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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本来还想说，为什么不叫他一起，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答。

陶敏芝咳嗽了一声，宋启军顿时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坐直身体，毕恭毕敬道，“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扶我起来。”陶敏芝伸出手，对着宋启军说道。

宋启军连忙起身，将陶敏芝搀扶了起来。

“你就在这儿坐着，使劲儿玩手机，千万别停。”陶敏芝白了宋启军一眼，故意挤兑他。

“别别别，我这不是刚开一局斗地主，不能退出嘛。”宋启军赶紧凑到边上解释。

陶敏芝直接无视宋启军，看向粥粥：“你陪我去楼下花园逛逛。”说完，扶着腰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在一旁看两人斗嘴的粥粥突然被点名，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走出病房。

一路上，粥粥紧随陶敏芝左右，时而帮她按电梯，时而挡在她身前。即便是到了公园，粥粥紧绷着的神经也没有松懈，唯恐乱跑乱蹦的小孩撞到陶敏芝。

陶敏芝来到小凉亭，自顾自的坐下，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打你，别紧张。”

被看穿的粥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尴尬道：“抱歉。”

“我故意支开小榆，就是想跟你聊聊。”陶敏芝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粥粥也坐下。

“应该的。我站着就好。”粥粥恭敬道，主要是站在这里能看见住院部的大门口，方便他观察“小榆”什么时候回来。

陶敏芝坐在那里，又扇了会儿扇子，感觉凉快了些，才指着不远处那座砖红色建筑，轻声说：“那就是小榆第一次住院的地方。”

粥粥略带惊讶地看向陶敏芝手指的那栋楼，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栋楼是精神病人专用的，甚至都不在园区内。”陶敏芝放下手中的扇子，一边回忆一边叹息：“那时候小榆的手机被没收了，我无法和她取得联系，也不知道她在里面过得怎么样。有一次，我偷偷跑到楼外面，趴在其中一个病房的窗边，往里面看。一个精神病人直接朝我扑过来，吓得我差点摔倒。”

讲到这里，陶敏芝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粥粥心口猛地一滞，双拳情不自禁地攥紧。他只知道宋槐经历了贪食演变厌食，但具体原因他并不清楚，更不知道她曾经在江城住院治疗的事。

“那时候我就担心啊，病房里都是这样的精神病人，小榆在里面到底安不安全。我马上找到医生，要求见小榆。半个月没见，她变得憔悴了很多，人也消瘦了不少。我问她要不要办出院，她却摇摇头。她说必须戒暴成功，还等着答辩的时候回学校。”说到这里，陶敏芝看了一眼粥粥。

宋槐这番话，每个字都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粥粥的心上。在精神病院里，强忍着惊吓也要戒暴，就是为了回学校找他吗？

粥粥还没消化完这些话，又听见陶敏芝开口。

“那里，705 病房，是小榆去年住院的地方。”陶敏芝又指了指眼前的这栋楼，回忆着：“我还记得，她做完手术的那晚，嘴里插着胃管，躺在床上难受的睡不着，还握住我的手，嘴里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

陶敏芝拿出手机，翻出当时的照片递给粥粥。哽咽了起来：“明明是我的错。如果她第一次跟我说她有暴食症的时候，我相信了，她也不会多受两年的苦，更不会小小年纪就得胃病。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怪过我们。我住院的这些天，她每天忙里忙外，没睡过一天好觉，还总是变着法逗我开心。”

照片里的宋槐没有露脸，穿着病号服，腹部插着管子，手臂上扎着留置针，手指还夹着血氧仪。粥粥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痛。

他的耳边仿佛能听到宋槐沉重的呼吸声。

身旁传来陶敏芝哭泣的声音，粥粥才如梦初醒，赶紧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陶敏芝拿着纸巾，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说道：“所以，在得知你来到江城，还住在小榆隔壁的时候，我很不高兴。不过，既然小榆已经认可了你，那我就尊重她的选择，毕竟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小榆从小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伤心难过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说。也怪我跟他爸，从小对她太严格，才让她变成这样的性格。”

“我把你单独叫过来，就是想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小榆的过往告诉你，希望你能真心待她。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你跟她没办法走下去了，请你早点放手，我家的宝贝有人疼。”

粥粥深吸一口气，看向陶敏芝，真诚又认真地许下承诺：“我保证，您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会好好在一起。”

陶敏芝点了点头，“有空的话，可以和小榆回家吃个饭，我做宁州菜的手艺还可以。”

粥粥顿时眼睛一亮，这代表着他被接纳了？他当即回答：“好的，等您身体恢复了，我一定上门拜访。”

他又看了眼手里的手机，试探性的问：“阿姨，您的手机里还有没有小榆的其他照片，能让我看看她的生活吗？”

说起这件事，陶敏芝脸上的伤感顿时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一丝骄傲，她伸出手，“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粥粥将手机还给陶敏芝，只见陶敏芝在手机上翻了翻，又把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是陶敏芝的朋友圈，里面详细记录了宋槐这几年的生活，包括宋槐写的每一篇微信公众号文章。

[2021 年 6 月 15 日：小榆的新家，还有一周就装修好了。]

[2021 年 5 月 17 日：今天来小榆租的房子，做了一桌她喜欢吃的菜。]

[2021 年 2 月 12 日：新年收到小榆给我们包的大红包，咱家姑娘真的长大了。]

[2020 年 4 月 30 日：小榆出院了，祝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粥粥看到出院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手指一顿，他慌忙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张丛楷当时发来的截图。

[宋槐：请问江城哪家医院哪个医生做胃溃疡手术比较好？在线等，急。——2020 年 4 月 30 日]

怎么会？粥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反复盯着两个手机上的时间，问道：“阿姨，小榆是 4 月 30 日出院吗？

陶敏芝仔细回忆道：“是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中午胃绞痛被送去急诊，医生就说要立即手术。手术结束都下午五点多了，在病房住了一周，刚好赶在五一假期前出院，不然还得多住几天。哦呦，这年头医院真会赚钱，节假日、周末不办出院，病人还得多住几天。你看我这次……”

陶敏芝后面说的什么，粥粥已经听不清了。他敷衍着点头，心底五味杂陈。

《考研手册》被撕掉的那一页、qq 空间迟到一周的求助动态，都暗藏着宋槐的心思。

六年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ʝ和他一样。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粥粥抬起头，看见宋槐急冲冲的跑过来，她喘着气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我妈怎么了？你们可别瞒着我。”

56 你是最后遗憾

宋槐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