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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长兴明知故问，季绵绵眼前一亮，想着自己所站位置，正好是皇帝视线盲区，忙不迭冲长兴比划。

她想让她救文妃。

不想。

长兴缓缓移开目光，只当没看见她的手势。

季绵绵心中一凉，听到皇帝答话：“在母后手中，自发现皇后病情与贵妃上报不符之后，便削了她的权，请母后暂为代理。”

“嗯，这倒是可以。”

长兴点了点头，不甚在意。

她一向是靠实力说话，对于钱太后这种靠儿子上位的人，满眼瞧不上。

同样的，她也不怎么瞧得上周贵妃。

话锋又是一转，长兴把话又绕了回去：“皇帝以为，贫道刚才的建议是否可行？”

“朕……皇姐……”

皇帝支支吾吾，显出几分唯唯诺诺。

他心里知道长兴说的办法最为有效，却又不完全想按她说的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看来，我这番口舌算是白费了。”长兴语气冷漠，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要把皇帝整个人穿透。

她这位皇弟啊……

都说三岁看八十。

皇帝三岁时，性格唯唯诺诺，明明口齿伶俐，一到父皇面前就讪讪的，显得格外惹人可怜。

父皇一转头，他那张小嘴就叭叭的，爱与人说话，更爱对人下命令。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是个好官

是以，长兴认为，他是把这种小心思又用到了她的身上。

失望的摇了摇头，长兴对他一甩袖子：“皇帝立心不正，一点心思全用在内耗上，反观外忧，却是宁愿星火燎原，你且去先皇牌位前反思反思，好好想想先皇对你的嘱咐与期待。”

她是真的失望了。

甚至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皇帝躬身离开，她也只是挥一挥手，眼还闭着，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乖巧的倒了杯茶给她。

季绵绵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喝茶。

长兴冲她和蔼一笑，语气颇为寂寥：“方才，我心中属意让你父亲带带提拔之人，但想着皇帝猜疑心颇重，便没有明说。”

季绵绵怔了怔，没想到长兴这样的人物，竟会对她父亲姜浩高看。

看来，姜浩也算得正人君子一枚。

最起码，他是个好官。

皇宫自护国嫡长公主回宫这一日起就有些微妙，太后说夜里起夜着了凉，卧床不起，免了一众嫔妃请安。

皇帝每日下朝后，会花两、三个时辰批阅奏章，剩下的时间，始终在先皇牌位前。

周贵妃派人去请了几回，最后甚至亲自出马，也没能把皇帝约来自己宫中用膳。

倒是长公主的瑶碧宫，除了一日三餐，另外还要在下午和夜里让御膳房再额外的送两趟茶点和宵夜。

一时间后宫众人猜测连连，整个皇宫都似笼罩了一层诡谲的迷雾，令人十分不安。

就在季绵绵第八次提问长公主，什么时候去救文妃的时候，皇后终于能下床扶着东西自己走路了。

“皇姐，咳咳咳……”皇后扶着柜子，摸索着来到墙边：“我腿上还是没什么劲儿，但是可以慢慢走了。”

季绵绵赶紧扶住她。

她冲她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不错不错，皇后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不会再突然昏睡了。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皇后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颜。

六王爷宋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木椅，底下装着轮子。

季绵绵一见就笑了：哈哈，轮椅！

有了轮椅，季绵绵在长兴授意下，偶尔会推皇后出门转转，不走远，就在她住的那一重院子，走到长兴住的院子里说话。

就在她好转明显时，皇后母族忽然托人送了封信入宫。

皇后捏着信有些迷茫：“皇姐，陛下他……提拔了我表哥家的儿子，我上一次见他，才小小一点，如今都能上任为官了。”

她似乎很难相信，自己竟然病了有这么久。

“我姨母家的庶子，也被提拔了。”皇后咳嗽两声，古怪道：“我记得他是比较聪明，但陛下从前最不喜他。”

就在皇后一次又一次发出疑问的时候，长兴正在招呼季绵绵喝药。

季绵绵捏着鼻子一口喝下苦药，又把另一炉汤药倒在碗里，等放凉了，这才端过来给皇后。

皇后讪讪接过，似乎还没从疑惑中走出来，她喝了药，把碗递还给季绵绵。

长兴给她解惑：“说不定是皇帝见你好转，一时心下大喜，这才有了这番决定。”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是你太闲

