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栩栩霍司爵小说在线阅读(温栩栩霍司爵)_温栩栩霍司爵小说最新章节温栩栩霍司爵
关于赵海亮尸体惨状的描写,她还是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个夏天,她都和姜绪柔靠着纸条联系,纸条也不是每个周日都有,有的时候她到了桥下,没有纸条,也没有姜绪柔。她不知道姜绪柔是不是已经来过,就站在她现在站的地方等过她,可是她没出现,她又没法再等,所以只能走了。至于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纸条,安小寒也有自己的猜想,也许姜绪柔不能确定在安小寒的心里,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比赵海亮还要可怕的人,也许她还没有做好要分享更多事情的准备,但是,她需要某个安全的人站在她的旁边陪着她,不是可怜她,不是评价她,也不用发表什么感想,就是陪着她就行。她说过,她们那个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活物,是一只叫欢欢的狗。
安小寒想给姜绪柔留下一张纸条,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因为那天,在自己的逼迫下,姜绪柔不得不告诉了她自己要故意激怒赵海亮的原因,这个原因让安小寒觉得她以前认知里的整个世界都被撼动了,甚至破损了。因为姜绪柔说的是:“我需要有一个人可以替我杀了姜运阳。”姜绪柔知道虐猫的赵海亮也许不会疯狂到那个程度,可她已经打听过,赵海亮还有一个如暴君般喜怒无常,而且进过监狱砍过人的哥哥。
那个时候安小寒还不是完完全全了解事情的全貌,但是她能隐约地感觉到,姜绪柔想要杀掉姜爸爸的原因是难以启齿的。她那么干脆地就说出了想要杀掉姜运阳的意愿,仿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本身就能给她带来满足,但对于安小寒追问她的为什么,她却三缄其口。
此时此刻的姜绪柔是安小寒从未见过的,她惊慌,混乱,六神无主,甚至还有一丝被人逼迫的委屈,无论是她还是安小寒都没法完全地消化赵海亮死掉了的这件事。如果一开始姜绪柔就实话实说,不用照片的事引赵海亮出来见面,赵海亮就不会死,如果后来,赵海亮追她们的时候,安小寒没有逃进马道巷,那么赵海亮也不会掉进那个下水道。所以,对于赵海亮的死,她们两个人都有责任,谁也逃不掉。
不过,在安小寒看来,还是姜绪柔的责任更大,自己跑进马道巷只是个不幸的巧合,而姜绪柔则是一开始就别有目的。每次安小寒这样想着,内心的负罪感就会少了很多。但是,真的是巧合吗?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小寒也问过自己,那天她明明可以沿着街道一直跑,跑到人多的地方呼救,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了马道巷的路标就义无反顾地冲进去了呢?难道不是潜意识里知道,马道巷里也许有可以用来当做陷阱的东西呢?安小寒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她不知道,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确信的是,即使赵海亮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她也从未想过让赵海亮死,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心力和权利去审判和惩罚另一个凡人。
安小寒原本想把自己满腔的怒火都撒在姜绪柔身上的,你这个被惯坏的富家千金,对于这真实世界根本一无所知的富家千金,不用为钱发愁不必用豆瓣酱瓶子喝水的富家千金,也许你只是日子过的无聊,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个危险且有趣的游戏,所以想耍上几局。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围着你们这种人转的吗?
安小寒早就在心里把这些话说了好多遍,可当她真正从姜绪柔的口中听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时,她又惊讶又迷惑。父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会让一个年轻的女孩想要杀人?姜绪柔不愿细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里都写满了受难后的羞耻。而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能到这种程度的难以启齿的事又有多少呢?安小寒不敢深想,但脑子里似乎有了模糊的答案。
事实上,安小寒并不了解姜绪柔。她们总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见面,连对方的生日,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动物这种最基本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几乎是一起面对了生死时刻。安小寒想,如果赵海亮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那么她们甚至都没有必要保持陌生人以外的任何关系。
但现在,一个人因为她们死了,姜绪柔也不得不说出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她们没得选择,必须成为朋友。
安小寒再次来到桥下,没有姜绪柔,却有三个摞在一起的破砖头。她快速地走过去,把砖头一块一块地移开,下面什么都没有,安小寒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她来过,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想让自己知道她来过。
安小寒的心里涌起一股纤细却复杂的情绪,她从作业本里撕下一片纸,然后写了一句话,“你的生日是几号?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把纸条折好,然后压在那三块砖的下面,为了能让她意识到这是新摆的,她特意调换了三块砖的顺序。她没有等到下个周日才去看,而是第二天就去了,砖头下面的纸已经不见了,到了第三天,安小寒在砖头下面发现了姜绪柔的回信,“九月八日。牛肉面。蓝色。”
29.
高三正式开学前的周日,安小寒和姜绪柔在那个桥墩下见了最后一面。她们并没有提前约好,安小寒从坝的那一边走过来的时候,正遇见从桥上往坝上走的姜绪柔。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地顺着台阶下到桥下。
“以后咱们别见面了吧。”姜绪柔说。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憔悴,脸是那种被洗过太多次后的白,皮肤又薄又脆,像是一做表情就会碎掉,“只要咱们永远不联系,那就没有人会知道咱们和赵海亮的事有关系。”
安小寒点点头,这也是她的意思。她们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桥墩下除了石滩,杂草和垃圾以外什么都没有。安小寒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出门,像是有种必须要见到姜绪柔的急切感一直在催促着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出来见她,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当她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从头回忆起一切,想起那阵急切,她才意识到,自己苦行僧般的生活太乏善可陈,她那样地活着正是为了有一天自己可以逃离那样的生活。而姜绪柔,以及那个她们两个因为要守住秘密而促发的友谊,都是出现在她贫乏生活里的意外,如海浪撞击上岩石,破碎,却又闪着光芒。
“你的爸爸,我是说姜运阳,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安小寒问。
有风吹过,安小寒觉得姜绪柔像是打了一个寒颤。她仔细望着姜绪柔,今天明明很热,可她还是穿了一件泡泡袖的长袖衬衣,两边的手腕上都带着好几串珠串手链。
“你不用知道太多,你也帮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