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白蓉心头猛然一跳：“什么意思？”

月光透过牢房的小窗照射在萧恒的脸上，他双目覆满白翳，已然目不能视。

他说：“三个月前，珈蓝烨来找过我，我们达成了一项合作，他给我兵马助我造反，我为他找一个人。”

他脸转向白蓉：“那个人就是药王谷谷主。”

谢无轩突然抓住萧恒的衣领，额头青筋乍起，压沉着声音怒道：“所以你就对我娘下药，只是为了引她出来？”

萧恒憋着一口气，脸有些涨红：“没有办法，我只能接触到夫人。”

白蓉握住谢无轩的手腕，轻轻摇头，萧恒时间不多了，他既愿意说，那边不能浪费时间在发泄上。

那双手便松了一些，萧恒趁机挣开伏在地上不断喘息。

谢无轩神色复杂的背过身去。

白蓉继续问道：“那萧知雪呢？你为什么要杀她？”

萧恒闭上了眼睛：“我不想杀她，珈蓝烨的目的一直是你，知雪死了，你便是唯一能去和亲的人选，所以我让她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谁知她竟然来此处找谢无轩。”

谢无轩淡然地看着地面。

白蓉了然：“珈蓝烨告诉她谢无轩在药王谷。”

萧恒的眼泪簌簌而下，合着毒血地滴落在尘埃里，混合成了这世间最绝望痛苦的滋味。

“对，他不会放过知雪，计划已然定下，但知雪不会白白死的。”

“你可以带她走。”白蓉道：“回北境，而非亲手杀了她。”

萧恒摇头，气息已然微弱：“她在药王谷说了太多，珈蓝烨不会放过她。”

“他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现在要死了。”

他咳出了一口血，忽而笑了：“但是他也不会放过你，你会死在他们兄弟手中，白蓉，我在地府等你。”

谢无轩眉眼骤冷，起身道：“该问的都已问完，走吧。”

白蓉叹了口气，正准备走，却听见萧恒凄厉地喊道：“此事与父王无关，是我一手造成……”

白蓉微微不忍，正欲说话，却见萧恒双眼已然发直，含恨而终。

牢房外，

白蓉被谢无轩拉着躲在假山之后，看狱卒将萧恒的尸体抬出，

不由感慨：“刚一入狱便被毒杀，若非我们来得及时，恐怕见到的就只能是尸体了。”

谢无轩道：“他从未离开过盛国。”

这个他不言而喻，自然是珈蓝烨。

白蓉点头：“所以得更加小心，我会让莫荀去查。”

莫荀轻功了得，形如无声，现敌人在暗处，自然需要一个更暗处的人来去查他。

只是这在谢无轩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他默然地往回走去。

白蓉见他脸色不对，追上去问道：“你怎么了？”

谢无轩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她：“你为何呃……”

谢无轩胸口的怒意几乎喷薄而出，却硬生生被一股噬心的疼痛压得说不出话来，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白蓉见状便知是噬心蛊已然逼近心脉，

正欲上前，却看见谢无轩手腕一动，瞬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袭来。

她低头，只见谢无轩的匕首横在她的颈间，

谢无轩的眼眸冷如月色，如同虚幻泡影。

他说：“我的事，与你无关。”

第29章

白蓉眼神也冷了下来，看着谢无轩灰白的唇，只觉心灰意冷。

是她非得要治谢无轩，是她白白的担心他，是她在被伤过一次之后还会蠢到被他吸引，她以为现在的关系至少平等，却还是换来了一句——“与你无关”。

她本来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白蓉冷笑道：“是了，将军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既然此蛊我解不了，之后我也不会再管。”

谢无轩心口密密麻麻地泛着疼，这疼痛几乎将噬心蛊压了下去。

他握紧手，拧眉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回，冷声道：“希望公主，说到做到。”

日后不要再管他，

白蓉被他一副释然的模样气笑了，咬牙道：“自然，你死了我都不会再管。”

说罢拂袖而去，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谢无轩接着倾泻的月色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道：“若当真死了都不管，便好了。”

长公主府内，

白蓉坐在主位上，回想谢无轩方才的话语，愤然之间又不免沉思。

谢无轩并非如此情绪不稳定之人，上一刻还在并肩同行，下一刻便冰冷绝情。

倒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正想着，一阵风吹过，莫荀已然跪于房中。

“长公主唤我？”

白蓉收起所有想法，道：“珈蓝烨尚在城中，你去查一下他的行踪。”

莫荀垂眸，微微抿唇：“是。”

