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寐白荼(十味香)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云寐白荼小说免费)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阿蛮叼着饼,嘴巴里呜呜呜,直往外喷渣子。
女孩:“啊??”
阿蛮咬下饼,吐字方才清晰:“我娘叫我来给你家送菊花饼。”
女孩笑眼弯成月牙,接过菊花饼:“替我谢谢胡大娘,胡,是姓胡对吗?”
“嗯,我叫胡阿蛮。你叫什么?”
“聂枝枝。”
“聂芝芝,灵芝的芝?”
“不对,枝枝蔓蔓的枝。”
聂枝枝看到阿蛮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问她说:“你要进来玩么,我阿爹阿娘不在家。”
“好呀。”阿蛮极不客气地走进来。
聂枝枝把装菊花饼的盘子替换下来清洗,放到春台上晒着,一会儿好叫阿蛮带走。
这功夫阿蛮已经把聂家参观了一遍。
聂枝枝看阿蛮嘴上粘着饼渣,油光可鉴,拧一条汗巾给她:“擦擦嘴吗?”
阿蛮摇头,转而拿起菊花饼:“我们来吃菊花饼,我娘做的菊花饼可好吃了。”
阿蛮在聂枝枝家玩了一晌午,送去的一盘子菊花饼吃回半盘子。
附近有很多同龄孩子,阿蛮也喜欢和他们玩,但是新朋友好像永远比旧朋友有吸引力。
阿蛮最近的新欢是聂枝枝。
母亲一旦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不等她发话,她先跳起来,说要给新邻居送一盘。母亲其实不大愿意送了,新来的邻居不晓事,不见他们礼尚往来。
他们当然不会礼尚往来,点心全被阿蛮和聂枝枝吃了,聂家大人一点儿不知情。
这一日阿蛮端着油蜜蒸饼来到聂家,看到聂枝枝正跪在地上掘坑。
“你在干嘛?”
“栽树。”聂枝枝擦擦额头滑下来的汗。
“栽什么树?”
“樱花树。”聂枝枝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小树苗。
时人多植松柏,及至御街,又是桃、柳、杏一类的多。阿蛮未曾见过樱花,不由得问:“樱花树是什么树,好看不?能结果子不?”
“不能结果,但是樱花很好看。”
“有多好看,比桃花还好看?”
“比桃花好看多了,等将来开花你就知道了。”聂枝枝回头问阿蛮,“你要和我一起栽吗?”
阿蛮没栽过树,认为一定很有趣,放下油蜜蒸饼,挽起袖子和聂枝枝一起栽。坑已经挖好,聂枝枝拿过树,一手扶着一手培土。阿蛮有样学样地培土,把树埋得结结实实了,提水来浇。
“樱花树什么时候开花?”
“今年不成了,再等个两三年吧,等它长到和屋子一样高,开出的花才叫好看呢。”
“怎么个好看法?”
聂枝枝托着腮帮想了想:“就像粉色的云朵一样好看。”
阿蛮觉得粉色的云朵那一定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为此她三天两头地来看樱花树,给它浇水,期待它早早开花。
8.
胡大娘买了鱼回来,阿蛮爱吃鱼,她今晚炖鱼给阿蛮补身子。
胡大娘一边坐窗下刮鱼鳞一边和隔壁的吴婆子有一搭没一搭闲谈。
“阿蛮醒没醒?”
“醒了。”
“那么多人,偏阿蛮被人踩在脚下,这孩子有够倒霉。”
“与那无端丧命的相比,命还算不错。”
“丧命,谁丧命了?”
“你没听说?”
“听说啥?”吴婆子踮起脚,把耳朵往墙这边一再地凑。
“挨着太平坊那截御廊下,有个疯子持刀砍杀行人。有好几个被他砍伤,甚至砍死。”
“竟有这等事。”
“谁说不是,皇城根下,啧啧。”
她们说着话,屋里的阿蛮则把头偏向一侧。目光呆滞地望向一墙之隔的石榴树。
聂家搬走后,隔壁空了几年,之后吴家搬进来。当即砍了樱花树,种上石榴树。吴婆子原话:栽石榴树多好,夏天看花,秋天结果,哪似这等劳什子,白不白,红不红,哭丧着脸一张脸,跟吊丧似的,砍了,我家院子里不留这等丧气东西。
阿蛮哭求父亲把樱花树移到自家院子里,彼时樱花树已经很大一颗,无法挪活。再说自家人也不喜爱樱花,觉得樱花轻浮,远不及石榴端庄、红火、热闹。
阿毅回来了,他垂头耷脑地告诉阿蛮,聂枝枝死了。她当时手里提着灯笼,倒下去时灯笼杆子戳进了胸口里,后面的人踩踏上去,灯笼杆子越戳越深,使她丢了性命。
阿蛮当晚没有吃鱼,她窝在被子里把两只眼睛哭成了核桃。
第三天夜里,香气浮动,熟悉的莲花香在屋子里漫散,愈发浓烈。阿蛮心念一动,她并未熏香,难道是——
第二天阿蛮醒来再次回到了三天前。
正月十五,元夕。
第五味香:缠枝(四)
9.
