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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诏行的生日，贺诏行不怎么过生日，读书的时候还可能和朋友聚一聚，但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忙于应付生活，生日成了不值一提、可以忽略的一环，尤其是男生之间，别提礼物，连祝福可能都省了。

不过凌云霜不是这么想的，她兴奋地告诉他，她给他准备了一件精美礼物。

就是这天，凌云霜把那件元素周期表的卫衣给了贺诏行。

任何有正常审美的正常人都不会觉得那是件好看的衣服，巧的是贺诏行也是正常人。但大抵是他在凌云霜面前随意惯了，没绷住表情，让凌云霜感受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嫌弃，凌云霜生气了，要他把衣服还给她。

贺诏行难得惭愧，这确实是他的不对，他该把嫌弃藏好的，这毕竟是凌云霜一番心意，虽然丑了点，但留着冬天当家居服也不错。为表歉意，他硬是把衣服从凌云霜手上抢了回来，但那衣服的质量堪忧，印花说破就破，他压根没用劲儿！

凌云霜更气了，严厉拒绝与贺诏行共同进食，要回公寓。

贺诏行也相当无奈，最后带着菜上凌云霜住处。那时候凌云霜的公寓还是常菁帮她找的，干净又宽敞，还有厨房，不过凌云霜从没用过。贺诏行简单地做了三菜一汤，真诚邀请凌云霜和他一起过生日。

最后凌云霜吃得眼里亮晶晶的，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不过那次后贺诏行再没有亲手下厨了，这是凌云霜第二次吃，她心心念念很久了。

餐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凌云霜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贺诏行的脸色不太对。

她扭头看贺诏行，却发现他闭眼靠在沙发上，脸色红得赶上猴子屁股了。

“贺诏行，你是不是发烧了？”她往他那边靠，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贺诏行没躲开，懒懒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忽然倒在凌云霜身上。

凌云霜惊恐道：“贺诏行，你不能晕，我抱不动你，我会被压死的！”

“让我靠一会儿。”

凌云霜噤声了。

客厅的闹钟指针走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凌云霜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贺诏行安静地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全喷在她耳根。

贺诏行看起来很难受，凌云霜也没多舒服。

这要是其他人，她一定推开了，但这是贺诏行，如果生病的是她，贺诏行一定也会好好照顾她，所以凌云霜决定再坚持一下，最多五分钟，不能再多了，再多她的胳膊恐怕就不受她小脑控制了。

好在贺诏行没有靠很久，三分钟内就缓过劲了，起身自己去找退烧药吃。

现在是八点，原本凌云霜是晚上要回学校的，但下午冒雨回来路上，贺诏行一直在帮她挡雨，之后还让她先洗澡，贺诏行如今这样与她脱不了干系，凌云霜微弱的良心不允许她把贺诏行一个人丢着，遂拒绝了贺诏行帮她叫车的决定，表示今晚她要留下来打地铺，明早再走。

贺诏行大抵真的很疲惫，没和她争，只给她抱了两床厚被子，让她睡得暖和些。

这晚凌云霜做了一个噩梦，梦里贺诏行变成了旋蒸仪，凌云霜投了反应，设置好水浴温度，可贺诏行一直失控，温度飙升，蒸发瓶里的东西爆沸到快要喷出来，凌云霜找不着沸石止沸，急得满头大汗，最后直接惊醒了。

凌云霜喘着气，看到窗外已天露曙色。

她起身查看贺诏行的情况，确认他退烧了才悄然离开。

回学校后，她又发了十几条消息轰炸贺诏行，还打了电话，但贺诏行都没反应，她脑子里各种社会新闻轮番闪现，生怕贺诏行病没好，英勇倒在半路上，连记录实验数据的时候都无意识地写了贺诏行的名字，直到贺诏行终于回消息，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凌云霜和贺诏行都有些忙，联系不多。

实验室里，六师姐从她身后走过去，又倒退了回来。

“淼淼，你换洗发水了吗？什么牌子的，好香啊。”

“我回去看一下再告诉你。”

“好呀好呀。”

元旦前夕，常菁给凌云霜打了通电话。

一开始凌云霜不敢接，生怕常菁又要给她出难题，结果常菁竟然借乔希的手机打来，凌云霜一接通，便听到常菁十分自然地说：“小满，你是不是快放假了？是这样的，你爸单位里有个同事，他儿子的年纪给你差不多，去年研究生毕业了，正好你们俩见面聊一聊。”

她没问凌云霜为什么之前不接电话，十分直白地说了目的。

凌云霜直白地问：“这是让我相亲吗？”

旁边几个同门都看了过来，梁棹正在加洗脱剂，闻言更是直接停下了动作。

大师兄悲伤道：“连淼淼都要相亲了，那我岂不是……”

