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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得像是被砂砾磨过，他用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定定地看着宋萱宁，似乎很痛苦。

“好。”

第29章

就像尘埃落定一般，轻飘飘的字眼砸得宋萱宁心中那微乎其微期待的火苗飘摇，最后熄灭下去。

再见了。

不仅是在和季致远道别，更是在和自己的十年道别。

梁彦点了几道菜，她食之无味，却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任何情绪般，努力地吃了进去。

那块牛排在她餐刀反复切割下变得冰冷，可宋萱宁还是固执地往嘴里塞，她正准备一口气把配菜都吃掉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拦住了她的动作。

“别吃了。”季致远的语气很冷淡，却很强硬，他吩咐旁边的侍者换一份新的牛排。

宋萱宁被激怒了一般，冷笑着丢掉餐叉，她没有抬头看季致远的脸，只是执拗地看着那只手，原来戴着婚戒的地方已经空了，留下一个浅淡的晒痕。

“关你什么事？傅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季致远低声说：“你不爱吃五分熟的。”

宋萱宁确实吃不了太生的牛排，她微微一怔，不知道季致远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饮食习惯。

可是每当她想起那份躺在邮箱中的离婚报告单，心中再多的悸动也变成枉然。

“人总要换口味的，不是吗。”

梁彦挑衅地朝季致远笑了笑：“傅先生是吗？请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女朋友约会。”

“我们还没有彻底离婚，”不知道为什么，季致远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宋萱宁还是我的……”

宋萱宁打断他的话：“嗯，但是傅先生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虽然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从来没有夫妻之实，也不存在夫妻感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出于商业联姻关系，我们有权利各玩各的。”

这番话相当尖锐，刺得季致远紧紧攥住了拳头，谢小秋总算上前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她始终没有和宋萱宁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心虚了似的。

宋萱宁苦笑一声。

其实季致远和她离婚，她还没有那么难过，可是谢小秋真的伤了她的心。

即使知道他们或许都不是出于本意，可宋萱宁还是忍不住难过。

谢小秋似乎唤回了季致远的冷静，短短几分钟，他的额头就像被汗水洗过似的，额发打湿了一大片，谢小秋搀着他回了座位。

侍者又新上了一份牛排，宋萱宁却觉得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梁彦轻轻叹了口气。

他向来是个很会看人脸色的性格，可直言不讳时也毫不心软：“小妩，你还喜欢他，是不是？”

第30章

宋萱宁的眼眶有些发热，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梁彦眼神显然黯淡下来，他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愿意等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宋萱宁。

那天在沙滩上，他看见女人那双略带愁绪的眼睛，一瞬间就感觉深陷其中。

他鼓起勇气要到的联系方式却不小心被自己遗失了，那天梁彦几乎都笑不出来了，他本想着旅行结束后就去仔细查关于宋萱宁的消息。

可是在蓝天雪山间，他又看见了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

梁彦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并不在乎对方是否结过婚，也不在意宋萱宁是否利用他、欺骗他。

但是在知道宋萱宁还爱着季致远时，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宋萱宁也知道梁彦的心意，爱情就是爱情，没有办法从已经荒芜的心中再生出别的勇气去靠近别人了。

她只能带着歉意看向梁彦。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是在吊着你，你可以随时离开，”半晌后，宋萱宁说，“我可能很难再爱上任何人了，我不想给你希望，又让你难过。”

因为她也曾被这样对待，更明白这样给人的伤害更大。

梁彦却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个动作被他做出来很可爱。

“既然没办法当爱人，也可以当朋友嘛。小妩姐，我至少是个合格的朋友吧！”

宋萱宁笑了起来：“是的，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谢小秋低声道：“傅总，请你尽量不要再出现在池小姐身边了。”

她身后的医生听不懂中文，正在耐心地处理着季致远身上的伤口，好半天了直起腰，问道：“请问这位男士是否患有凝血障碍一类的疾病？”

季致远摇头，继而用英文回复医生说：“我没事，你帮我包扎好就可以了。”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不计其数，边缘整齐，划痕清晰，一时之间医生无法判断到底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害的。

