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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突然惊喜道：“戚灏，你的手能动了？！你的胳膊能抬起来了！”

果然是宝珠啊。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珠子上，整个珠子都闪着瑰丽的色彩。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挠我的脚心，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我妈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高兴得像个小姑娘：“太好了太好了，大夫说了，只要你的脚心有了知觉，你就能很快康复。”

“妈，把尿管拔掉，我保证不会出现啥别的状况。”骊珠给了我信心和底气。

也许被我的自信和底气所感染，我妈没有再犹豫。

身上不带管子了，我轻松了不少，恨不得立刻站起来走两步。

人啊，有啥别有病。

健康的时候不觉健康有多么宝贵。

当身体被疾病禁锢在床上的时候，我是多么怀念能够自由行走的那些日子。

我妈和六舅妈一左一右地把我扶起来，也许是刚才靠着被子适应了，也许是骊珠的功效，这次，我没有眩晕也没有呕吐。

六舅妈分别在我的身侧和身后靠上了被子和枕头。

坐被子和枕头的中间的我，就像个刚学会坐的小婴儿。

门帘掀开，大舅妈围着围裙套着护袖，带着一身葱花和炖羊肉的味道进屋，当她看见我坐起来，也惊喜不已：“哎呀，戚灏能坐起来了！好，真好！”

“肉快炖熟了，你们去吃饭，我看着戚灏。”大舅妈坐在了炕沿边拉起了我的手，她那粗糙的手掌温暖极了。

“你们先去吃吧，吃了早些回去照料家里。”我妈语调轻快，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的状态好转，让她心情大好。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我妈找来我的棉裤，先焐在褥子底下，笑着说：“等焐暖了给你穿。”

又很自责地说：“带着那管子没法穿裤子，真没想到今天来这么多人，你别怪妈让这么大的女儿光着。”

“没啥，不是有被子盖着么。”我微笑着让妈不必多虑。

浓浓的炖羊肉香味蹿进屋子。

我吸了吸鼻子：“要是我爸在多好，我爸最爱在冬天吃炖羊肉了。”

“只要你好了，有你爸冬天吃的炖羊肉。”

“妈，我爸究竟在哪里？”我不相信我爸是在银谷伺候我俩弟弟念书。

“他在银谷给你俩弟弟做饭。”我妈还是那句话。

“房子都卖了，他们住哪儿？”弟弟们都已经高二，自立能力都很强，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租的房子。”

“租房子还不如住校，妈你跟我说实话吧，我好担心我爸。”我眼神里全是不安，我知道我妈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妈沉默良久，这才说：“你爸在银谷工地干活，一天能赚五十。”

我怔住。

且不说之前我爸做生意一天几千几千的挣，怎肯去干一天五十的活计。

只说天这么冷，工地上还有活计吗？

“看工地呢，刚入秋的时候进的工地，那时候在工地做泥瓦匠，一天一百。”

我的心忽然针扎似的痛，我爸都将近五十岁了，之前从来没下过苦力，现在竟然竟然沦落到工地上下苦力。

“我大伯娘说我爸被我害得跳楼……”

“别听那个坏女人胡说，你爸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她就说跳楼。”

“不小心？”

“嗯，可能那段时间担心你，心神不宁，在脚手架上干活的时候，脚下一空，就掉下去了……”

“啊？掉下去了？多高的地方？没事吧？！”我的心一揪。

“不但高，而且下面还有很多笔直的钢筋，从那上面掉下去，能有好？可你爸好像有人护着似的，掉到底下，只是手上擦破了点皮，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我松了一口气。

“你爸说他一脚踩空的时候心里就想，完了完了，这掉下去，不摔死也得被钢筋扎死，当时脑子就蒙了，迷迷糊糊就看见了一个神仙，那神仙，一袭红色衣袍，模样还挺俊，身上带着说不上的香气，一伸手就接住了他，把他稳稳地放下去，工地上几个工友也说看见你爸掉下去的时候，有一团红雾托着。工地老板也没想到那么高掉下去人还好好的，听见你爸说是神仙保护了他，他也是个好事的，竟然找了个彩色人像还原工程师按照你爸的回忆，给那神仙画了一张像，还挂在了公司大厅，整天上香上供，说是他工地的保护神。”

“那画像是啥样的？像不像神仙？”我觉得那工地老板太有意思了，也不知彩色人像还原工程师还原出了个什么模样的像。

“比神仙还像神仙！”我妈说，“比西游记里的那些神仙还像神仙。你等着。”

