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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清宏注意到那边，与他对视一瞬，轻蔑地冲他笑了笑。

张琬意思意思跟钱清宏打了个招呼，没多理会他。

她走到树荫地下挨着大队长陈建国坐下。

大家干活干得都一身臭汗，张琬笑容温和、浑身清爽地走进来，像是比树荫还要给人清凉的感觉，一时好多人都看向了这边。

只是张琬说出的话却不是什么轻巧的话题。

“大队长，我想在村里挖口井。就在村头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陈建国听着脸就皱了起来，“燕知青啊，村里这用水的情况我也知道，是苦。但井，队里实在是建不起呀。”

他说着反对的话，语气却是心虚的，他其实也知道队里条件确实比其他生产队差，来这里是委屈这些知青了。

旁边围坐着的就不是都那么通情达理了。

一个裹着黄色头巾的大婶直接怪声怪气地叫起来：“大家听到没，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金贵。”

“徐凤香！”陈建国扬声喝止她。

“怎么了，还不能说了？村里的水大家都喝得，就她喝不得。”

张琬心里不快但面上不显，没去管徐凤香，继续说自己的：“饮用水还是要注意的。水源不干净，可能大人还没什么事，小孩就容易生病了。”

说完还不忘cue一下男主，“钱清宏，听人说你读到高中的，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张琬直接拿书里看到的关于他的信息出来用，反正也没人知道她是哪里知道的。

“燕知青说的很对，水不干净确实会让人生病。”钱清宏慢条斯理地说着，边说边与大家对视一圈，又向张琬微笑，有一点邀功的意思。

张琬也冲他笑笑，不得不说钱清宏还是很好用的。

会计一家在队里还是很有声望的，钱清宏说完，旁边三三两两也出现应和的声音。

“好像确实是这样，我家小子老是跟我说肚子痛，前几天腹泻还拉出了虫来。”

“我大娃早几年身体还挺好，自从泉水断了开始喝池塘，反反复复发热，人睁睁瘦下去，两个月就没了。是不是也是这水的缘故？”

徐凤香没好气地哼笑一声：“你孩子自己得病死了，还什么都是喝水喝的吗？喝水要能死人，村里早就死绝了。”

大家提到伤心事，气氛正严肃，她这样说，立刻受到了众人的白眼。

张琬看大队长陷入自责，转身自荐：“我也知道队里的情况，这井我们不用请公社的建筑队，材料也不需要买什么，可以就建个普通一点的。

“我见人挖过，知道怎么弄，就当让我试试吧。”

陈建国听她这么说先是一喜，抬头看到她白皙年少的脸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显然是不相信她真的会，只当她觉得新奇想玩。

徐凤香更是直接歪倒在一边大笑：“哎呦，燕知青，你还会挖井呢，那你可得给我们挖一个。”

周围原先还挺赞同张琬的人，听她说要自己挖，也都摆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劝又不好意思驳她面子。

燕知青看着金贵娇气，听说农活都干不来要人帮忙，哪里像是会挖井的呢？

张琬看向钱清宏，眼神暗示钱清宏来两句，钱清宏也不说话了。

“唉，大家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也是想为队里做贡献。”张琬装模作样地叹息，抬手抹起了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第11章 借走宋仪亭同志

陈建国看燕知青要哭的样子，顿时紧张了，训了徐凤香一句，头痛地安抚张琬：“有心尝试是好事，燕知青你大胆去做。

“但是如果最后没成，我就不能给你算那几天的工分了，不然大家也会有意见。你看看行不行？”

反正燕知青正经上工也干不了什么活，更别说她还三天两头这样请假。

有她没她没什么区别，不如就让她试试吧，试了不行也好死了这条心。

“行的。要是干成了呢？”

“干成那是大好事，给你算满工分。”

虽然多半是难成的，但没必要打击人不是？

只是，这让小姑娘一个人干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陈建国环视一圈，头疼地询问到：“有没有人想帮燕知青一起？”

周围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应声。

陈建国有胡子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被吹得老高。这群人，平时上赶着帮女知青干活，还当他不知道，现在影响工分的了没人愿意了。

宋仪亭忽然抬手理了下衣服，他一动，陈建国余光就看见他了，眼睛一亮，连忙对他招招手：“宋仪亭，你来。来。”

宋仪亭起身走近，途中克制地看了一眼张琬。张琬光明正大地承接了他的目光。

“燕知青想在村里挖口井，你去帮帮她。成不了没工分，但如果成了给你也计满工分，好好干。”

