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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了我不止三岁。”封霁平静指出。

　　叶轻染一抚掌：“对呀，可见是好上加好呀！而且姐姐见多识广，花活也多，还放得开……”

　　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封霁倒是比她先脸红了，气急败坏地朝她吼：“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叶轻染瞪着眼睛，颇有些委屈：“……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我管你是什么，总之我不吃这套，要处关系就正经好好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拿到我面前说，我不爱听。”

　　说着他就阴沉着脸大步走了，叶轻染喊了好几声都喊不回来，可见是真生气了。叶轻染也没了主意，不敢再去叨扰他，计划也宣告终止，只能又抱着锦旗灰溜溜地回了家。

　　不过叶轻染还是没想明白，封霁这通邪火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不过就是想给他分析分析利弊，顺便再强调下自己的竞争力，值得他冲她大小声吗？

　　她焉了吧唧地趴在办公室，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常。

　　最近实在太风平浪静了，按照往常的惯例来说，每个礼拜总有学生出事故，跑来向她求助的，但最近除了几个来月经的女同学跟她借过卫生巾，别的同学再没来过，叶轻染甚至都不知道往工作记录上写什么了。

　　她想找彭雪梅聊聊天，毕竟这层楼最闲的就是她们两个了，但彭雪梅最近不知在忙什么，经常找不到人，叶轻染无聊极了，就在走廊上闲逛起来，走过通往二楼的台阶时，她突然想起来，最近好像也不怎么看到张治年了。

　　上次她把话说得太直接，张治年像是完全对她没了心思，也不见他下楼刷存在感了。叶轻染总感觉哪里不对，便突发奇想上楼看看。

　　二楼除了德育处，还有行政科，叶轻染平时基本不上来，生怕碰见行政那几个老领导，动不动就要找她谈话，要她端正工作态度，还要写比草纸还长的思想报告。

　　她猫到德育处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透出森森威严，叶轻染轻轻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上锁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打算走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出细碎的声响。

　　是椅子移动的尖锐噪音，接着就有书本掉落在地板的响动，伴随着无法形容的，诡异的吱呀声，叶轻染就有点懵，她心想原来张治年在里面，那怎么还锁着门呢，不会是遭贼了吧？不过这所破学校有什么好偷的？

　　她刚想抬手敲门，突然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叶轻染一看，原来是三班的班主任，刚接通，就听见对面急吼吼的：“乔老师，你人呢？保健室没人啊？有学生受伤了！”

　　叶轻染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在门口碰到了班主任和他身边满脸是血的学生，且这学生她也很熟，可不就是陈熙熙吗？

　　“怎么弄的？这么多血？”叶轻染赶紧让他们进来，扶着陈熙熙坐好。小屁孩眼睛都睁不开，满脸痛苦，但紧咬牙关闷声不吭，倒是挺硬气，一只手还攥着副眼睛，镜片七零八落的，镜架上还沾着血。

　　“体育课被人用篮球砸到脸了，正好眼镜片碎了，全打脸上了，我都没敢让他睁眼。”班主任解释，叶轻染一听严肃起来：“打 120 吧，眼睛是大事，我这弄不了。”

　　班主任点点头：“行，我跟你一起去一趟。”

　　叶轻染问：“你没课吗，他这伤估计一时半会处理不好，目测挺费时间的，要不我先去，你上完课来医院碰头。”

　　班主任想想也好，叶轻染打了 120 就带着陈熙熙在门口等急救车，一边帮他按着脸上的血。陈熙熙伤口汩汩地淌血，出血量惊人，叶轻染心急如焚，也没法淡定了，问：“要不要联系你家长？”

　　陈熙熙沉默了会，闷声道：“我爹妈死了，我叔叔在上班。”

　　叶轻染心里一阵怜惜，她一手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上靠一会，陈熙熙还有点挣扎，说怕把她衣服弄脏了。

　　叶轻染笑了：“不要紧，脏了我让你叔叔赔我。”

　　一句玩笑瞬间让两个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陈熙熙扯着嘴角也笑了两声，但一笑伤口就疼，最后只能龇牙咧嘴，叶轻染赶紧叮嘱：“千万别睁眼，知道吗，小心有碎片沫子。”