“这倒不是很像他。”皇后愣神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他从前就不怎么喜欢我，生病前，我想尽心思讨他喜欢，生病后……我也没那么喜欢他了。”

见她脸色寂寥，季绵绵觉得她这番话说得很是寂寞。

短短几句，已经说尽她这一生的爱恨。

季绵绵想起长兴对文妃的评价，又想起她骂文妃蠢，说文妃不该相信帝王有情爱。

她看着皇后，就已经相信帝王无情了，再一想文妃——文妃正是第二个皇后，如今被囚慈安宫，皇帝一次也没去见她。

皇帝也没来见皇后。

季绵绵胡思乱想着，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宋淮的到来。

他扫了她几眼，见她呆呆的想心事，不由得绕去她身后逗她：“小哑……小道长……”

宋淮刚开口，就被长兴的目光震慑，到了嘴边的话，也忍不住转个弯，换了用词。

“小道长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不会是在记挂太子吧，也对，太子被关在东宫好久了，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

“……”

她为什么要想太子？！

季绵绵回过神来，拎起桌上药炉，把药渣往地上一泼。

宋淮跳着脚躲开：“小道长你不要这么凶，太子他不喜欢女人太凶。”

白他一眼，季绵绵写了纸条吐槽他：“我看是你太闲。”

“我是挺闲的。”宋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可是专程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宋淮卖了个关子，得意的挑眉：“父皇在朝堂上表示要将太子寄在皇后娘娘名下，太子不日就会被解除囚禁，你也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她并不想见太子。

但长兴给皇帝出主意的时候，她毕竟在旁听了全程，所以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皇后。

她震惊的望着宋淮：“太子是谁？”

“……”

全场鸦雀无声。

宋淮嗨了一声：“儿臣忘了告诉母后，在母后病倒之后，二哥就被封为太子了。”

“你二哥……”皇后拧眉，吃力的想着什么。

宋淮来过几趟，皇后自然知道他是六王爷，至于二王爷……皇后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

她显得更为吃惊：“为何是你二哥当太子？”

于礼仪而言，立嫡不立长，她膝下无子，那便应该按长幼顺序来立太子才对。

“我大哥他被贬至南蛮了。”

宋淮的话，让皇后混乱得很。

她生了一场病，后宫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眼下，她只知道，皇帝要把周贵妃的儿子寄在她名下，大概是铁了心要让那个人的儿子以嫡子的身份继承皇位吧！

“这就说得通了。”

皇后点了点头，自己给自己解释道：“陛下肯定是怕我不答应，这才从我母族中挑选几人提拔一下，以慰我心，好叫我一时心软，任他对我开些条件。”

闻言，宋淮一反常态的没有闹腾。

朝堂上，面对陛下忽然的决定，朝臣们也是众说纷纭。

但因为是皇后母族，倒也没人真的提出异议。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高下立现

皇帝口谕传到皇后这里来的那一天，皇帝难得的出现了。

皇后身体好转明显，已经不需要人扶，就能走一小段路了。

她倚窗而坐，又让季绵绵送了面镜子给她。

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影十分削瘦，曾经灵动的眸子，变成了两只无神的大眼睛，鼻梁又细又薄，嘴唇也淡淡的泛白。

皇后自嘲道：“陛下还说让我出席，就我这鬼样子，一往外走，得吓坏多少人。”

面对皇后的妄自菲薄，季绵绵很想安慰她。

毕竟她第一次看到皇后的时候，她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好歹还有些肉了。

外头有人喊话，说是皇帝来了，请皇后娘娘出去见一见，季绵绵听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料想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她望着皇后，似用眼神问她：“娘娘去见吗？”

皇后叹息道：“他要见我，我躲是躲不过去的。”

季绵绵点了点头，四下一望，端了屏风挡在前方，这才开门，示意那位宫人请皇帝入内。

进门前，皇帝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夜他被皇后尊容吓到，整整两日，一闭眼就看到皇后的惨状。

他心里不是不清楚，他慢待了她。

进门后，皇帝显然失神了一瞬。

屏风后，宽大的衣服里，有颗细脑袋朝他行了礼：“请陛下见谅，臣妾尚未好转，病容可怖，怕污了陛下的眼。”

他被她的话噎住了：“皇后不必多虑……朕，也不是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