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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出来。”

第十三章 空洞

裴楮如同撒旦的声音突然降临，让虞轻猛地一颤。

她红了眼，倔强地不肯扭过头，更不肯将手拿出来。

她真的佩服裴楮，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他。

真的是死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裴楮冷冽的气场让一旁的护士都不觉的后退了几步，都屏息敛声地看着眼前僵持的一幕。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裴楮看着那只纤细的胳膊被压在同样纤细的身子底下，心里很是烦闷。

虞轻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而她冷淡的态度也彻底击垮了裴楮的耐心，他一步跨到病床旁边，俯下身。

一手穿过她的颈后扼住她的右肩，一手抓住她的左臂，丝毫不费力地一抬，将虞轻整个都锢在怀里。

“处理伤口。”他冷飕飕地看了眼一旁已经傻眼的护士。

“你放开我！”

虞轻拼命地挣扎着，泛红的眼睛瞪着左臂上那只大手。

而裴楮并没有在乎她这小猫般的力气，只是看到手臂上那暗红的伤疤，他的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虞轻挣扎不开，只能放弃，呆滞地扭过头又重新盯着窗外。

早已将疼痛作为“药”的她丝毫不觉得处理伤口有多痛苦，反而能让她暂时忘记此刻的一丝屈辱和不堪。

但她的身体却在上药时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裴楮一怔，似是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那枯黄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就像她现在一样。

说不清的烦躁感爬上了裴楮的心头，他不觉收紧了几分力气。

将伤口包扎好后，护士率先离开了这飘散着压抑又奇怪气氛的病房。

裴楮放下虞轻，怀里突然的空荡感和凉意让他又一瞬的不适。

虞轻望着窗外的眼神又变得空洞。

半晌，裴楮才硬着嗓音开口：“挺有骨气，居然玩自杀。”

虞轻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裴楮，而且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总有无数句话来讽刺她。

裴楮目光在她侧脸上打着转，越觉心躁，最后却也只是冷冷转过身离开。

头一次，他没有再咄咄逼人。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依蓉的事情，对她有一丝的愧意，又或者因为其他。

但裴楮不愿去细想。

病房又回归到一片寂静后，虞轻隐忍在眼眶内多时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抽泣着，刻意压抑着哭声致使她发出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不想过下去了，再也不想过下去……

门外，裴楮靠着墙，病房中细碎的哭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一下一下，像是个哭过头的孩子一样。

他阖上眼，蹙着眉头抚了下额前的黑发，心底的烦躁随着虞轻的哭声倍增起来。

直到那哭声停止了，他才转身离开。

过了正午，才有护士将饭菜送进病房里。

虞轻看了一眼饭菜立刻就挪开了眼，甚至有些反胃。

护士将床的头的高度调高后取出床尾的桌子横放在床上：“姑娘，吃点东西吧。”

虞轻摇摇头：“吃不下。”

没等护士再劝，叶晨忽然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救她

护士叫了一声：“叶医生。”

叶晨点点头：“你去忙吧。”

护士离开后，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最后将目光放在没有一丝想吃意思的虞轻身上。

“思思。”

虞轻依旧没有回应，恹恹地模样让叶晨不觉心疼起来。

哪怕他不细想，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已经将死想了千万遍了。

想到这儿，他对裴楮跟多了几分恨意。

到底虞轻做错了什么，裴楮要这么对她？

叶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温和劝道：“思思，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轻声细语并没有让虞轻觉得温暖。

她早已变成一个在溺亡边缘挣扎的人，茫茫大海，没有人能救她。

“叶晨。”虞轻哑声道，“你能做手术吗？”

叶晨一愣：“你指的是什么手术？”

他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做手术自然是能做的，但这问题从现在的虞轻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随后，虞轻轻轻地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把我的心脏取出来。”

叶晨背脊发凉，震惊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把这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和微不足道的？

“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坐到病床旁边，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裴楮不知道重度抑郁有多可怕，但他知道。

现在虞轻的每一个念头都都和死紧紧纠缠着，稍不注意，她可能又会做傻事。

听到这回答，虞轻就知道叶晨不能做了。

她木讷地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有裴楮威胁着，哪个医生敢动刀。

虞轻默默地直起身，有些发颤的手执起筷子，机械般地将米饭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嚼着。

叶晨见到她这模样，虽早已有预想，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两天，裴楮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在机场找到了准备跑的杨娅。

裴楮让人把她带到公寓去，随后他也赶了过去。

还是那栋差点把虞轻折磨疯了的房子，裴楮推门而入，里面的报纸和照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眼中总算飘过一丝满意。

杨娅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口罩和摔裂的墨镜被扔在一边。

精致的妆容也被冲花，波浪卷的长发凌乱不堪，当见到裴楮，全身一怔，像是见了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往后缩了几步。

裴楮踢了一脚椅子，她哆嗦了一下。

“想跑？”裴楮瞥了眼一旁的行李箱，“动作还挺快。”

杨娅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她扑到裴楮脚边，哭道：“昀节，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裴楮铁青着脸，阴狠的目光让杨娅头皮发麻。

眼前的杨娅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虞轻。

那天她也是跪在他的脚边，哭着解释她没有推沈依蓉，甚至苦苦哀求着让他不要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他不但没有听，还亲自把她扔了进去，不闻不问了一整年。

杨娅眼见裴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慌，突然道：“我，我怀孕了。”

第十五章 救救我

裴楮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杨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猛地点头：“我，我真的怀孕了，是你的……”

她的话让裴楮面色沉了下去，似是可以剖开胸膛的目光在她身上转着。

裴楮往后一仰，靠着椅背看着她，目光冰冷。

他的目光让杨娅一瞬间没了底。

她在赌裴楮的良心，哪怕他再冷血无情，为了孩子应该也会放她一马。

良久，裴楮终于开了口：“来人。”

门开了，两个保镖走了进来：“总裁。”

在杨娅呆愣的目光中，裴楮一字字道：“把她带医院去，做流产。”

杨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楮：“你……你……”

她慌了，因为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

然而保镖已经将她架了起来往外拖。

“昀节，你，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杨娅挣扎着，却没有丝毫作用。

待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消失了，裴楮的神情才松了些许。

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曾经让虞轻住了好些日子的屋子。

没有任何声音时，整个房子是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越静，裴楮却越觉心烦。

而那时的虞轻，一定比他现在难受千百倍。

裴楮想弯弯嘴角，笑他的报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唇线弯起。

他仰起头，阖上眼沉沉地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缓和那凌乱的心绪。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被强行带到医院准备手术的杨娅看着近在咫尺的B超室，心更加慌。

只要一进去被一查，裴楮就会知道她没有怀孕，到时候裴楮更不会放过她。

极度的恐惧让杨娅在保镖松懈时转身逃跑。

两个保镖显然没想到她会跑，呆了一下后才追了上去，然而在一个拐角跟丢了。

杨娅藏在安全出口的门后屏息着，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身子不断的颤抖。

等脚步声下了楼消失，杨娅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喘息着，豆大的汗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是被裴楮逼上绝路了，如果继续留在这儿，她只有死路一条。

休息了一小会儿，杨娅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探身观察了一下。

她不敢停留，埋头往前快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