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旁观什么。八百米这个项目，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对标感的项目，毕竟不是人人都跑过三五千米的成绩，但每个女生都跑过八百米。在这种时候，可以清晰地对标出人与人在身体素质上的巨大差异，是一种连天分都谈不上的初始配置上的鸿沟。

也不知道是一中的德智体美均衡发产的人才太多，还是姜芙身体太弱。总之从高一到高三她在的班里，成绩好的人刚好体育也都不错，像她这样挣扎在体育课 85 分线上的优干候选人十分少。而能站在校运会赛场上的人，即使高三没有体育课练习，光拼身体素质也是强者中的强者。

再来一次，姜芙也无法遏制对青春的健美体魄的羡慕之情。这大概是为什么她作为一个体育渣但却对观看体育赛事特别着迷的原因。眼前的校运会虽然比起电视上的国际体育赛事不是一个档次，但却是更生动的在她身边的青春。

看着女孩子们扬着马尾在塑胶跑道上恣意奔跑，不管容湛把她拽到这里来有什么用意，她都先觉得赏心悦目了一阵。

在场下看比赛和在台上看比赛的体验是不同的。校运会是在省体育馆开，整个场地比学校开阔许多。姜芙坐在看台上时，只觉得场下的跑步选手如小人一般，一圈一圈地在红色塑胶跑道上移动，对于速度的感知并不真切。但在场下的时候，风声、表情、体态、汗味都更加生动。姜芙观察着那个叫芦苇的月考年级第一的女生，从脑中搜寻着关于她的印象。

姜芙之前总觉得，谁会不记得考第一的人。她每次去同学会，老同学们都会迅速把她认出来，无论在同学还是老师那里，她都是绝对深刻的记忆。但此刻她发现，对于文科班考过年级第一的人，她的印象都有限。

他们高中的人实在太多，有时在一个学校三年，同年级不同班完全不认识的情况完全可能发生。毕业之后，姜芙就认识了几个高中时完全没有交集的朋友，惊诧于在同一时空下，他们如此近却如同平行线一般的根本不认识。他们有对学校和事件的共同记忆，但在彼此的记忆中是空，这种感觉很奇特，这种时候，他们就会问互相共同认识的人来锚定彼此在历史中的坐标，姜芙喜欢问他们班的第一是谁，因为这是她之前记忆其他班级特色的一种方式。

通常对于自己班的第一，大家都能答上来。但有一次，她问到一个完全答不上来的同学，很有哲理地和她讲：“你要知道一个一模考了全班倒数第二的人，是很难去关注全班第一是谁这种问题的。你要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注点这件事。”那时她有点脸红，在她的视角里，也许有太多像这样想当然的事，她所羡慕和关注的青春，未必是别人关注的部分。

再来一次姜芙就发现了，对别的班的第一，甚至文科的年级第一，在轮换的情况下她的记忆都不甚清晰。比起第一的名头，和她真实产生过交集的人 ，才会在记忆中留下更深的印象。

而那个叫芦苇的女生，刚好卡在和她产生交集和没有印象的中间点。

没有印象是因为姜芙高三从未正面和她接触过，各班第一虽然在大考时会分到同一个考场，但只是面熟的点头之交，看到时会互相点一下头，不至于完全冷漠错过，但也绝对不会攀谈。姜芙对她的更多的印象，是从李云姬给她看的英文试卷中得出的，李云姬常把芦苇的英文作文给她看，在这种私下的时候，李云姬会指出姜芙的词汇量不够大，用的句式太古板，还有中式英文的思路在，没有错，但能不能拿满分很看老师的心理。而芦苇的英语作文不管放在哪个老师手里，都是稳妥的满分。

除了英语这科之外，姜芙没有见过芦苇的卷子。这和姜芙在年级中被传阅得最多的是她的语文卷子的作文部分一样，一门学科要顶尖到一定程度，才会在产生破圈效应。光是成绩好，只会留下一些关于排名的印象。而在他们高三这么多的考试的情况下，大家排名此起彼伏，并没有一个稳定的王者，姜芙对于芦苇的前两次排名有印象，也只是因为这是高三最初的两次月考，记忆上深刻一点。

姜芙之前觉得，自己和芦苇是很不一样的两个人。没有人会觉得她们之间有共同点。芦苇长得高大，身材颀长，不是爱打扮的类型，而姜芙娇小甜美，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是到毕业之后，姜芙有一次和一个高中时的其他班的女同学聊天，才知道别人会把她和芦苇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当时女同学的那话说得奇怪：“我男朋友那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对你和芦苇两个人，都特别另眼相看，对你们两个人都挺好的。”几个人在不同班，姜芙也不知对方底细，突然而来的这个结论，姜芙并不知如何回答。若硬要说她和芦苇的相同点，只能是都是文科生，成绩都在年级前列而已。

而今天站在这里，看着奔跑在场上的芦苇，姜芙想，自己和她真的有什么更多的共同点吗。

“你也来看比赛。”姜芙听到身旁的容湛和人打招呼，她往后一看，是拎着一沓选手号码牌的齐默。

“体育部人手不够，叫我过来帮忙。”齐默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回答容湛。

姜芙瞟了容湛一眼，这是在干什么，没有修罗场也要制造修罗场吗。

齐默之前把画册给她的时候，姜芙就以为那个场景似乎就不会发生了。约定已经达成，自己也没有更多苛责的部分。姜芙还笑话了容湛一遭，严阵以待的事，就这样莫名的被提前完成了。但容湛显然不这样认为，觉得运动会时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姜芙正想用眼神询问容湛，撞入视线的齐默却突然在她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拉起的线索。

以齐默为中心的话，她和芦苇，确实是有相同点的。

她和齐默所有交集的产生，一起去英语竞赛、可以理解他的话和梦想、再加上好学生的属性，从齐默的角度来看，她们两个也许真的可以归为同质的卡牌。

而芦苇这张卡牌，显然在共同点之上，具备了更多的属性。

想到这里，姜芙望向齐默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54.临场发挥

齐默与芦苇，这时是从不同方向朝姜芙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