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鸢裴珩完整版全文在线赏析-乔鸢裴珩小说全文大结局
出里面焦黑的灰烬,散发着灼烧的诡异怪味,勉强分辨出是龙眼肉。
这东西他见过,昨日去看她的时候,就放在枕旁,他亲眼见她喝了药急急忙忙摸出来吃了一块。
“有那么苦吗?”
彼时他还出声笑话她,她只是瘪了瘪嘴,悄悄把盒子又藏进袖子里,生怕他夺走似的。
裴珩指腹并拢,滚烫的灰烬从指间倏然化作碎末。
心口忽地一窒。
裴珩缓慢起身,将那几乎融得看不出形状的小盒子攥进掌心。
他的靴子沾了不少脏污,绯红衣衫映照着黢黑的焦炭,熏红的眼眸里带着浓重戾气。
夜幕已落,笼罩在他身上,衬得他沉如水的面容愈加神色莫测。
万籁俱寂。
他忽地抬眼,望着一弯弦月,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复心绪。
然,心底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懊恼。
裴珩想起,他下了马车,乔鸢一个人在雨夜里追他,跑得气喘吁吁也不肯让他知晓,强自做出无恙的模样,抱着他说“我走了好远……脚好疼”。
再往前,裴珩又想起,昔年乔鸢在鹿谷山遭遇大火,她缩在他怀里,眼泪吧嗒地哭着说“沈奕你别死……你说说话……我一个人,好怕……”
他用力按住胸口,好半晌才将那汹涌窒息的疼痛压下去。
她惯是这样故作坚强。
她最怕一个人。
她还怕火。
裴珩从未想过,此生会有如此懊恼的时刻。
他不该允诺沈兴良答应让她去做线人,更不应放她离开自己视线。
厚云缓慢飘来,遮住了浅淡的月辉。
裴珩下意识抬头,眸中那点光芒倏然不见,又归寂为一片漆黑。
裴珩转身,望向一直静候听令的罗淮英。
他身上寒气森森。
“传孤的口谕,严查此事。失责之人秋后问斩,救火不力者没入掖庭。畅春园所有人等,皆投入诏狱待审。”
言下之意,竟是要将所有世家贵女都押入诏狱,以肃清纵火嫌疑。
罗淮英心下一惊,不免抬眼望他。
见太子双眸泛起赤色,正要上前劝一劝,却见裴珩已经睨了过来。
“如有求情妄议者,同罪论处。”
罗淮英心中叹气,太子甚少在外人面前这般动怒,今日之事已然触到太子逆鳞。
却在这时,听得前方黑夜之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殿下,找到了——”
再抬眼,就见长顺疾奔而来,几乎是趔趄着跑到了二人跟前。
罗淮英快步上前,扶了长顺一把,急忙问话道:“卫姑娘人呢?可安好?”
长顺喘息了几口,赶忙禀报,说乔鸢已被人救下,平安无事,现下正留在对方的小院里上药。
罗淮英蹙眉,小心翼翼瞥了裴珩一眼,悄声问:“谁救走了她?”
长顺道:“是肃州云家次女。”
罗淮英迟疑一瞬,见裴珩仍是面无表情,转过身,拱手行礼,硬着头皮劝道:“殿下,此次失火事发突然,暂不能确认有人故意纵火。若诸位贵女因此落狱,难免惹得朝堂妄议,群臣慨然,于殿下清誉不妥,望殿下三思。”
他斟酌说完,看裴珩没有出声否决,心下稍稍一松,又道:“卫七姑娘今日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您不如且先将人接回去,园中事务,留于我处置便可。”
裴珩终于抬起眼帘,极淡地扫了他一眼。
“孤有要事处理,你着人严守各处,莫要再出纰漏。”
他沉吟片刻,却是转向长顺,低声道:“去,让贺祈年住进来。”
言罢,裴珩踱步,竟是先行离去了。
————
有点冷。
乔鸢坐在炭火旁,披着件羊绒毯子,仍是觉得潮湿的冷意袭来,激得她打了个颤。
她侧耳听着外面的水流缓声,将毯子又裹紧了些。
她实在不明白,云家姑娘为何要选这样的湿冷之地作为居所。
这处湘君洞府乃是畅春园最阴冷潮湿的地方,左面乃是茂密竹林,右侧是一挂水帘,四周湖水绕院,即便夏日炎炎也是清冷幽暗得很。
乔鸢听着水声,蜷缩得更拢了。她垂着眼,细细琢磨今日突发的一幕幕事件。
先是她被云舒指名要做婢女,然后被关了禁闭。她在那小屋子莫名困顿,半睡半醒时,忽听得外面起了噼啪声响,而后便闻到浓烟,惊得连忙去拍门。
彼时无人响应,她急得正要攀上高高的小窗,从那小洞中爬出去时,却听得门锁哐啷一声掉落了。
“快走,着火了!”