我妈走出去，我听见她打开了堂屋的门。

很快，她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卷轴来了。

“你爸也根据那像给咱装裱了一幅神仙像，让我带回来放在堂屋的供桌上，说等回家了挑个好日子也供起来。”

“你看看，像不像神仙？”我妈说着，缓缓地打开了卷轴。

朱煜？

我在心里惊呼。

第49章 神仙也得吃饭穿衣

画像上分明就是我昏迷时梦见的朱煜。

清俊的容颜，飘逸的明制汉服，金光闪闪的神龙祥云刺绣。

如果朱煜真是神仙，那该多好！

“没有如果。”

耳畔一个声音。

朱煜的声音。

再看，他就在我眼前。

“没有如果？那说明你原本就是神仙了？”我问。

朱煜没有否定。

“那你能不能把我这病治好？我躺着不能动太难受了。”我开始在神仙面前许愿。

“成，医药费给我，我立刻给你治病。”朱煜朝我伸出手来。

“神仙治病也收钱啊？”

“神仙也得吃饭穿衣。”

“那你这神仙要的啥钱？冥币行不行？”真钱我目前是没有的。

“看来你是孟婆汤喝多了，什么都忘了！”朱煜无奈地说。

“什么话，我还活着呢，喝干啥的孟婆汤？”我有些迷糊。

正迷糊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魂似的喊：“戚灏！戚灏！”

我回过神来，只觉得人中疼得不得了，是我妈在掐我。

“妈，你掐我干啥？神仙画像呢？”我一脸懵圈地问我妈。

“还问神仙画像呢！刚才我一打开画像，你就晕过去了，大概是神仙怪罪我乱动他画像，我就赶紧把画像放回去了。”我妈脸色苍白，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

“妈，别怕，神仙都是宽宏大量的。”我连忙安慰我妈。

大概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我妈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双手合十，不停地祝祷着神仙恕罪之类的话。

“妈，你到外面给我爸打个电话吧，让他回来。我看病钱的债，我自已还，不能让爸跟着我受罪。”

高庄是山区，打电话信号不稳定，得到外面的山坡上去打。

“你爸都答应好了看工地的，这半道说不干了，老板也不好再找人的。”

“妈，是我不好，让你和爸爸受了这些苦楚。”我十分自责。

我妈倒是很淡然：“也没啥，等开春，工地开工了，让你爸回家，咱家还有地，你六舅说给咱几只羊，咱们养羊种地。主要是你病的那会子，地里庄家都到收的时候了，种地来不及，所以你爸才去了工地。”

听我妈这么说，我的心稍稍好受了些。

早些年，我爸开了二百亩压砂地，这些年我们做生意，地都租给别人种，一亩三百块租金，一年也有六万收入。

如果回家自已种地，每亩地种硒砂瓜，保守毛收入也有三千元。

二百亩，除过人工肥料瓜苗成本，净利润至少三十万，比在工地打工强。

但眼下的债务，我想尽快还了。

没欠过债的人就是这样，欠一点债，是睡不着的，特别是，我不想欠鸿洛的债。

心底，似乎有一万个声音在说，马上，赶快，先把鸿洛的债还上。

我伸手从脖颈上取下南红锦鲤，递给我妈：“妈，把这个卖了先还债，那年，赵叔叔说这个很值钱。”

我妈瞪着我：“这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咋能随便卖？”

“那，要不，找个典当行先当了？”

我知道银谷有典当行。

不过，那典当行和古代的当铺不同，只当贵重的东西，比如玉器，金器，瓷器，字画，宝石之类的。

当年我爸的朋友赵叔叔说这锦鲤吊坠是上等南红锦红，价值不菲，我相信肯定能当不少钱。

我妈还是反对：“当也不能。咱们再难，也不能动别人的东西。”

“这不是别人的东西，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戚灏，你咋不懂道理呢？”我妈忽然生气了，“别人送给你的东西，是希望你珍藏着，而不是希望你把人家送你的东西卖了或者当了。”

“朱煜一定愿意我把找个卖了或者当了。”我说。

“你咋就知道朱煜愿意？”

“我……”我自然答不上，“妈，你去吃饭吧，我想睡一会儿。”

“睡了半年还想睡？”我妈给我穿好棉裤，“我扶你下地试着锻炼着走两步？”

“我就是想稍微眯一会儿。”我说。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睡，就是想做个梦，看看梦里能不能再遇见朱煜。

我想问问朱煜，能不能把他送我的南红锦鲤吊坠卖了救急，再问问他，究竟该给他烧点什么钱，他才愿意把我的病给治好。

第50章 少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