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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脚步轻,也或者是听荷的确因为刚才的事有些嚣张了,门打开的时候,她脸上的得意竟没有丝毫收敛。
只是在和姜芫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才不自然地转了下头:“奴婢不是有意为难姑姑,可今天皇上将宫人都放了假,奴婢又脱不开身,只能来请姑姑。”
姜芫冷冷看着她,迟迟没开口,以她以往的性子,这种时候已经要教训听荷什么叫长幼尊卑了,可这次话在嘴边她却没能说出来。
现在的听荷在容煊心里是什么位置?
自己一时意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连南巡都取消呢?
她闭了下眼睛,那一次次的打压和欺辱,终究还是让她怕了。
“我不会,你找别人吧。”
她抬手就要关门,听荷却抬手撑住门板:“你怎么可能不会?宫人还有不会这些的?姑姑,关系到龙体,你可不能偷懒。”
偷懒?
如今也轮到这样一个小丫头来指责她了。
姜芫指尖攥紧,百般情绪在心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她的事,你也配指手画脚?”
第211章我带你去看看谢家
姜芫一愣,这声音……
她扭头看过去,果然是本该喝醉了的容煊。
她的心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提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如果容煊真的要为了这种事取消南巡,她该怎么办?
指甲慢慢抠进掌心,她竭力克制,眼底却仍旧带了惶然。
“朕竟不知,这乾元宫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冷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容煊大步走过来,脸上不见醉后的迷离,一双眼睛反倒冷沉锋利,语气也沉甸甸的压人。
姜芫攥紧指尖:“奴婢……”
“皇上恕罪!”一道急促又慌乱的声音打断了姜芫的辩解,“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请姜芫姑姑帮个忙。”
姜芫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容煊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那些话不是对她说的。
她怔住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容煊上前一步,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了她面前:“帮忙?朕听着倒像是命令。”
听荷吓得一抖,她只是记恨姜芫前阵子不给她面子,今天又故意坏她的好事,所以才想拿着鸡毛当令箭,趁机为难为难她,没想到会被容煊抓个正着。
她懊恼不已,早知道会这么寸,她就先忍一忍这口气了。
可两人都没心思理会她,容煊试探地握住了姜芫的手:“她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置?”
姜芫还没开口,听荷就忙不迭为自己辩解:“姑姑,奴婢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奴婢伺候您素来用心,您是知道的呀,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她恳求地看着姜芫,希望她能大度一些不要计较,可姜芫却完全没注意到,因为她陷入了巨大的茫然里。
容煊在做什么?
明明以前教训个丫头他都要找茬发作的,今天怎么会站在她这边?听荷不是他的新欢吗?
她神情一片空白。
容煊见她迟迟不开口,神情紧张起来,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是不是操办中秋宴又累到了?来人,传太医……”
姜芫这才回神,慢慢摇了摇头,眼底的情绪却复杂得理都理不清楚,她想问问容煊为什么会站在她这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奴婢听说皇上醉了……”
“装的,”容煊毫不避讳自己的小心思,“咱们不是还要出宫吗?哪有时间浪费在旁人身上。”
姜芫心口一紧,出宫?
他不是说说而已吗?
她陷入了更大的茫然里,容煊,你……
容煊对她的茫然一无所觉,满心满眼都是要出宫,他早就准备了一个礼物,就要等今天出宫后给姜芫看的,他敢保证,姜芫一定会喜欢。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她高兴的样子了。
“罢了,一个宫人你也不用花心思了,撵出去吧,等回来后再给你挑个守礼的。”
听荷一僵,脸瞬间白了,不明白只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到了被撵出去的地步了。
就在刚才,在宴云台的时候,容煊看见她还那么高兴,一看就是对她有意思,可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态度大变了呢?