鲜血在被纱布紧紧压迫后，渗出的速度缓慢许多，谢小秋松了口气。

“池小姐出现在这里，是我们谁也没有料想的意外，”她的目光坚定，“但是已经成功很多，不是吗？请再坚持一下。”

医生端着许多染血的纱布走了出去，季致远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

他仰头倚着墙面，干哑地应了一声。

“真的会成功吗？”

“会的，”谢小秋感到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一定会的。”

第31章

那天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出事，完全是令人无法理解的离奇原因。

在这茫茫人海的大洋彼岸，合众集团的董事长女儿竟然还能精准无误地找到谢小秋，声称要划花她的脸。

谢小秋想尽了办法才从包围着自己的人群中出来，她害怕给寄养家庭带去麻烦，只得找了个很小的旅馆缩了起来。

当她看见门被一脚踹开，外面站着的不是警察，也不是那群嚣张跋扈的女人，而是明明应该在和宋萱宁甜蜜相处的季致远时……

谢小秋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在池小姐面前还可以好好沟通的傅总眼眶通红，几乎要踹死那些欺负了谢小秋的女人。

她费尽全身力气拦住对方叫了警察，可季致远还是不正常。

他死死攥着谢小秋的手，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儿，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明明是他亲自给谢小秋找的寄宿家庭，怎么可能会问这些问题？

在医院注射完镇定剂后，季致远才恢复了理智。

他斟酌了很久，还是选择告诉谢小秋真相。

得知一切的谢小秋总算明白那无处不在环绕身边的异样视线和感觉从何而来，看着脸色发青的季致远，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世界意识要求的是她和季致远在一起，那或许真正的解决方式不是反抗，而是顺从。

他们只需要像是被安排好轨迹的人偶，迅速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主角任务，或许故事的结局就会停止在这一刻。

男女主表白、结婚，在碧绿的草坪上完成对对方一生一世的许诺。

这是完美的HappyEnding。

这听上去似乎是可行的，季致远马上想要打电话告诉宋萱宁，可就在要接通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激烈的痛楚。

身上平白无故多出了一道刀伤。

那一瞬间，无论是谢小秋和季致远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他们真的在被注视着，打量着，如果有想要逃脱或者更改命运的行为，就会被看不见的规则惩治。

季致远很多次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联系宋萱宁。

但只要他这么做，伤口就会逐渐增多，愈合速度变慢，并且血流不止。

他们这个月已经去了第七次医院，为了不引起特殊的关注，季致远甚至只能换着医院去。

那天他们去买婚戒，销售的女孩笑盈盈问谢小秋的手指围度，可她鼓起勇气做了点尝试。

“傅总，你知道池小姐的尺寸吗？”

季致远立刻反应过来，告诉店里的工作人员宋萱宁的尺寸。

对方疑惑地看着谢小秋：“你的手指似乎比这更细一些。”

谢小秋比宋萱宁矮十公分，瘦小些再正常不过了，但她淡淡地说：“我是陪伴我朋友替他的未婚妻子挑选婚戒的。”

她不可能让池小姐的丈夫真的买来适合自己的婚戒。

谢小秋处事有自己的准则，以怨报德不在其中。

第32章

销售愣了愣，还是没有过多过问，按照他们提供的尺寸去做戒指了。

在这儿意外撞见宋萱宁和梁彦接吻的那次，是季致远伤得最重的一次。

他的腰腹上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刀痕，长度几乎是从左胸划到了右腹，鲜血哪怕缝针也止不住。

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前，再执意去见宋萱宁，和找死没有区别。

可季致远还是想要见到宋萱宁，更想亲吻她那双倔强的、含着眼泪的眼睛。

他想告诉宋萱宁自己没有出轨，更没有辜负她的心意。

看到梁彦的那一瞬，季致远想起了在西南时门口的匆匆一瞥。

原来那个时候宋萱宁就和梁彦在一起了吗？

不甘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的呼吸，在看到邮箱里静静躺着的离婚协议书，季致远没办法再维持自己的坐姿，颓废地弓下了腰。

宋萱宁真的要离开自己了，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拥有更清晰的直觉。

季致远低低地喘了口气，眼眶发红。

谢小秋也十分狼狈。

他们本来约好了下周的婚礼，但是现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速战速决。

没有宾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