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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七岁那年抛弃她的母亲慢慢变成楚肃珩，任她怎么哭求，终是弃她而去……

次日。

雪未化尽，细雨又至。

楚凌烟醒来时，丫鬟紫兰正拢着盆里的火。

见她醒了，紫兰忙端了药端过来：“这是大夫新开的药，小姐趁热喝吧。”

楚凌烟却问：“哥哥呢？”

紫兰回道：“听小厮说，将军去了顺天府。”

一丝庆幸掠过楚凌烟心头。

她私心想着，至少他没去太傅府找江彩云。

一旁的紫兰心疼不已。

她自幼服侍楚凌烟，怎会不知主子心事，若楚老将军还在世，兴许还能成全楚凌烟的一番痴心。

见紫兰欲言又止，楚凌烟微蹙起眉：“怎么了？”

紫兰还未回答，一个玄色身影踏了进来。

“将军。”

楚肃珩缓步走进，浑身散发着孤高冷桀的气势。

楚凌烟端着药的手抖了抖，似有被发现秘密的无措。

楚肃珩接过药，屏退紫兰后坐到床畔：“天凉，这几日别在风口待着。”

楚凌烟只得沉默着点点头。

楚肃珩看着楚凌烟孱弱的模样，墨眸间的不忍转瞬即逝。

他吹凉药，一勺勺喂着她：“方才我从顺天府回来，碰见府尹的大公子谢景玉，他确实如众人传言那般俊秀潇洒。”

听着这话，楚凌烟顿时有种股不详的预感。

楚肃珩接着说：“长兄如父，况你及笄数年，是该议婚了。”

楚凌烟心骤然收紧：“不，哥哥，我……”

不等她说完，楚肃珩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像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我已选了良辰吉日，让你同谢景玉成婚。”

第2章

楚肃珩的话犹如雷鸣在楚凌烟耳畔轰响。

她怔看着楚肃珩眼里的坚决，心如刀绞。

“我不想嫁。”楚凌烟声音颤抖，连同脸色也白了几分。

楚肃珩眉目一拧：“你一直都很听话，这次是怎么了？”

楚凌烟捏住楚肃珩衣角，目光切切：“哥哥，唯这一次，我自己做回主，好不好？”

让她再在他身边多待些日子，让她再好好看看他……好不好？

沙哑的恳求让楚肃珩心底划过丝说不出的沉闷。

但想起昨夜自己的失态……

“砰”的一声，药碗被重重放在椅子上。

楚肃珩声音冷冽：“成亲的日子已定在四月初三，正好是你生辰。”

他站起身，也不再看楚凌烟。

“爹离世前一直盼你有个好归宿，如今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言罢，楚肃珩迈步而去。

掠过的风如山压在楚凌烟胸口，她抓着床沿，剧烈咳嗽起来。

候在门外的紫兰慌忙上前。

当看到楚凌烟手中帕子被血染红，她瞬间红了眼：“小姐，您怎么不告诉将军您的病啊？”

楚凌烟望着炭火，眼角似是也染上血色：“沿海局势不定，我不想哥哥再为我的事操心。”

然而，她刺痛的心只有难言的恐惧。

她恐说出后才发现楚肃珩已经不在意自己，更惧再面对他方才那样的冷漠决绝。

过了几日，楚凌烟受邀参加裙幄宴。

青柳浮水，湖畔是银铃般的嬉闹声。

楚凌烟才在亭中坐下，便见贵小姐们簇拥着一身着月华裙的女子朝她走来。

楚凌烟却是一愣。

因为那女子的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只片刻，那女子便走到她身前。

楚凌烟忙起身见礼，却不知如何称呼。

一个贵女适时开口：“楚小姐，这位是江太傅独女，江彩云。”

她竟是江彩云！

她是何时从江南回的京城？

楚凌烟一恍惚，江彩云已笑意盈盈朝她一礼：“楚小姐，你是肃珩的妹妹，不见外的话，我便叫你一声妹妹可好？”

楚凌烟回过神，心口一涩，却只应道：“江小姐。”

闻言，江彩云眼中划过一丝光亮。

宴会中，楚凌烟便见江彩云与小姐们谈笑风生。

长袖善舞，与自己的清冷孤僻完全不同。

宴会结束时，江彩云将一荷包塞给楚凌烟，目露羞涩：“麻烦妹妹将此物转交给肃珩。”

青缎上绣着一株红豆，旁边还绣了句诗。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楚凌烟还未回绝，她就转身离去。

“太傅夫人真是心疼女儿，还亲自来接。”

