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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只青花瓷餐盘碎在地上，七零八落。

沈青举起被瓷片划伤流出鲜血的手，看起来很是无辜：「抱歉，大哥能不能先帮我叫下你的私人医生。」

他嘴唇紧抿，和我对上眼神：「伤口好疼啊……」

沈辰漠皱眉，拿出手机发了条讯息后，拉起我的手腕，大步离开。

「医生十分钟后到。」

快走到转角时，我回头去看沈青，却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和沈辰漠真的太像了，不笑的时候，同样令人感到压迫胆寒。

可一瞬间后，沈青又无所谓地挑起唇角，那只流血的手向我挥了挥。

在我思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时，沈辰漠已经将卧室的门反锁了。

他解开腕表，松开颈前两颗衬衫扣子，一步一步逼近我，像丛林里逐渐接近猎物的野兽。

我大惊失色，双臂抱紧自己，后背抵着墙：「你想干什么，咱俩还没结婚呢。」

他的手从我发鬓穿过，我一紧张，狠狠踩上他的脚。

嘀嘟，空调启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沈辰漠垂眼，视线从两只交叠的拖鞋移到我略带尴尬的面庞。

「我能干什么？」

你能干我。

我心里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坐在了屋内软皮沙发里。然后不跟我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要退婚，给我一个理由。」

我正在想说辞，他又淡声补了一句：「想好，这不是儿戏。」

压迫感噌一下就上来了。

我决定先避其锋芒，反问道：「你愿意把爱情当作家族的牺牲品？」

沈辰漠掀起眼皮：「你是不满意沈家为你们家族带来的利益？」

我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却要永远绑定在一起，这不合理，我们明显合不来。」

沈辰漠轻蔑地笑了声：「我不需要感情，你为什么要这么重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不是不需要，你是还没遇到作者为你安排的真命天女。

我笑了笑：「抱歉，我是一个会为真爱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恋爱脑，如果我和你联姻后遇到自己真正的爱情，我会很没道德底线地出轨。沈先生，我想你也不愿意丢脸吧。」

他沉默良久。

在我以为快成功时，他抬头，神情理所当然：「让我成为你的真爱，你就不会出轨了。」

7

这句话的冲击力让我差点没绷住，一口水全喷出来，连忙放下茶杯，擦嘴吐槽：「爱情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商品。」

沈辰漠平静地接话：「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价码，我想爱情并不例外，你向我支付了爱，那么我也会回赠等价的爱。」

我不想再和他辩论，世间也有无疾而终的爱，也有非闭环的爱。

我只是耸耸肩妥协：「好吧，你说得都对。」

他自然地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我握住他的手，晃了两下，牙关咬得死紧：「退个婚很难吗？」

沈辰漠竟然笑了：「对我来说很简单，可你不行。」

他俯身在我耳旁，轻声细语：「你付不起违约的代价。」

这句话犹如一把重锤打在后脑，让我猛然惊醒。

在我胆小犹豫的时候，沈家已经强硬地给了我的家庭太多好处，商业关系早就纠缠不清。

沈家并非善类，我之前竟然还可笑地期盼什么退婚补偿费。

他们这种树大根深，利益至上的家族，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我喃喃自语：「绝对玩不过……」

得走别的路子。

这时，沈辰漠起身去换卧室里燃尽的檀香，动作优雅熟稔。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执着于点香礼佛吗？」

