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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扎般的痛意，一阵比一阵更甚，比过去她养的毒虫蛰得还疼些。

头晕目眩，小小几乎要跌倒在地。

踉跄地后退两步，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

风吹动林中婆娑花影。

陆婉银已离去，萧默独自站在原地，皱紧眉攥紧了心口。

方才不知为何，心猛地痛了一下，比过去的更为猛烈。

心腹侍卫林贺走上前禀告：“王爷，一切都已按照计划准备好，明日就能让那苗女吐出解除蛊虫之法！”

萧默沉声应：“嗯。”

林贺看着主子疼痛难忍，愤然开口：“那苗女真是歹毒！竟使下如此毒蛊控制王爷，此番事情解决，定叫她付出代价！”

萧默的神色骤沉，冷声开口：“多嘴！自行去领罚。”

“……是。”林贺不解又委屈，终是忿忿退下。

桃花林独剩萧默一人。

香风阵阵，竟让他无端想到小小身上总是萦绕的药香。

几年前，他在南疆被靖王暗算，命悬一线之时，她救了他。

他很感激。

但萧默随之却发现，她竟敢下蛊控制他，一旦他行事不和她心意，心口便如虫蚁啃噬。

萧默倏然攥紧拳，终是眸光一沉，下定了决心。

……

萧默回到厢房时，小小一抬眼便见到他腰间的香囊，格外扎眼。

她压下喉间苦涩，问道：“承安，你何时买了香囊？”

萧默微微一顿，神色自若地笑说：“路上遇见了住持，说有缘便相送了。”

小小嘴唇颤了颤，挤出一抹笑：“挺好的。”

她不明白，同心蛊仍在，证明萧默分明还爱着她。

可他又怎能哄骗着自己，接受别人的好，还要娶别人为妻？

这一夜，小小睡得并不安稳，忽梦忽醒。

她梦见萧默娶她的那一天，可下一瞬她的脸又变作了陆婉银，她又惊醒来。

黑暗之中，小小攥紧了萧默的手，眼眶湿润。

天亮后，一行人下山回府。

下山的路更为陡峭，小小被摇晃得不适，脸色苍白地倚在萧默怀里。

“很快就回家了。”

萧默轻轻顺着她的背，眸光却有些恍惚。

马车忽地停下，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挡了他们的路。

侍卫长厉声道：“贱民！你可知你拦得是谁？”

那人声音十分不屑：“我管你是谁！进了这个山头，就算是皇帝老爷都得留下！”

下一瞬，刀剑碰撞的声音便响起，侍卫大喊：“有人行刺！保护主子！”

随行的侍卫并不多，萧默拿出佩剑，欲离开马车。

小小心中却骤然一紧。

她伸手抓住萧默的衣袖：“承安，你别去，好不好？”

萧默轻轻将她的手撇开：“别怕，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小小看着萧默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格外的不安。

她不是害怕自己会如何，她只是担心萧默会出事。

“咻——”

在萧默即将走下马车时，一只箭倏然破空而来，直朝萧默身后而去！

“小心！”

小小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扑上前便推开了萧默。

她的血溅到了萧默脸上，他面上满是错愕。

接着，比之前山贼多出数倍的黑衣人从密林骤然涌出，利箭如雨。

马受了惊，下一刻，竟失控的朝前撒蹄奔去。

小小跌回马车，她用尽力气看了萧默最后一眼，就与马车一同坠入了山崖。

第6章

“承安！”

小小恍惚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仍觉像一场梦。

就在这时，门口“吱呀”一声。

一个男人推着一辆木质轮椅走了进来。

小小看见此人，下意识便浑身紧绷。

这个男人正是她之前在文宴上冒犯她之人，亦是当今靖王谢靖河，是他救了她。

可小小一见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噩梦，梦里，男人残忍如地狱的恶鬼。

谢靖河抬眸看她：“有这个你就能在府中转悠了。”

虽然得救，但小小的脚却摔废了，如今没有一丝知觉。

她对谢靖河有一丝本能的恐惧，闻声往床的里侧缩了缩。

又一次小心翼翼问他：“你能不能……带我去找萧默？”

从她醒来至今，已经接连问了他好几次这件事。

谢靖河明明也答应了，却始终没有履行承诺。

小小因此对他越发警惕，因此，即便心里再想问他认不认识姐姐云浅紫，仍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谢靖河将轮椅推至床边，目中含笑。