也没有询问宋仪亭的意见，这活就被派到了他的头上。

周围没人说什么，都很习惯的样子，好像不讨好的活被派给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谢大队长，那宋仪亭同志我就借走了，不打扰大家了。”

张琬向众人告别，领着宋仪亭往生产队的保管室走。

宋仪亭抬头看向张琬，抿唇小小地笑了一下，眼睛是亮的。

他长相凶狠，不笑的时候阴恻恻的极具压迫感，笑起来却像初春冰雪融化，有了一点这个年纪的青年应有的阳光与活力。

张琬看得心动，左右看看确定没人，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小坏蛋，被你得逞了是不是？”

宋仪亭红着脸“嗯”了一声。

“放心，我有把握，不会让你没工分挣的。”

宋仪亭摇摇头，看向张琬的表情很认真：“不要紧，我愿意的。我想和你一起。”

张琬被他甜到，大反派怎么可以这么乖，这个样子哪里看得出书里的残忍手段。

我一定好好保护好他的心，让乖狗狗永远只用做个乖狗狗。

两人踱着步走回保管室，动不动就互相瞅一眼，一条路被走出两倍的时间。

在保管室里挑选了几只铁锹、十字镐、斧头，又找了竹筐和绳子，都交给宋仪亭拿着，张琬带人到了她选好的点。

“我们先挖掉直径3米深2米的浮土，方便站人，中心再按直径1.5米往下挖。”

张琬想了想，又问道：“我讲直径你听的明白吗？”她一时不知道不这样说要怎么描述。

“知道的，我念过中学。”

原书里倒没有说大反派的学历，张琬一时有些新奇，“挺不错，怎么没有继续念呢？”

“县里高中需要推荐才能上，我成分不好，队里推荐了钱清宏。”宋仪亭声音有些弱，像是怕张琬看不起他。

宋仪亭想到刚才钱清宏对张琬的示好，和对他的挑衅，又大着胆补充了一句：“我成绩比他要好。”

张琬没想到这里还能出现钱清宏的名字。

对于宋仪亭一直在说的“成分不好”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其实并不太了解，只知道要干最重的活，计的工分也会比别人少。

但原来生活中方方面面都会有影响，宋仪亭一直受着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吗？

她心里浮起一些ᴊsɢ酸涩与怜惜，却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改变规则。那就只能她自己对宋仪亭更好一点。

“你很厉害，你比钱清宏好很多。我更喜欢你。”

宋仪亭听了埋下头去，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挖土的速度都更快了一点。

“铃语——”远处夏欣风风火火地跑来，边跑边向这边招手，身后跟着郁宣。

“大家说你要自己挖口井，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呀。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挖呢！”

“我不是一个人，有人帮我的。这是宋仪亭。”张琬企图蒙混过关。

“哦你好，宋仪亭同志，我是夏欣，这是郁宣。”女主转身跟他打招呼，又想起了什么，“不对，铃语，我是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张琬见糊弄不过去，跟她撒娇：“忘记了嘛。”

但其实是单纯觉得麻烦。

好在夏欣没有太纠结这件事。

“我们跟大队长说过了，我和郁宣来帮你。”

“帮我？”张琬调笑着看了一眼郁宣，心说郁宣可不是为了我来的。

“那你们砍点竹子来，就在后山边缘砍，不要往深里走。”

张琬递给他们斧子和竹筐。

“砍竹子？不是挖井吗？”夏欣不解地问。

“片成竹片用来加固井壁的，防倒塌。最后会再换成石块。你们看到合适的石头也可以捡一些回来，要表面平整一些的。”

“好！”夏欣毫不犹豫地应下。

夏欣就是这点最好，完全不会觉得她挖不成，这信任度让人舒心。张琬突然觉得有夏欣在这边也不错。

她又看向郁宣，嘱咐道：“看好夏欣别让她做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我不会的！”夏欣为自己声张正义。

郁宣点头答应。

*

半天的劳作进展很快，外圈2米深的浅坑已经初步完成。

张琬开始还兴致勃勃跟着挖，在宋仪亭几次隐晦地向她投来关心的目光后，也开始体贴地摸起鱼，改做挑拣石头、运土之类轻松一点的工作。

她开始摸鱼，宋仪亭就显得自在了很多，一铲一铲下得利落。

他干一阵就抬头看她一眼，张琬对他笑笑，他就像是更有力气了一样。

一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