我走近他继续问：「您这么理性，也沉迷玄学？」

他转过身，猝不及防被我挡在墙角，过近的距离让双方呼吸交融。

他瞳孔因讶异而微微放大。

随即，沈辰漠偏过头，垂眼回答：「小时候掉下过山崖，虽然被治好了摔伤，却还是昏迷不醒，家人就找了僧人来看。」

「他唤醒了我，但说我命缘复杂、天性凉薄，将来会有大灾，必须每天点燃开过光的檀香祈福才行。」

感觉是骗沈家长期买香的。

我压下内心吐槽，上前搂住沈辰漠的腰，踮起脚亲在他的嘴角，柔软的舌尖留下湿润痕迹。

「原来如此，摔下去的时候一定很痛吧，好心疼你。」

他的呼吸加快，身躯微微颤抖，耳廓红了一片。

不近女色，还不开荤，你拿什么对抗我这种强度的勾引。

我抬眼，真诚地盯着他幽深的眼睛。

啊，看到了，欲望的颜色。

我内心深处没有半分愧疚犹豫。

再次用力吻了上去。

「不需要感情的沈先生，你最好能真的爱上我，坚贞不渝地爱，从一而终地爱。」

至少能爱到在你的真命天女出现的时候，你能有半分愧疚之心，放过我和我的家族。

或者至少能爱到，我找到办法带家庭脱身的时候。

他视线炙热，手臂箍紧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托抱起来。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也许会为真爱而奋不顾身出轨的俞小姐。」

8

我在想，人类真的能将欲望和感情分得开吗？

我知道圈子里的一些朋友有床搭子，第二天清晨可以提起裤子就走，毫无留恋。

沈辰漠就很适合当这种人，他把欲望和感情分得很清。

我们签订了纯洁爱情的协议，却只做低劣欲望的奴隶。

快结婚时，我被调进了沈氏集团当沈辰漠的小秘书。

很闲。

只需要给他端茶倒水，记录行程陪着出差，以及……把办公室的桌子弄得一片狼藉。

试婚纱的前一天，我问沈辰漠：「今晚能不能跟我回大宅？」

他笑了：「不能。」

我紧追不舍：「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麟州吗？」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言语却很无情：「也不能。」

当然不行。

我默默腹诽，今天是男女主首次相遇的剧情，世界怎么也不可能让我横插一脚。

原女主因为长得单纯娇美，被酒局里的老头子看上，给她下了药。

她虽然凭借小聪明脱身，却误入男主的房间，两人干柴烈火直到清晨。再然后，女主留下三百块钱，潇洒离开，留下苏醒后深觉自己被侮辱的男主。

啊，经典剧情。

我昂头给沈辰漠系领带，微笑：「沈先生，男人最宝贵的聘礼是贞洁，你好好记住。」

他捏起我的下巴，像逗猫一样晃来晃去：「我凌晨两点之前会回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凌晨两点半，我坐在沈家大堂，给沈辰漠打了个电话。

他没接。

果然如我所料，剧情力量还是很强大。

边缘 NPC 都摆脱不了被支配的命运，更何况是剧情中心的主角呢？

我给爸妈发了个消息，问他们暗中转移资产的情况怎么样了，要再加快速度。

关上手机屏幕时，我抬眼和转梯后一双幽灵般的眼睛对上视线。

心脏停滞一瞬。

那人从黑暗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和沈辰漠相似度极高的脸和玩世不恭的表情，让我微微愣住。

沈青，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9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我避开他要揉我头发的手，轻飘飘地问。

沈青凝在空中的手摊开，歪头哼笑：「亲爱的嫂子，你应该问我哥去哪了。」

「什么？」

「他在薇尔波特酒店 V03，有意思的是，我哥让一个晕乎乎的女孩进了房间。」

沈青有些幸灾乐祸，他被我抓住手腕质问：「你在场？为什么不插手？」

他的表情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插手？他开门，她走了进去，两情相悦，我何必棒打鸳鸯。」

我喉咙闷涩，指节微微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青长睫掩映瞳孔，唇角勾起：「所以啊，我哥今晚绝对不回家。」

他弯腰凑近我：「去找他们吗？」

我垂眼，半晌轻叹一声：「没必要。」

沈青眉眼染上诧异，探究我这话的真心，恍然大悟：「你不爱他。」

我无奈耸肩：「他也不爱我。」

沈青又问：「他爱你，你就会爱他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迟疑：「也许？」

沈青实在是被我逗乐了：「那如果我说我爱你，你就会爱我吗？」

我很认真地思考，然后点头：「有可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