听着旁人的议论，楚凌烟抬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紧。

江彩云身边衣着华贵的妇人，分明是十二年前将自己遗弃在街头的母亲！

江母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转眸间撞上楚凌烟的视线。

她面色僵了瞬，终是无事般带着江彩云上了马车。

楚凌烟愣住原地，那声阔别十二年的“娘”怎么也唤不出口。

回到将军府。

楚凌烟魂不守舍的去寻楚肃珩。

书房内，烛火明灭。

楚肃珩半敞衣袍，往胸膛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上药。

“哥哥，我帮你。”

他闻声抬头，只见楚凌烟走进来，她接过药膏，像以前那样帮他上着药。

夹杂着药气的幽香让楚肃珩思绪有瞬间的纷乱。

“身体好了吗？”他问。

楚凌烟嗯了一声。

她能感受到楚肃珩的视线，像跳耀的烛火般笼罩着她全身。

胸前的荷包突然滚烫。

想到荷包的主人，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楚肃珩着急把她嫁出去，是因为江彩云省亲回京了吗？

情绪无法再平静。

楚凌烟突然轻声开口：“倘若当年你没有带我回府，你我会有另一番缘分吗？”

楚肃珩浑不在意：“左不过是亲缘。”

楚凌烟心一痛，抬眸望着他，不受控地问：“为何不是姻缘？”

第3章

刹那间，房内陷入死寂。

楚肃珩眼神渐暗，他起身合衣：“时辰不早了，回房休息去吧。”

楚凌烟心一慌，拉住楚肃珩：“哥哥，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掌心便一空。

她僵在原地，看着楚肃珩打开房门，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楚凌烟收拢手，捏紧满心悲苦。

她起身告退，脚步近乎狼狈。

楚肃珩关上房门，拿起书，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楚凌烟方才未尽的话语。

他有些烦闷起身前往练武场。

行至长廊，两个丫鬟的话让他步伐一滞。

“自老夫人去世，将军府所有事宜都是在小姐打理，简直如同半个主母似的。”

“可不是，我瞧着可不止半个……”

楚肃珩眉目渐拧，半晌后才离开。

一连几天，楚肃珩都未再回府。

这日晌午，楚凌烟坐在院中给楚肃珩做护膝。

楚肃珩常年习武，她比谁都挂心他的身体。

一阵微风吹过，楚凌烟咳嗽起来。

紫兰忙将药放下，给楚凌烟盖上披风：“风大，小姐还是进屋吧。”

楚凌烟摇摇头，望着远处的风筝，眼中浮出一抹向往：“已经春天了……”

这日晚上，楚肃珩终于回了府。

楚凌烟开心的张罗了一桌好菜。

两人坐下后，楚肃珩开口第一句却是：“我已经和谢家商量好，将你们成亲的日子提前。”

“啪”一声！

却是楚凌烟的筷子落在了桌上。

她脸色骤白：“为何？”

楚肃珩不答，反而又说：“谢景玉五月初一要去金陵上任，你本是江南人，回南方更好。”

清冷的声音如巨石压得楚凌烟喘不过气。

他是在赶她走吗？

楚凌烟胸口一阵腥气翻涌，她强压下后问：“哥哥还记得去年中秋时说的话吗？”

楚肃珩一时不解。

楚凌烟口中越发苦腥：“你说，等开春后，就带我去城外放风筝。”

没等楚肃珩回答，一个小厮跑来：“将军，太傅府江小姐有请。”

楚肃珩起身，只扔下句“这种小事下次再说”便阔步而去。

大开的门，袭入一阵迅猛的冷风。

“咳咳咳……”

楚凌烟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揉碎，痛的只剩满腔落寞。

哥哥，楚肃珩……我已经没有几个下次了，你知道吗？

直到第二日天明，楚肃珩才回府。

当看见坐在前厅等待的楚凌烟，眉头一皱：“你没去歇息？！”

楚凌烟撑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睡不着。”

楚肃珩没有接，有些生气的说：“我送你回房休息！”

声音虽冷，却是难得的关心。

楚凌烟眸光微亮，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无法拒绝。

回到秋月轩。

楚肃珩将楚凌烟送入房中，离去前忽的想起什么，回身对目送自己的楚凌烟道：“明日会有新管家来府中，以后你不用操心府事了。”

楚凌烟一愣：“为什么？”

楚肃珩想着那天丫鬟的话，眉目渐冷：“你是待嫁的小姐，府事本该由当家主母打理。”

楚凌烟心猛地一颤：“哥哥心中的当家主母……是江彩云吗？”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她为何要明知故问，为何要自取其辱。

楚肃珩沉默了片刻：“当年江南遗孤众多，我为何只带你回京，你可知缘由？”

楚凌烟心忽的一紧。

下一瞬，楚肃珩的解释如万千银针扎进她的耳内。

“因为你的眉眼像彩云。”

第4章

短短几字，夺去楚凌烟的呼吸。

原来如此。

不是江彩云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