夜上海城格外繁华明朗，璀璨星夜，全然只能凭借我的想象。

我还想喝水来着，但实在不想再麻烦何执了，我知道她这么多天来陪在我身边没睡过几个好觉，这下子我醒了，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索性打电话给慕少乾，我知道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看书，不过这段时间，他应该是在工作。

电话很快接听，那头人却没有声音。

“慕少乾，是我。”

我低声说着，话音落后咳嗽两声，不知为什么，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和脸真的好冷，虽然被子里的身体一样很凉。

我声音也未免颤抖了许多。

“小浔？”

“是我。”

“你醒了？！”

慕少乾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仿佛看见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你等我我现在过去，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一阵手忙脚乱，慕少乾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竟带着浅淡温柔。

“哪个都不用回答，我最近太忙了，等我现在就过去，我现在在上海分公司这里。”

“慕少乾，今晚你就别过来了，明天有时间再过来吧。”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

没办法，那种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痛感，一说话都在颤抖的痛，真的很难伪装。

他听出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

胳膊重新伸进被子里，电话就在我耳边杵着。

“小浔，我最近很忙，所以你醒来的时候我才没能在你身边。”

这根本无所谓，我又不在乎这些，但我还是明知故问。

“你在忙什么？”

“公司的事情。”

“是唐家的事情？”

慕少乾声音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何执跟你说的？”

“嗯。”

慕少乾语气笃定并且十分坚决，“小浔，唐嘉怡一天不坐牢，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嗯。”

“唐家一天不消停，我就一天不得安闲。”

“嗯。”

我听见导航停车的声音，是到我家单元楼门口了。

“你要到了？”

“对。”

“那先挂了吧，进门时轻一点，何执应该休息了。”

电话被我放在枕头边上，大脑混沌一片，千丝万缕缠绕一团。

闭着眼睛歇息了一会儿，自从这次受伤醒过来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格外害怕受凉，大脑也时常陷入一种混沌状态，真的很难受。

时时昏迷，又时时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过太久，卧室的门开了。

轻手轻脚走进来，伴着一句轻轻“小浔”

我知道来人是慕少乾。

睁开眼，果然看见他半蹲在我床边。

下巴长了青青的胡茬，高挺的眉骨此时深深陷了进去，眼底晕染着淡淡青灰，满是疲惫与辛酸。

我把手探了出去，轻轻覆在他的手上，然后慢慢握住，用力地。

“怎么？”

慕少乾任由我握着，眼尾弯弯的。

”疼吗？“

他愣了下，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我笑了笑，目光盯着他的额头，恍惚间，又抛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说，小浔，快快好起来吧。唐嘉怡已经被他彻底关进监狱了，终身服刑，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我。

他说，他拼尽了全部的力量，各方面打压唐成军，至此唐家在商界和政界的靠山和人脉全部被摧毁，没人敢向他们身处援手。

他说，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不会有一个人有好日子过。

第五十八章

他说，小浔，快快好起来吧。唐嘉怡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