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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无寸铁的萧沉烨,冷冷一笑,下一刻,他手中弩箭破空而出!
噗嗤!
弩箭深深扎进萧沉烨的大腿,他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跪下。
异族人这才相信,眼前这位尊贵的大朔王爷,竟然真的朝他们投降。
那人看着萧沉烨狞笑:“你们大朔人,还真是窝囊,竟为了那些贱民,丢掉自己的命!”
萧沉烨单膝跪地,一手撑住膝盖:“我们大朔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这群茹毛饮血的蛮夷,怎么会懂。”
噗嗤!
又一支弩箭刺入他的胸膛,带着十成的力道。
那人阴冷的眼盯着他:“等我把你绑在马上,看你还能不能有这样的骨气!”
他一挥手,便有两人提着刀朝萧沉烨走来。
萧沉烨唇角却勾起一抹笑,他此生,上阵杀敌,处理国事,从来都是因为身份,因为责任,可今日,他总算知道,以自己的命,换旁人的生,竟也能心甘情愿。
只是……他朝边境的方向看了一眼,唯一遗憾的,却是不能见到那人最后一面。
套马索狠狠勒住他的脖颈,萧沉烨却攥住绳索,狠狠往后一拉,在那个异族撞过来的时候,他拔出腿上那支弩,狠狠插进他脖颈!
他看向那异族首领,一字一句:“大朔人,从不会不战而败!”
暴怒之下,异族首领厉声开口:“放箭!杀了他!”
话刚落音,箭矢破空的声音即刻响起,却是直直射向了异族首领!
萧沉烨一怔,然后便听到黎明殊的声音。
“大朔将士,冲锋!”
萧沉烨猛地转头,却见那道靓丽的身影,策马朝他奔来。
第42章
三月后,黎明殊班师回朝。
行军三日,已经隐约能看到金陵城墙。
只是大军之中,一辆简陋的马车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黎明殊看向马车,眼中忧色一闪而过。
黎宁州骑马跟在她身侧,低声道:“二姐,他……不会有事吧?”
自萧沉烨在飞鸟涧被救回来,整个人就陷入了成日的昏睡中,清醒的时刻寥寥无几。
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好似浑身生气被人在睡梦中抽走了一般。
黎明殊心一颤,却逼着自己扭头看向前方:“楚玄在,应当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黎宁州,还是安慰自己。
马车内,楚玄坐在萧沉烨身边,看着他清明的双眼,缓缓撤下了银针。
萧沉烨艰难的撑着身子起来,朝他笑:“楚大医,多谢。”
楚玄淡淡的看着他:“值得吗?”
萧沉烨透过晃动的车帘看向最前方那道身影,眼中溢出温柔的笑。
“与其昏沉活数月,本王倒更愿意跟她在一起半日。”
楚玄闭了闭眼,将银针放进药箱,再无他话。
一个时辰后,黎明殊看到了等到城门口的顾之安及文武百官。
黎明殊翻身下马正要上前,手心突然被人握住,转头看去,竟是萧沉烨。
她猛地一震:“你……”
萧沉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让宁州去汇报,你同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黎明殊心里陡然一酸,纵然知道这有居功嫌疑,她却也点了头。
萧沉烨笑了,他这才看向顾之安:“之安。”
两人相交多年,顾之安看懂他眼底的请求,缓声开口:“无妨,去吧。”
只是他心中,却有种捉摸不定的不安一闪而过。
萧沉烨翻身上马,朝黎明殊伸出手:“上来。”
万众瞩目下,黎明殊脸有些发热,心脏却莫名下沉。
马蹄声起,楚玄看着两人同乘一骑的背影,嘴边重重溢出一声叹息。
金陵城外,萧沉烨策马奔腾,像是在追赶着什么。
终于他勒住马,黎明殊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眸顿时深邃。
萧沉烨轻声道:“姝宁,扶我下马。”
黎明殊一愣,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抓住萧沉烨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底重重一颤。
萧沉烨垂眸,下意识的看着她的手,突然喃喃:“你说,我怎么就没抓住呢?”