进来的是个身姿高挑的蒙面女郎,不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臂扛起了她,径自带着她从后门离开了。
直至到了这处湘君洞府,她才知道——
救她的人,竟是肃州云家次女,那位盛名在外的娇弱千金,云舒。
那蒙面女郎解开面纱,换上常服后,果真是她今日见到的那位清冷美人。
乔鸢咬唇,皱着眉思索。
若说先前萧知言想掳走她,是因陆青婉所托,可她与云家无恩无仇,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发愣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侍女进来,恭敬请道:“姑娘可好些了?主子请您过去叙话。”
乔鸢连忙起身,裹着毯子,走过长长的廊道,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刚进去,乔鸢便被冷得打了个喷嚏。
云舒一身素白衣衫,立在墙侧边,正手执一壶清酒,慢慢抿唇。
见她来了,云舒回眸,在桌前坐下,请人给她垫了个软垫。
“云姑娘竟喜好饮酒?”乔鸢犹豫了一会儿,先开了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舒将酒壶轻放在桌上,慢悠悠斟满一杯,才说:“云舒,你暂且这般称呼我便好。”
她轻抿了一口清酒,笑了笑,说道:“今日我没给你添麻烦吧?唔……好像已经酿成大祸了。”
“罢了,我知晓你好奇,你想听什么,我都说与你听。”她径自起身,将桌上的糕点往乔鸢身前推了推,说:“听闻你喜好甜食,我特意备下的,喏。”
乔鸢警觉地看着她,没有伸手,也没有开口出声。
云舒望一眼桌上的各色甜点,似是有些犹豫,又问她:“怎么,难不成是不合口味?抑或是,你担心有毒?”
不等乔鸢吭声,她随手捻起一块松子糖,咬在嘴里。
乔鸢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艰难开口:“没想到,鼎鼎有名的云家姑娘是……”
“这般不拘礼数?”云舒一口咬完松子糖,似是被腻坏了,忙拿了酒杯,一饮而尽。
乔鸢点点头,稍稍放松了些,开门见山问:“你认得我兄长,还是我父亲?”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她,且又在生死攸关时救她。
云舒颔首,又摇头,“算是,也不是。”
她忽然咧嘴笑了下,全无白日里装出来的规矩模样,反倒别有一番洒脱。
“当然,最重要……我认得沈奕。”
乔鸢一愣,复又安慰自己,裴珩对自己的过往并未刻意遮掩,知道他曾经名为沈奕的人不多,但也绝不是不为人知。
何况,当年裴珩远走边关,去的正是肃州,他与云舒相识,实在不意外。
可下一瞬,云舒却又慢吞吞说话,试探着开了口:
“你可知,他究竟是谁?你不好奇,他为何有旧疾,不好奇他在肃州三年发生了什么?”
云舒浅淡一笑,等着乔鸢问话。
却听得眼前裹成球一般脆弱的小雀儿,果断回了三个字:
“不好奇。”
云舒登时有些沮丧,又或许是被激将法刺激,忽地压低了声音。
“他,不是崔嫔的儿子。”
乔鸢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大骇,手指攥得甚紧。
他不是崔嫔的儿子?那……
他也不是太子?
诱饵
云舒静默等着。
等好整以暇地看乔鸢震惊、失落, 看那张昳丽面容上露出沮丧痛苦的挣扎,而她将继续扮演一位温柔知心的安抚者,以慢慢卸下她的防备。
可云舒等了许久, 却只看见对面的少女拢了拢毛绒毯子, 淡淡一笑。
“我不知您在说什么, 但今日还是要多谢您救命之恩。”她目光清冽,嗓音真诚,“若日后您有用得着我之时, 我必当为您出绵薄之力。”
云舒怔住,急问:“你当真不想知道他是谁?”
乔鸢抿了抿唇, 轻声说:“若他愿意告知于我,我迟早会知晓。若他不愿告知于我,自然是有他的苦衷。”
“我原本处境堪忧, 是殿下护我。对我而言,他始终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沈奕。”
“所以, 我不会深究。”
乔鸢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疏离而不失礼貌。
“你怎的这般信任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