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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长高长高就要买衣服，长大后也好不到哪里去，害怕赚不到钱，身后没有任何人能支撑你，又害怕发工资，钱一到手必然收到催债电话，后来我就拼命想逃离那种匮乏，可逃离也是有价码的。”

　　“我曾经许过一个愿望要很多很多的鞋，可当我真的有了一整面墙的鞋才慢慢明白，我需要的并不是物质，不是满墙的鞋，不是将衣橱塞满的衣服包包，也不是将冰箱塞满的食物，我最匮乏的，是从没有被珍重对待过的体验。”

　　“我能接受他们不够爱我，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能备受宠爱，可我接受不了他们因为自私和野心为所欲为，却让我来承担一切代价。”

　　“陆轲。”舒初澜仰头看着他，“之前我们都以为是没有好运气，可难道不应该有人为此负责吗？”

　　“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上市公司，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人为此负责。”

　　陆轲低眸，眼神专注又笃定。

　　“但我不希望让你再搅进去了。”舒初澜回头，目视前方，“如果真的有人要出面，也不应该是你。”

　　陆轲立刻会意她指的是谁。

　　舒初澜眯着眼睛：“毕竟从根源上说，本来就是他们的婚姻问题。”

　　“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第二天左冷禅风尘仆仆赶到雁栖湖时，舒初澜和陆轲正在酒店大厅办理退房，左冷禅离老远看见舒初澜立刻扑上去，抱着她哭起来，边哭便说：“颖子，咱们父女俩可太可怜了！”

　　“要不是那个女骗子，咱们家也不会散，爸爸也不会这么惨，你也不会这么辛苦！”

　　“爸爸主要是心疼你，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来了，怕你一个人弄不过她。”

　　舒初澜忍不住想笑，他哭哭啼啼说为了她而来，可浑身上下一身假名牌，还喷了劣质香水，为数不多的头发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在脑后，在老家出去约会也没见他这么夸张隆重。舒初澜怕引起不必要围观，让陆轲一人办手续，把他扯到一边。

　　左冷禅快速自如地收起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握着舒初澜的手，丝毫没留意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义愤填膺地涨红着脸说：“来的时候我查过了，那个女骗子现在可是尚飞的副总，嫁了个大富豪，颖子你说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她亏欠我们的太多了，你说咱们跟她要多少钱合适？”

　　舒初澜目瞪口呆，虽然早知左冷禅是个没脸没皮的表演型人格，可听他用受害者口吻说出“公平”、“亏欠”这些词依然十分钦佩，肃然起敬，忽然觉得叫他来就对了。

　　左冷禅继续催她：“你说个数颖子，爸爸来执行！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看我不讹死她！”

　　舒初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时陆轲推着行李箱过来，搂过舒初澜肩膀，跟左冷禅打了声招呼，又看看手机提醒舒初澜他们得出发了。

　　左冷禅瞪圆了眼睛：“你们去哪儿？王晓梅不就在这开会呢吗？”

　　舒初澜虚虚揽着陆轲腰，看着那张五官与她极像的沧桑油腻的脸，冷静说：“过去你打我骂我的时候常说要怪就怪王晓梅，她害了你，所以你才迁怒于我，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现在她出现了，你最好用对我的方式对待她，不然你就是个懦夫，只会欺负压榨孩子的混账。”

　　在左冷禅已经僵掉的表情中，舒初澜又说：“这是你们俩之间的帐，你自己跟她算吧。”

　　“至于我们去哪，跟你没有关系。”

　　舒初澜转头就走，陆轲还礼貌性的跟左冷禅道个别，却听到前面他老婆吼了一声：“老公，快点！”

　　“哎。”他立刻跟过去。

　　陆轲勾着舒初澜的脖子走向停车场，路上抽空回了两条微信，是陈伟浩发来的，问他怎么没来评估组开会，话里话外透露出来是老尚在催他。

　　陆轲回：【今天太忙，过不去了。】

　　【大哥你忙啥呀？】

　　【送我爸去机场。】

　　【找人帮忙不就行了？】

　　【完了还得送我老婆去学校上课。】

　　陈伟浩半天没回复，想必也猜到了陆轲真正的意图和打算，隔了半小时后回了句：【你决定了我都支持。】

　　陆轲收到消息时正在开车，并没有及时看手机，而是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和坐在后座的爸爸，有一种把全世界最宝贝的东西通通载在他车上的富足感，他告诉自己要心无旁骛开车，要慎重，要安全，要尽到守护他们的责任。