她心乱如麻,却不敢开口质问,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被撵出乾元宫。
她不能再回到御花园去做洒扫宫人,每日累得要死要活,还要被掌事太监欺压。
那种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她膝行两步上前,抓着姜芫的衣角哀求:“姑姑,你替奴婢求求情,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见姜芫不开口,以为她是不肯答应,走投无路之下砰砰开始磕头:“奴婢是蔡公公选上来的,姑姑看在蔡公公的面子上,怎么罚都行,别撵奴婢走……”
她说得声泪俱下,容煊却毫无动容:“来人,拖出去。”
立刻有禁军应了一声,姜芫这才将注意力从思绪里拽出来,开口拦住了:“皇上,她说得不无道理,给蔡公公个面子吧。”
容煊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她刚才对你无礼,你还要留下她?”
姜芫自然没有那么大度,只是她一定会在南巡时做些什么,到时候她的身边人不管是谁都会被牵连,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回宫就把秀秀送去尚服局,并且百般推脱蔡添喜给她挑新人的原因。
只是听荷最后还是来了,而且还心术不正。
既然她费尽心思也想保住这个位置,何不成全她?不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要被她恩将仇报,何苦来哉?
“中秋佳节,小惩大戒吧。”
容煊眉头拧着,显然仍旧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依你吧。”
他看了听荷一眼,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只剩了一片冷凝:“去内侍省领二十杖,再有下回决不轻饶。”
听荷连忙磕头谢恩,又朝姜芫道谢,只是话没说两句就被禁军抓着胳膊拖了出去。
闲杂人等总算走了,容煊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一步:“钟白赶着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走吧。”
姜芫却把手抽了回去,她从未设想过容煊会把出宫的话当真,心绪从刚才起就乱了,她不能去,不能再和容煊有什么别的牵扯。
“奴婢不想去,皇上请回吧。”
她后退一步,抬手关上了门。
容煊愣了,看了门板好一会儿才抬手扶住门板:“你以前喜欢看灯的……要是嫌吵,我们躲着人走,你先出来。”
姜芫背转过身去,肩膀抵住了门板,呼吸已经无意识地乱了,话却十分清晰:“如果皇上真的想去,找旁人吧。”
容煊脸色一沉,他厌恶姜芫这种把他往外推的话,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还是压下了那股苦涩和不安宁,轻声诱哄:“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去,姜芫,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就不想看看吗?”
姜芫心跳越来越乱,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被一再地泼冷水,容煊终于沉默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先前瞧见在宴云台外头候着的人不是姜芫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她先回去为出宫做准备了。
原本他是该为宫灯题字的,可一想到姜芫在乾元宫里等着他,他就坐不住了,索性往身上倒了几杯酒,满怀欣喜地装醉回来了。
可迫不及待地来寻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真的不去?”
姜芫没再开口,但什么意思却很明显。
容煊垂下眼睛,他其实还有个法子可以让姜芫跟自己出宫,只是他并不想用,他以为只靠自己就能让她松口的,可现在看来,不行。
“姜芫,我想带你去看看谢家。”
第212章你要和孩子抢灯?
门板猛地被打开,姜芫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容煊毫不意外她会开门,心口却还是沉了一下,他想着那个被烧成灰的“禾”字,再一次告诉自己,姜芫心里是有他的,就算还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他也应该知足。
人不能太贪婪,会一无所有的。
他扯了下嘴角,尽量笑得温和:“我们去谢家看看吧,你从小生活的谢家,先前已经命礼部收整过了,尽量没有变动,以后如果我们出宫,就可以住在那里。”
姜芫心跳如擂鼓,她可以回谢家去看看了吗?
那座承载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和那个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人。
那些被埋葬在那座宅子里的记忆,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挖掘出来了吗?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钟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甩着小马鞭,一边赶车一边哼小曲,偶尔瞧见什么热闹还要喊两声,欢快中带着几分憨傻。
可惜丝毫没能影响到车厢里的人。
容煊靠在车厢上,侧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姜芫,眼神逐渐游离,他想,是不是该和姜芫生个孩子,是不是有个孩子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会重一些?
可太医说姜芫当年身体受过损伤,没养好之前生育会有风险。
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就是不想出这种意外。
但现在……
各色念头在他脑海里翻飞,最后还是被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