黎明殊忍住泪意,将他从马上扶下,随后跟着他走进了眼前的园子里。
当两人站定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萧沉烨终于撑不住,扶着树缓缓坐了下来。
他看着大树四周迎风招展的花,低低道:“姝宁,我这两年一直在想,曾从你手中夺走的东西,我要一样样还给你。”
“那些同奔霄相差无二的小矮马,还有这些跟我毁掉的那些花一样的花,还有很多很多,我想过用一生来弥补你,姝宁……”
他口中突然朝外溢出血来,抬眸却看见黎明殊眼中的泪。
萧沉烨慌慌的擦去嘴角的血:“没事的,姝宁,你别哭,别哭……”
“我早知有今日,自取蛊那日开始,我便知道只有三年好活,我努力做好一个摄政王,努力补救自己犯下的错,也等到了你回来,我很满足。”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一字一句,真心恳切,可说到最后,他自己却也哽咽。
“姝宁,这一世太短了,若有来世,咱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会再错了,你信我,好不好?”
黎明殊不停的擦着他唇边的血,梗着脖子点头:“我信你,我信你的。”
萧沉烨扯开嘴角,从怀中掏出半截玉簪放在她手中,紧紧握住。
他想说,别忘了我,可他的姝宁还有那么长的人生,总不能一直念着他。
所以,jsg萧沉烨最后说的是:“姝宁,忘了我吧……”
天地万物,风吹过叶簌簌。
黎明殊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混着他的血,一滴滴砸落在地。
她终于崩溃痛哭:“萧沉烨!”
第43章
大朔三十二年,大朔边境安定,楚王萧沉烨英年早逝,享年二十七。
同年六月,将军府二姑娘因伤卸甲,将军府一应事物交由黎家四子黎宁州打理。
有百姓说,黎二姑娘是忘不了萧沉烨,忧思成疾。
也有百姓看见,楚王出殡那日,黎二姑娘一袭素衣,远远缀在皇家仪仗之后,一直跟到了皇陵,在外静立直至日落。
一晃便是三年过去。
外面的风风雨雨,黎明殊并不在意,她如今最喜欢的便是在房中坐着,侍养花草。
她的屋内,放着长枪利剑银铠,可院中,一盆一盆不同种类的花,却随风而动。
一开始她舞刀弄枪的手,养不活这些柔嫩的花骨朵,可一次次失败之后,她的院中开出了第一株花,然后便是第二株、第三株……到现在,林林总总竟有百花争艳之态。
黎宁州站在门口,看着蹲在墙角的黎明殊,许久,才轻声唤道:“二姐。”
黎明殊一转头,眉宇间英气依旧,可却掩饰不住那股疲态。
黎宁州心底一酸,小心的绕开那些花,走到黎明殊面前:“听师傅说,近日来,你总不让他诊脉?”
黎明殊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老毛病而已,就不想再麻烦楚大医了。”
黎宁州心知她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便只能作罢。
两人走进屋内坐下,黎明殊想起什么,面带笑意的问道:“宁州,你如今已有十六,却还孑然一身,可有喜欢的姑娘?”
黎宁州脸色骤然一红,含糊道:“二姐,我成日呆在军营,去哪遇到喜欢的女子。”
这幅少年姿态,让黎明殊陡然想起前尘来。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问过一个人,那人也跟眼前的弟弟一般,耳根泛红。
“我成日跟你待在一起,还能喜欢谁。”
黎明殊不由轻笑,她轻声道:“莫要哄骗二姐了,是哪家姑娘?”
黎宁州吭哧半晌,才闷声回道:“是太傅府的三小姐,我在剿匪时顺手救下,却不料缠上了我,成日等候在军营之外。”
黎明殊瞥他一眼:“你这么讨厌,不若我去训斥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