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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ʝ知淼，你在干什么？！”常菁破音了。

“我在引流。”

“引你个头！”常菁气得把水壶夺了过来，“你给我坐着！”

凌云霜不高兴地坐下了，她心想这次不算，下次她一定抓住机会展现自己。

饭后，大家看电视的看电视，聊天的聊天，凌云霜又自告奋勇要去洗碗。

常菁皱眉道：“你从小到大家务活都没干过，会洗什么碗，给我消停会儿。”

凌云霜充耳不闻，直接冲进了厨房。

“真是的。”常菁没搞懂凌云霜发什么疯，她晚上喝了些酒，脸色发红，忍不住朝边上的贺诏行抱怨道，“柏言，你说说，就凌云霜这个性格脾气，有谁受得了，现在我和她爸还能顾着她，等我们年纪再大一些可怎么办，我看现在就得开始给她物色对象，免得像小希一样，越拖越嫁不出去。”

贺诏行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太早了吧。”

“不早了。”

凌云霜从小到大对异性同性都没展现出什么兴趣，除非波义耳、拉瓦锡这些天才转世来她身边，否则让凌云霜喜欢上一个现实存在的具体的人的难度，恐怕比让乔希考满分的难度还大。

贺诏行却再次说：“太早了。”

厨房里突然劈里啪啦一阵。

常菁猛然站起身，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我就说了凌云霜哪里会洗碗”，同时起身往厨房里走去，脚步飞快，不知道到底是在紧张盘子还是紧张凌云霜。

等看到厨房的景象，常菁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她怀疑自己是晚上酒喝多醉了，要不然短短时间内，凌云霜怎么能把一个个碗盘洗得如此干净，尤其是透明的碗和水杯，简直和新的一样。

注意到凌云霜嘴里念念有词，常菁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近。

“妈，您干嘛？”凌云霜被突然出现的人头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拿手里的盘砸上去了。

常菁清清嗓子问：“你嘴里念叨什么呢。”

“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什么？

“这是实验室玻璃仪器洗涤标准，看，我洗得是不是很干净。”凌云霜略显骄傲地举起盘子，认真道，“妈，你知道为什么洗洁精能把油污洗净吗，那是因为油污是一种酯，洗洁精利用了表面活性剂的双亲性，亲油端与油融合又被亲水端的水带走，是不是很好玩，这就是——”

常菁越听脸越黑：“别说了。”

“——化学改变人类生活。”凌云霜声音小了下去。

常菁终于明白凌云霜今晚的反常是为何，她冷冰冰道：“凌云霜，少和我扯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化学改变人类生活没问题，但化学界少一个你，人类生活也不会差多少！”

“话哪能这么说。”凌云霜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起了反效果，顿时有点焦急，把毕生的写作能力都翻了出来，生怕说得太贫瘠又要被常菁堵回去，“成功靠的是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小角色的前赴后继，少一个两个我可能是不影响结果，但也可能就差一个我就能成功，我是很重要的！”

厨房里的对话，客厅里听得一清二楚。

乔阵一脸尴尬，他没想到今晚凌云霜和乔希是没吵架，但常菁和凌云霜吵起来了，在人家家里吵成这样，常菁甚至一句比一句大声，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恨不得立刻卷铺盖回家，周群却毫不介意。

“知淼这性子和常菁挺像的，其实这样也挺好，不容易吃亏，在外不怕被人欺负了。”

乔阵干笑：“这也是……”

贺诏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

乔希一直在沙发上按着手机，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听到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看厨房，收回目光的时候扫见贺诏行的表情，不知怎么，突兀停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贺诏行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

乔希问：“你和我是一年的吗？”

没等贺诏行回答，她又没头没脑道：“你读大学的时候凌云霜多大来着？”

贺诏行笑容微敛，沉默几秒，又笑了起来：“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没有，随口一说。”

贺诏行点点头，又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起身回了房间。

21

晚些时候，贺诏行送凌云霜回去。

路上，凌云霜始终情绪低落，闷闷不乐。

凌云霜单知道事物的发展是前进和曲折的统一，到她这儿怎么就只剩下了曲折。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做实验和做菜并无差别，凌云霜以为常菁作为烹饪发烧友，应当很能理解她才对，可惜就像没有做饭天赋一样，常菁对化学也毫无感知。

曾经科教频道一专家说炒菜过早放盐，氯化钠会被分解成氯气挥发，导致味道不够咸，关火后放一半量的盐便可以得到原来一样的咸度。常菁深信不疑，造成的结果是那段时间她做的菜难得称得上不错。