“哎哟，别说了，谁不是呢。”

电话里，常菁也“哎哟“了一声，尴尬道：“什么相亲，说得这么严肃，就是你们两个小年轻见见面，聊聊天，如果能聊得来那就最好了，聊不来也没关系啊。”

上次两家聚餐后，常菁就抱了这个心思。既然堵无用，那就疏，她要从根源上扭转凌云霜的想法，说不定凌云霜谈了恋爱，就不ʝ会这么沉迷科研，最好能找个有钱又优秀的老公，到时候安心做个闲散主妇。

某种程度上，常菁和王导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两人的目的完全相反。

“我不想去。”

常菁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说：“你房间里那些拼图……”

凌云霜一哽，立刻改口：“我去！”

24

作为亲妈，常菁很是知道如何拿捏凌云霜。

凌云霜和乔希都是被富养长大的。

常菁读书时，有个女同学家是万元户，在那个年代一万可算是大数字，但她的零花钱还赶不上年级平均水平，平日里极其节俭，鞋子都掉底了还不舍得换，粘回去继续穿，不过成绩优异，是老师重点看管对象。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在高考前被隔壁班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小混混用小恩小惠勾了去，整天拿几分钱的东西当宝贝，越轨就算了，还不做好措施，大好前程最后成了一滩烂泥，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自那之后，常菁就坚信女孩必须要富养，而且绝对要找条件好的男人。条件好的男人，爱没了，至少还有钱，而没条件的男人，没了爱，那就是一无是处。

当初乔希早恋也是，她那么生气是有原因的。她去查了影院监控，视频是模糊，但也不难看出那男孩子的穷酸，连电影票都是乔希掏的钱，这能是什么好人。常菁不恰当地想到了自己那倒霉的同学，自然要用强硬手段解救乔希。

要说后悔，有一点，毕竟乔希现在这个死样子太气人了。但她宁可乔希一直在家待着，也不想她被诡计多端的穷男人骗了去，反正她又不是养不了乔希一辈子。

说回凌云霜。

在大四前，常菁从没限制过凌云霜的消费。

常菁自己买件几百块的衣服还抠抠搜搜，想着反季便宜，但凌云霜那些拼图动辄上百，有些大的还得上千，常菁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买了。往年全家大扫除，分配清理任务，每人都分到一大块地方，只有凌云霜单负责自己房间，她不让人碰她的拼图，别提多爱惜。

如今她人在千里之外，命门捏在常菁手里，除了那个该死的有机凌云霜死活不肯退让，其他方面只要稍作要挟便可达到目的。

挂电话前，常菁和凌云霜约定好了时间，叮嘱她千万别忘记了。

结果凌云霜是没忘，但去见对方那天，差点没从床上爬起来。

前一晚，凌云霜在实验室呆到凌晨一点，本来她可以准时下班，但她的产物出了问题，点板的时候发现原料点边上有两个杂点，她不得不重新过一遍柱子.

等离开实验楼的时候，保安大叔早就已经下班了。

回公寓的路上黑漆漆的，树叶因风沙沙作响，偶有几声蛙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静得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凌云霜走后实验楼的灯还通明，不说别的项目组，光是凌云霜这组里就有两个师兄师姐还在查文献，看样子是打算通宵了。

这就是实验室的常态，枯燥、辛苦，无数人后悔进了这个坑，恨不得马上跳出去，而凌云霜却一头热地往里扎，死活不肯出来。某种程度上，凌云霜在各个方面都是大家眼中的奇葩。

等凌云霜到见面的地点，已经超过约定时间近半个钟。

好在对方没有介意，还站起来为凌云霜拉开座位。

等她落座，对面的男人便开始仔细打量她。

男人名叫何喻，爹妈都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他本人双非，但去国外镀了层金，二十三岁已成海归硕士，本来这是他沾沾自喜的加分项，不过这几年研究生烂大街，一年制硕士基本全盘被贬为水硕，导致何喻的简历也没那么拿得出手，只能唬外行人。

最初听闻相亲对象是个211985的博士生，他有点抗拒。虽说凌云霜跳过级还是直博，年纪比他小，就算延毕也不至于成为大龄灭绝师太，但他是个男人，男人低女人一头，多没面子。

偏偏他爹和人家说好了，他只好来见一见，当拓展一下社交圈也成。

待看到凌云霜的脸之后，何喻的想法就拐弯了。

他觉得他还可以挣扎一下。

据他了解，凌云霜的家庭情况和他家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都说可以根据车判断一个家庭的收入。

他家虽是双体制家庭，可父母上辈是做生意的，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家里就给买五十万的车了，家里父母还各有一辆车，他有时候换着开，还会被同学调侃土豪，毕业后更是又买了辆跑车。

但凌云霜不一样了。

乔家和穷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