　　陈熙熙乖乖地点了头。

　　120 来得飞快，接上他们两个，就一路风驰电掣往医院开，急救医生问叶轻染：“你们去哪家医院？”

　　叶轻染怕耽误事：“就近吧。”

　　医生点点头：“监护人联系了吗？”

　　叶轻染就拿眼睛瞥陈熙熙，陈熙熙倔强地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瞪着她，像在表达抗议。但情况特殊，叶轻染也只能假装没看见，配合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那个看了不知多少回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十五章

　　然而封霁一直没接这个电话。

　　叶轻染捏着手机，手心都在出汗，脸上分外焦灼。急救车里两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让她压力倍增，在一阵忙音之后，叶轻染遗憾地挂了电话。

　　“……家长不接。”

　　叶轻染十分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又伸手跟随车医生要了手机，重新拨打。她疑心是封霁仍在躲着她，陈熙熙见状，小声提醒：“他不会接的。”

　　“为什么？”

　　“他在上班，上班谁的电话都不接，我以前打给他也一样。”陈熙熙颇有些委屈。

　　叶轻染无可奈何，咬牙放弃，最后只能给他发了条微信，希望他能早点看到。

　　急救车哔啵哔啵一路狂奔到路口，叶轻染觉得车里太闷，就开了点窗缝透气，突然在十字路口看到了莫名熟悉的身影。

　　在那个 0.1 秒的交错瞬间，她的视线光速捕捉，反应几乎不需要时间，叶轻染甚至没想过她会不会认错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制服，一模一样的头盔，但那道颀长的身形，略显刻薄的侧面轮廓，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交警听见 120 鸣笛，指挥车辆让行，就在这时，叶轻染毅然决然推开窗，探出头大喊了一声：“封霁！看手机！”

　　封霁警觉地扭头，只看见急救车闪烁的红色尾灯，但他确切听到了那声清亮的声音，无端划破沉闷的夏日空气，让他耳目清醒，精神一振。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眉头一皱，把路面交通疏导完，又跟队里说明了情况，和同事交了班，急匆匆赶往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冲进急诊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封霁心急如焚，没办法只能给叶轻染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他还没开口，对面戏谑上了：“哟，让我看看这是谁，这不是让我千万别联系的陈警官吗？”

　　封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怒沉声：“别说废话。”

　　“在眼科，要做个小手术，你正好过来签字。”

　　说完叶轻染就把电话撩了，干脆利落。

　　封霁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在去眼科的路上还在疑惑，叶轻染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到了眼科，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走廊上的叶轻染，脸色有点泛白，嘴唇也没血色，像是累坏了，封霁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拧着眉头，犹豫着是不是该慰问点什么。

　　但叶轻染没给他这个时间，她一见他就激动地拉着他的袖子，“你总算来了大哥……护士！护士！陈熙熙家属来了！”

　　封霁就这么不明就里地被她拖着走，又略带懵逼地听医生描述了下大概情况，签了一堆单子，最后被赶出办公室，和叶轻染一起坐着等。

　　封霁沉默地坐着，叶轻染也不跟她说话，他只能先找话题：“……他没事吧？”

　　“有没有事你没听医生说吗？”叶轻染本还想忍一忍过去，这会火被勾起来了，干脆转过身子对着他一通发作：“你手机是干嘛用的？装饰品？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真要出了急事怎么办，你还是监护人吗？”

　　她正颜厉色，气场顿时两米八，封霁不禁一阵心虚，低下头认错：“对不起……”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要改正，知道吗？”叶轻染跟学生交流惯了，对着封霁也不免语重心长：“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没急事真不会打搅你，以后看到我的电话就要接，ok？”

　　封霁顿时有种回到了学生时代，闯了祸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教训的既视感，条件反射点了点头。叶轻染见他如此乖巧，气也消了，火一熄下来就口干舌燥，她问封霁：“你要喝水吗？”

　　“你口渴？我去给你买。”他马上站起来，又被叶轻染按着坐了下去。

　　“你是家属，想上哪去？我去给你买吧，在这等着。”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封霁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在走廊尽头变成一个消失的黑点，才怔怔地垂下头，既安心又忐忑。

　　他翻出手机，上面有五六通未接来电，叶轻染在他的通讯录备注里，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就写了三个字：保健室。

　　方才他分明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