带了几分玩味的视线落在小小的脸上，他勾唇道：“苗疆女子不都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他都要娶别人了，你还那么执着回去作甚？”

小小心一颤，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意自心口蔓延，她咬紧唇反驳道：“这是我和他的事，与外人无关。”

谢靖河哼笑一声，并不生气，反倒笑意更甚。

“就算他真的爱你，可他爱的可不止你一个。”

“萧默与陆婉银青梅竹马，儿时便唤着要娶她为妻，少时更是为了保护陆婉银，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陆婉银的母亲去世需守孝三年，他们早已成婚。”

谢靖河说得云淡风轻，却句句诛心，将小小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小小的面色越发苍白，只得抿紧唇缄默不言。

她反复与自己说，不能相信谢靖河的话，可又总会忆起那天的桃林，萧默从善如流的谎言。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安王府，书房。

侍卫林贺正在向萧默禀报。

“据属下探查，那日靖王也在山中，那刺客应是他的手笔。”

那一伙山贼本是萧默预先安排的人，本打算掳走小小，借机逼问解蛊之法。

谁知半路杀出了一队人马，趁他未带多少护卫暗中偷袭。

萧默冷哼一声，问他：“小小下落如何？”

林贺皱眉答：“王爷，搜山的人回禀，找遍山崖附近未找到那苗女，不过——”

“在山崖下方不远处便是靖王的地界，他阻止了我们进去搜寻，属下猜想她是被靖王带走了。”

萧默眉间一皱。

又是谢靖河……

众皇子中，萧默排行第四，谢靖河却是长子。

林贺着急出声提醒：“王爷，此时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期，最好避免起明面上的冲突。”

萧默脸色便是一冷。

林贺连忙下跪请罪：“王爷，大事要紧，而且您过几日就要迎娶陆相之女……”

此言出，萧默眸沉了沉，终是道：“命人盯着靖王府，大婚之后我亲自去接她。”

……

几日后，靖王府。

小小蜷缩在床上，痛到浑身发抖。

冷汗打湿了衣物，胸膛之中的肺腑似被撕裂一般，每一下喘气都带着抽筋拔骨般的痛意。

自她坠入山崖，到如今已经有一月未喝药，体内的毒似疯涨的树苗。

一年前，她为了救萧默，本就便丢了半条命。

现在，小小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活不长了。

这是第一次，在她发病时萧默没有在身边。

往常只几个时辰的事，这一次竟疼了整整一夜。

待她终于缓过来时，窗外天已经亮起。

不时，谢靖河敲响了房门。

他笑着说：“我送你去见萧默。”

“不是想见他吗？怎如此吃惊？”

小小一愣，猝然欣喜起来，压下对谢靖河的抗拒，由他将她扶上轮椅。

今日京城的街道尤为热闹，人声喧哗不已。

小小正疑惑今天是何日子，便听谢靖河压低声音道。

“看，你的萧默来了。”

谢靖河轻笑一声，松开小小的轮椅，将她一人留在了街道上。

喜乐声自不远处传来，小小抬头望去，目光猛然一滞。

只见高头大马之上，萧默一身红色喜服，笑意盈盈。

他来了。

来娶陆婉银了。

第7章

那喜服红得夺目，火一般灼伤小小的目。

她蓦然想起，萧默娶她时，穿的也是一席红袍，可上面没有那金丝绣的花纹，更没有这配了安珏的腰带。

身边百姓七言八语。

“安王爷和陆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来王爷没有被那苗疆女子蛊惑，如今娶了王妃，那蛊惑人心的妖女定会被弃之如履！”

小小颤着手摁住自己揪痛的心口，却始终无法移开视线。

她原来还能哄骗自己，如今现实却血淋淋地摆在了眼前。

萧默要娶其他女人了。

小小愣愣看着那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铺天的喜乐声比那日的箭还疼，将小小的心狠狠穿透，痛彻百骸。

迎亲队伍越走越近，很快就要到小小面前。

伴着周围越发洋溢的喜贺声。

下一刻，小小奋力推动轮椅，冲了出去挡在了迎亲队伍前！

“嘶——！”

马匹被萧默用力勒住，发出凄厉长嘶声。

萧默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坐着轮椅的小小，一时愣住。

周围百姓都惊得呆住了，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