　　所以后来手机接二连三拼命震时陆轲也没在意，于是错过了第一时间看到陈伟浩给他图文加视频直播的王樱与左冷禅的恶战。

　　这场恶战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天，起先只是有同事看到有个穿着浮夸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嬉皮笑脸在楼下等王樱，王樱看到他罕见地大惊失色，跟他拉拉扯扯在门口聊了几句，似乎不欢而散，被八卦的同事偷拍了照片。

　　上午的会王樱倒是一切正常，同事们以为早晨的插曲是闹了个误会，可中午休息时一群人下楼，看到那个中年男人依旧在等王樱，只不过手里捧了个几百朵的大束玫瑰花，看到王樱露面赶紧冲上去，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喊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把陈爸爸送到机场后，陆轲才爬楼看完几十条陈伟浩的直播，也递给舒初澜看看，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听了陈伟浩录下来的左冷禅献花时说的话。

　　他撕心裂肺，却字斟句酌极有条理的喊：“晓梅，王晓梅，来自河南商丘的 51 岁的王晓梅，我还爱你，我们复合吧！再说法律意义上可能咱俩还是夫妻呢，咱们也没离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只一句话，彻底捅破了王樱的过往。

　　舒初澜当然不认为左冷禅是个深情的人，她放大了左冷禅献花表白时的照片，看到他眼神飘起来的得意嘴脸，猜测他是勒索价位没谈拢，于是破罐破摔逼她一把了。据说当时老尚也在场，黑着脸走了，下午的会王樱没参加。

　　舒初澜和陆轲没再继续追八卦，而是帮陈爸爸办理了行李托运，又把他送到安检口，都没有露出明显的情绪，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他们当然比谁都希望看到王樱被揭穿被质疑的时刻，想看她的狼狈，她的逃窜，她被扯掉华丽外衣后的灰头土脸，某种程度上那是同时折磨他们二十几年的根源，殊途同归的敌人。可不知为何，当结局已经注定的时刻，他们默契地淡然面对，将目光投入更重要的未来。

　　陈爸爸站在安检口，百般不舍地在他们夫妻之间看了又看，嘱托又嘱托，最后试探地看着陆轲，知他打定了主意离开尚飞，问他将来的打算。

　　陆轲笑：“你还怕我吃不上饭吗？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

　　“怕你亏待我们小颖。”陈爸爸撇嘴。

　　“那爸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啊。”舒初澜接过话来。“大不了我养他。”

　　陆轲把她的头勾过来，用力亲了下头顶，一堆肉麻的话跟大甩卖似得往外冒，陈爸爸没眼看，转头去安检了，冲身后潇洒摆摆手。

　　“真养我？”陆轲勾着她低声问。

　　“看你表现。”

　　“怎么表现？”声音又低了些。

　　舒初澜没理，抽身先走了。

　　陆轲也不知来了什么兴致，追过去围着她：“说嘛，怎么表现，我都听你的。”

　　“离我远一点。”

　　“这个不行，换一个。”

　　……

　　舒初澜再次听到王樱和左冷禅的八卦是在她上课的课间，并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而是她无聊刷手机时看到的一则短暂的热搜，有一条显然是偷拍的视频，标题写着：#尚飞副总疑似身份造假#

　　她多少怀着一丝好奇，稳了稳神，点开那视频，起先是漆黑一片，显然倒扣拍摄，但声音是极清晰的。舒初澜坐在教室的后排，戴上耳机，埋着头听她的亲生父母用直白到残酷的方式给他们曾经那场荒唐婚姻定价。

　　其实那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勒索现场，他们先是互相攻击辱骂了一番，当然主要是左冷禅单方面咒骂王樱，而后提出一个天价，王樱反驳他是个好吃懒做的废物来趁机压价，逐渐演变成听上去很精彩的撕扯。

　　总之，他们细数彼此在那场婚姻里的付出和伤害，种种之后，舒初澜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早就麻痹的神经突兀地疼起来。

　　最先是左冷禅说：“这些年我一个人把颖子拉扯大，你不应该掏点钱吗？赡养费懂吗？”

　　王樱笑：“你怎么养孩子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那也比你不养强。”

　　“别忘了，你一开始根本不想要她。”

　　“起码我不恨她。”左冷禅语气玩味，“你敢说你这辈子没再生孩子，跟生颖子时的意外没关系？”

　　舒初澜只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