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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川看着她眼，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看着季沐川略有些不耐烦的脸，沈令蓁想到自己的私心，她放下筷子开口：“阿行……我想回家。”

闻言，季沐川一怔，皱眉：“不是才省亲不久吗？”

沈令蓁顿了顿：“这次我想在家里多待些时日。”

“你当中宫是什么地方？沈令蓁已死，没人能再代替你待在这了。”季沐川倏地起身，“莫要胡闹。”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落在沈令蓁眼里，只是季沐川对“秋络瑶”无理要求的婉拒。

“沈令蓁”已死，秋络瑶再没了替身，所以不能再为所欲为。

果然，她的作用不是杀人，就是替身。

梨花木桌前，沈令蓁半低着头，露出个苦笑来。

所以，季沐川失眠的缘由，其实是不能用她的自由来换秋络瑶的自由了吗？

郎情妾意，若是季沐川知道他心爱的秋络瑶现在被囚禁着，该是会很焦急的吧。

宫人们撤了饭菜，沈令蓁不准他们伺候，一个人在屋中换了黑衣。

她的轻功比秦刹还好，悄无声息的，她离开了中宫。

沈令蓁其实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那皇后的服饰穿了一天，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坐在瓦檐上，抬起头望着那轮残月。

忽的，远处传来缓重的脚步声。

沈令蓁躲到阴影处，完美地隐在黑暗之中。

那脚步声的主人却是季沐川。

他未带一个侍从，孤身一人离宫。

这么晚，他要去哪？

沈令蓁有些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季沐川来到了行王府。

看到行王府的匾额，那晚的记忆又重新涌进沈令蓁的脑海。

季沐川走进王府内，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直直走向沈令蓁的院子，站在那间屋外，他伸手想要推开门，却又迟疑地放下。

这个动作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躲在屋顶的沈令蓁看得皱了眉。

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季沐川的心思了。

季沐川站在门前，想要再看看沈令蓁生活过的屋子，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推开门看见沈令蓁毫无气息的模样。

终是推开了门。

秦刹将这里清理的很干净，那地上的血迹若不仔细看，必定是看不出来的。

他在八岁那年捡到了五岁的沈令蓁，那时她被乞丐抓住，一张小脸上全是泥巴，乞丐正打算把她卖给人贩子。

但她性子倔，一滴眼泪也不肯掉，只是死死咬住人贩子的手。

十几岁的秦刹对他说，这是个好苗子，不会哭，便能应对这世间中很多残忍的事。

于是他挥挥手，让秦刹去杀了那个人贩子，救下了她。

第十四章 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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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秦刹所说，沈令蓁的确是个好苗子，是做暗卫的好苗子。

就连第一次杀人，她都没有表现出恐惧。

秦刹说，自己第一次杀人时，还害怕地坐在地上哭泣。

季沐川很看重沈令蓁，常常让秦刹带着她执行任务。

见过了世间最阴暗污秽的事，便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季沐川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去。

看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沈令蓁才从房顶跳到院子里，落地的那一刻，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会发出声音，可木门却会。

推开房门时，老旧的木门发出清晰而沉重的一声。

这让沈令蓁心下一惊。

还好季沐川已经走远，不然定会被发现。

屋中摆设未变，若是从前，沈令蓁瞧着会心有怀念，如今再看，只剩下荒芜一片。

再没有什么留恋，沈令蓁退出屋子，再次关上了那扇木门。

门刚刚关上，一个凌厉的声音在沈令蓁身后响起。

“何人？”

是季沐川。

沈令蓁心一紧，他没走？！

她冷静地戴上面罩，想起以前跟秦刹学习过的易声术，她换了个声音：“一个窃贼罢了。”

季沐川双眼微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窃贼？哪个窃贼敢来行王府偷东西？”

沈令蓁转身，语气轻佻：“听闻皇上下旨封了行王府，我便来碰碰运气，行王府总该不会连点宝物都没有吧。”

“哦？那你可找到宝物了？”季沐川问。

“宝物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地的血，想来行王府死人也不是大事，但是我觉得晦气，就要离开了。”沈令蓁双臂抱胸。

此话一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帝王被激怒了：“行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秦刹！”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阴影处忽然出现。

沈令蓁暗叫不好，论武功，她是打不过秦刹的，此刻秦刹也不知道窃贼就是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沈令蓁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脚尖一点，就跳上了屋檐。

秦刹紧随其后，沈令蓁继续逃。

直到离开行王府，沈令蓁忽的停下，对秦刹伸出手，用回原声：“是我！”

哪知秦刹也恰好停下：“我知道是你。”

沈令蓁微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易声术和轻功都是我教你，自然是一开口，一起身，我便知道是你。”秦刹说。

沈令蓁心中忽的涌进一股暖流。

“那么，我先走了。”沈令蓁颔首。

“嗯。”秦刹应了声，站在原地未动。

夜深，议事殿。

秦刹走进殿中，单膝跪地：“请主子责罚，秦刹办事不利，没能追上那贼。”

殿上，季沐川有些怀疑：“那人的武功竟比你高？”

“是，那人轻功好于我，于是渐渐落了脚步。”

“王府里可丢失了什么？”季沐川问。

“属下检查过了，并未丢失什么。”秦刹回着。

季沐川若有所思，半晌，说：“不知为何，那窃贼的身形有些像沈令蓁。”

秦刹抿唇，沉默不语。

“你派几个人到王府附近盯着，Уβ一旦这人再出现，一定要拿下。”季沐川道。

“属下遵命。”秦刹应着，然后退出了殿中。

回到凤仪殿后，沈令蓁换了衣服，将那件黑衣藏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她未去见过季沐川，季沐川也没来见她。

这日，已经入春，暖煦的眼光照在院子里。

卫公公来传旨，说皇上下了早朝就会来凤仪殿。

想到那日险些被发现，沈令蓁心有余悸。

季沐川坐在主位上，看着蹲下身行礼的“秋络瑶”，开口：“起来吧。”

沈令蓁起身，由着宫女扶着坐在副位上。

季沐川瞧着她，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些。

沈令蓁被盯得有些紧张，只好佯作害羞状低头，学着秋络瑶糯糯地喊了句：“阿行……”

第十五章 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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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川终于移开视线，他看向院子中的那棵桃花树，开口：“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回家吗？”

沈令蓁心中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是，臣妾有些想念家母。”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真的？”她的语气不禁太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