白蓉看着他眉眼间与谢无轩如出一辙的凌厉，忽然想到那夜火光前与谢无轩的交谈，想问什么却又停住：“你……”

莫荀抬眸：“长公主有事问我？”

白蓉默然，她想问莫荀的身世，却不是为了莫荀，而是为了解开谢无轩身边的谜团。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羞耻，她说过不会再管谢无轩的任何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白蓉叹了一口气：“你与谢行……谢家是什么关系？”

莫荀惊诧抬头，想到谢无轩与白蓉在山谷下近一个月的时间，大致猜到是谢无轩所说，便也没想遮掩，坦然道：“若按照血缘来说，谢夫人是我的生母，谢无轩是我的兄长。”

白蓉问道：“那你当年为何会沦落至此？”

十年前，她与萧钰一同出宫游玩，见一孩童竟与野狗抢食，便是当年的莫荀，白蓉见他瘦骨嶙峋，颇为不忍百便将其带回宫中。

她本以为他无父无母，却不曾想竟是当年最盛华时期谢家的孩子。

莫荀顿了一瞬，说道：“因为，我的出生是谢家的污点。”

他的眼神沉静如水：“我是谢夫人跟侍卫的孩子。”

十年前真相查出那一天，他便不再是谢家的孩子，谢明应也不复存在了。

若不是谢无轩哀求，谢夫人当与他一同流浪。

白蓉手指不由得攥紧，她只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不曾想竟会揭开莫荀这道旧疤。

她轻声道：“抱歉。”

莫荀摇摇头：“此事已然过去。”

白蓉难掩心中愧疚，又说：“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无需挂念，不去将军府，长公主府亦是你的家。”

莫荀沉默着，半响才说道：“不，我要回将军府了。”

他在白蓉不解的目光中说道，

“谢无轩将现下的所有都给了我，包括将军府。”

第30章

白蓉愕然问道：“所有？”

“所有。”莫荀低声说：“我没有选择。”

一个月前，

谢无轩于深夜觐见，提出要死遁药王谷之策。

萧钰看着地上跪着的将军，沉声道：“你意已决？”

谢无轩低垂着眉眼，睫羽犹如他人一般生冷。

他说：“谢明应……不，莫荀亦是我谢家之人，我死后他能担谢家旗。”

莫荀于黑暗中垂眸，未言。

萧钰道：“只是为何要假装坠谷？”

谢无轩摇头：“我在一天，谢家军便不会信服于他人，若我消失，莫荀才能有机会。”

灯盏慢烧，烛火照地谢无轩神情晦暗不明。

他道：“此次剿匪，萧恒必然有动作，螳螂捕蝉，莫荀便带一队人马充当黄雀，以此功为引，想让队伍顺服想必不会太难。”

萧钰微顿，轻轻转动着金玉的扳指：“你让朕的锦衣卫首领去当将士，若不能治理三军可如何是好？”

“皇上多虑了。”谢无轩道：“盛国缺将才，莫荀少时便熟读兵书，与父亲拟沙场作战，皆无逊色之处，此番亦是培养良将。”

“布拉加忌惮盛国已久，我若死了，无将帅坐镇，边疆如何能守？”

谢无轩俯身叩首：“臣自当以身做保。”

一字一言，尽将身后之事安排妥当。

萧钰指尖轻点着桌面，面上波澜不惊。

莫荀却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他们棋盘上的子，之后他的每一步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为国家为社稷，就是不能为自己的私心。

萧钰与谢无轩为这两个东西甘之如饴，便也以为这是所有人所追求的东西。

便也不会过问他的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在国与民之间显得无足轻重。

莫荀抿唇，压下心中若有若无的缺失感，于黑暗中消失了。

对话却还在继续，

萧钰不解地问：“你既已将自己看做必死之人，为何还要去药王谷？”

谢无轩眼眸微怔，未再回答。

他自认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若是毫无挂念为何要去药王谷中？

是因为还想寻求生的机会，贪念这红尘滚滚，还是因为放不下某些念想？

他已然分不清了，只能循着自己的本能，

在计划制定之初，加入了这可有可无却心向神往的一环，是私心亦是放纵。

……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御书房外杨柳垂青，引得宫人昏昏欲眠。

白蓉早上便被通传入宫面圣，

她走进御书房见萧钰神色不悦，不由问道：“皇兄为何事发愁？”

萧钰抬眸看她一眼，道：“北境王上奏痛哭，看得朕心烦。”

白蓉骤然想到萧知雪所说的和亲，问道：“皇兄为何这次要送萧知雪去和亲，盛国建国几百年，从不以和亲邦交。”

萧钰神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