胳膊腿完好无损,身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见。阿蛮于是知道她不但可以回到三天前,一切也都跟着重启了。
她走下床,来到厨房,母亲果然在筹备上元节的早饭。阿蛮站在那里看着,突然觉察到了缠枝的奥妙,只要聂枝枝死去,缠枝就会重启时间。
缠枝缠枝,循环往复,变幻无穷,原来是这个意思。
胡大娘瞥一眼站着不动的阿蛮:“要么过来帮我忙活,要么走远点,跟个门神似的杵着干嘛?”
阿蛮洗洗手,破天荒地下厨帮母亲忙活。一边干活一边发笑,有了这个法宝,她还怕救不了聂枝枝么?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要救下她。
吃饭时喉咙不慎又被鱼刺卡住,这次幸运些,阿毅帮她弄了出来。在阿毅帮她拔鱼刺的过程中,她想到了阻止聂枝枝前往宣德楼的方法。由于成竹在胸,一上午都很淡定。
未牌时分,阿蛮换上行动方便的胡服,绾了个小髻,牵上毛驴便出发了。趁着聂枝枝一个人在家,下手方便。
她带着斗笠,敲开了聂枝枝家的房门,聂枝枝只当是路过的行人,毫无防备,闻知阿蛮讨水,引她进屋,倒热茶给她喝。
借着她倒茶的功夫,阿蛮偷偷打量她,她生得极瘦,两个削肩膀,身子单薄似纸片。这样的她令阿蛮想起了初夏时节开在路边的白色虞美人,轻薄如纸的花瓣,两指夹住,轻轻一揉,立时碎了、烂了。她何尝不是如此,稍稍一蹂躏,命就没了。
阿蛮知道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她收起感慨,打掉聂枝枝手上的茶碗,将她反剪双手按到一旁短榻上。
“你、你要干嘛?”聂枝枝猝不及防被制服,神色慌乱,极力挣扎。
阿蛮用膝盖顶着她的背,好不容易固定了她的双手,掏绳子的当儿,不慎教她挣脱。聂枝枝眼疾手快,操起旁边的茶壶,猛敲在阿蛮头上。
阿蛮被茶壶砸得晕头转向,两行血从头上流下,但她顾不了这么多,聂枝枝在往外面跑。她瘸着一条腿,心里发着慌,中途被拌倒。阿蛮捉住她,把刀横在她脖颈上。
感知到冰凉的硬物,聂枝枝立刻停止了挣扎。
“你究竟想干嘛?”声音已染上哭腔。
“你别害怕,只要你乖乖照我说的做。我决不伤害你。”阿蛮单手绑住聂枝枝。绳子的另一端牵在自己手里。
“我们出去。”
阿蛮的刀戳着她的后心窝,聂枝枝不敢反抗。到了外面,聂枝枝环顾左右,试图求救,阿蛮一句话打消她的意图:“左右邻舍全部出门逛庙会了,无人在家。”
阿蛮推搡着聂枝枝,叫她坐毛驴上,而她牵着毛驴,走在一旁。
北面有片小树林,阿蛮带着聂枝枝进入树林,寻到一处隐蔽地,将她绑树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守着。
血凝在脸上,脸孔一阵发紧,阿蛮伸手揉搓,搓下来许多红屑子,带着些微腥气。
“你绑我来就是为了和我面对面枯坐?”聂枝枝发出疑问。
她看出来了,阿蛮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刀架脖子不过是为了威逼。
阿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她瞅了一眼西天的明月。
“等月亮升到中天吧,等月亮升到中天我就放你回去。”
聂枝枝突然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
阿蛮呼吸一窒。
方才撕扯间,她的斗笠有一瞬间掉落,她以为聂枝枝慌乱间来不及细看,即使看了也未必认得出她。
不想……
“什么朋友?”阿蛮忍不住问。
“小时候的玩伴。”聂枝枝声音轻轻的,像蝴蝶振翅。
阿蛮红了眼圈。
“你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聂枝枝摇头,“我们已经好多年不见。”
十年零七个月又二十五天,阿蛮心里念道。
10.
聂枝枝离开后,阿蛮数着日子,逢一旬往墙上划一个斜道,在画到第三百三十二道斜道时,阿蛮再次得到了聂枝枝的消息。
是从弟弟阿毅口中。
“姐,你还记得以前住我们家隔壁的聂枝枝吗?”
彼时阿蛮正坐在窗下浣洗衣裳,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