但凌云霜的专业不允许有人听信这种丧心病狂的谎言，遂和常女士科普半天这是彻头彻尾的瞎话。她本意是让常菁明白学好化学是有用且重要的，而常菁得出的结论是科学院的教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读书果然没用！凌云霜差点昏厥。

今晚常菁更是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凌云霜做的全是无用功。

大抵是感受到凌云霜的低气压，贺诏行又带凌云霜去买了些吃的，然后让凌云霜早点回公寓休息，凌云霜却坚持要回实验室一趟。

贺诏行拗不过她，又把她送回了学校。

准备离开时，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一张圆圆的十分有福气的脸，正猥琐地向他的车逼近。

王导难得大晚上去了趟实验室，想瞅瞅有哪些小可爱还在奋斗，结果发现一大半的人都在加班，他心中甚是满意，这才是科研该有的态度，大手一挥让大家不要熬夜，便准备回住处，没想到走到西门，刚好撞见凌云霜从黑色途锐上下来。这车怎么都像当时传言中的那一辆。

王导眼睛一转，没喊凌云霜，而是走近了那辆途锐，矜持地敲了敲车窗。

待车窗降下来，他立刻慈祥道：“您好，是凌云霜的舅舅吧。”

借由灯光看清车里人的脸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导没想过凌云霜的舅舅如此年轻，而且还很英俊。

他始终怀揣着给凌云霜介绍对象的想法，他儿子是小了点，如果凌云霜等不起，他家里还有读硕的弟弟，还有个博后侄子，都十分优秀，就是长得没那么上台面。王导已经是家中的顶级神颜，以前人家都说他是低配版玄彬。

要是往常，王导准盘算着颜值算个屁，才华才是王道，但今与贺诏行打了个照面，他脑子里顿时划过俩字——完了——凌云霜家里人都这么好看，万一他家基因真打入内部，无异于鲜花堆里丢牛粪，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

话虽如此，但王导摸爬滚打多年，早已锻造钢铁脸皮。

他定定心，面带微笑和贺诏行寒暄了一番，在最后状似不经意道：“知淼家里有没有给她找对象的打算？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男孩子。”

作为也曾被老师用各种法子挽留过的优等生，贺诏行一眼便看出王导的心思。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无所谓的，按照凌云霜的性格，她不会因为私情改变脚步，至于有或没有，这都不影响别人给凌云霜做介绍，而能不能成，完全取决于凌云霜本人。

贺诏行沉默片刻，说：“凌云霜有对象了。”

王导十分吃惊：“怎么都没听知淼说过啊。”

“她不好意思，希望老师您能保密，也不用在她面前提。”

贺诏行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等王导失望离开后，他才驾车离开。

周日，凌云霜又来陪温昱明。

这段时间贺诏行有些忙，下午要出门一趟。

凌云霜第一次完全脱离贺诏行带温昱明，不免有些紧张。她问温昱明想玩什么，还要不要汽车，上周的小汽车还在贺诏行家里。

她迫切希望温昱明说要，但温昱明久违地对她说了不要。

“我要看电视！”

凌云霜神色一凛：“电视不行。”

“姐姐，我就看一会儿。”温昱明张大眼睛恳求道。

五岁的小孩很是知道什么样子容易让人心软，可惜凌云霜很有原则。

温昱明看卖萌这条路走不通，也不再坚持，左右转动脑袋，转而将魔爪伸向了凌云霜的书包。凌云霜背的一直是双肩包，因为可以装下她的课本和资料。

书包很沉，温昱明拎不大动，便一本一本将包里的书抽出来。

凌云霜忍不住凑近：“你想看书吗？”

看到温昱明点头，她立马问：“想看哪个？”

“这个。”

凌云霜看了一眼封面：“我给你念。”

贺诏行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冬日的光线从白色的窗间穿过，像一笼纱罩在了房间里，微风扫起了书页，凌云霜环抱着温昱明，ʝ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字句，碎发稀稀落落地落在侧脸，她毫无知觉，好像书里的内容真的很有趣一样。

直到念得有些口渴，忍不住抬了抬头，凌云霜才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贺诏行。

她惊喜道：“你回来了。”

“给他念的是什么？”

凌云霜把书举了起来，封面对着贺诏行：“我的有机课本。”

贺诏行毫无意外，真诚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