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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睨了花枝一眼：“花枝顽劣，又不知礼数，宫中随便找的嬷嬷都比她更有用处。”

她高傲的语气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厌弃。

花枝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然此刻当着顾长夜的面，她却倍觉难受。

她望着顾长夜，等待着他的反应。

顾长夜恍若未闻，只道：“花枝公主是皇上除七公主外唯一的女儿，由她和娘娘共同操持婚事，是臣能想到给七公主最好的。”

花枝眼中划过一抹失望，见他面容无丝毫变化，眼眶渐渐酸涩发热。

她只得垂下头，靠这样的方式掩盖满心的委屈与悲伤。

“你待宛瑶果然真心。”欣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全然忘了还跪着的花枝，与顾长夜说起大婚事宜来。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花枝耳中，她却由衷地想：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七姐，真好……

可纵然她敞开心胸，但心的钝痛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趁着他们停下来的空挡，花枝磕了个头低声道：“六皇兄还在等花枝，花枝就先退下了。”

欣贵妃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花枝转身快步离开，却错过了顾长夜深沉的目光。

才出宫门，花枝骤然停住急快的脚步，扶着墙深深地吸了口气，眉头一蹙，一口血咳了出来。

她一慌，连忙蹲下身捂住嘴，生怕咳嗽声惹人注意。

唇齿间满是咸腥，花枝生生咽了几口如冰刺的冷气才将那气味压下去，只是再无力挪动冰凉的脚。

在寒风中伫立了一个时辰，花枝终于看到顾长夜出来。

她不走，就是想要问问他，为何要变卦！

花枝强撑着僵硬的身子，上前拦住顾长夜：“先生，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顾长夜却一言不发，直接绕过了她。

花枝心一紧，转身朝他的背影高声道：“可是觉得有愧？你明明答应了我。”

脚步终于停住，顾长夜站得笔直，却终未转身。

花枝踩着有些踉跄的步子，再次站到他面前：“先生是不信我才找了贵妃吗？可我是不会骗你的，你为何就不能信我一次？”

不知为何，她从未觉这般委屈过，比顾长夜说不再见她时还要委屈。

良久，顾长夜才低沉地吐出几个字：“不过一场婚事。”

花枝眸光闪了闪，一字一字坚定道：“可这是你唯一一次婚事！”

第七章 避嫌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顾长夜对上花枝那双滢澈的双眸，压下心上那莫名的悸动，甩袖离去。

花枝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虽心酸，但也知此事不能再更改。

可转念一想，虽然不能主办，但她到底还能参与，至少还能光明正大的去见他。

往后的日子，花枝去太傅府的次数多了起来。

腊月初八，太傅府。

“少爷，花枝公主又来了，这是她今日第二次来府了。”管家看着手握诗集，心思却明显不在书上的顾长夜道。

顾长夜俊朗的双眉微簇，未应。

管家又道：“花枝公主毕竟未出阁，最近宫里宫外已经传了不少闲话，少爷和七公主大婚在即，还是避嫌的好。”

顾长夜放下诗集：“我知道。”

自那日在华清宫分别后，花枝虽常来他府上，但从不曾出现在他面前。

花枝这合理却又有些反常的举动让他心中不仅生了疑惑，还多了丝烦闷。

顾长夜起身走到正院，正巧看见花枝正在张罗宫人挂红绸。

他眼底掠过一丝莫名情绪，缓步上前：“大婚事宜安排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公主可以交由宫人来办。”

花枝闻声回过头，脸上的笑僵住，目光慌张：“先生，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顾长夜声音清冷：“今日有些谣言，臣不希望这种莫须有的事让臣与七公主的婚事产生波澜。”

花枝愣了下，随即苦涩蔓延满心。

她知道他口中的谣言，但从不在意，毕竟以前她和顾长夜的谣言也不少，顾长夜也从未在意过。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只是未想顾长夜为了不影响和宛瑶的婚事，第一次提了出来……

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花枝竭力稳住情绪，哑声回：“对不起，是我……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顾长夜眉心一拧：“公主病了，更不要操心这些琐事。”

“只是偶感风寒，先生放心。”花枝将袖口往下拉了拉，掩去掌心的一片红。

可对上面前一言不发的顾长夜，她眼神黯淡了下去：“先生好生休息，我……我先走了。”

话毕，花枝一路跑出太傅府。

拐进一个小巷，再次咳了起来。

血不断落在莹白的雪地上，刺的她眼生疼。

花枝忙用雪将那点点殷红埋没，确认不露半点痕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待缓过气，她才走出巷子，望着几丈外的太傅府，口中还氤氲着血腥气。

突至的眼泪朦胧了视线，花枝抬手狠狠擦着，却无济于事。

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斥责着：“哭什么，先生得偿所愿，你该高兴，也该知足了！”

然而却依旧无法挡住汹涌的泪水。

宫门口。

陵游见花枝这几日气色都不怎么好，便打算去接她。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日子过得还不如我们这些奴才，还不知礼义廉耻，顾太傅是七公主的驸马，她却动不动就往太傅府去，还说什么操持婚事。切，当谁瞧不出她的小心思！”

一句满是嘲讽的话让陵游的脚步一顿。

“谁说不是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又是几声附和的讽笑，一朝公主竟沦为宫人们嘴中的笑谈。

陵游眼眶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

不知站了多久，寒风将他的意识吹醒，他才僵硬着身子离开。

他怎忍心看着他呵护的妹妹任人践踏，但凭他现在的身份什么也做不了。

陵游深吸了口气，将眼泪逼回。

只要立下战功，为花枝求得诰封，这样就没有人再非议她了！

天色渐黑，花枝回到冷宫时，不见日日等她的陵游，桌上只留下了一封信……

第八章 婚服

信上写着：哥哥出征了，勿念。

花枝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哥哥一定不知道，此刻她倒希望他离开。

因为这样，她就不用在即将身死时，为如何支开哥哥而苦恼……

花枝指尖轻轻摩挲着陵游的字迹，叹声低喃：“没有我，希望你活的更好……”

转眼又过半月。

欣贵妃宫里人照例将顾长夜和七公主的婚服拿过来，给花枝过目。

花枝看着放下来的衣物，眼神暗了暗。

自那日顾长夜和她说避嫌一事后，她再未去过他府上，可今日，她还想去一次！

太傅府。

顾长夜见许久未来的花枝突然出现，不觉一愣。

可看到她脸色发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眉头立刻紧蹙起来。

“先生放心，我只是来送婚服。”花枝苦笑着，伸手将桌上的箱子打开，“这是贵妃娘娘让司衣局为你特意缝制的，你试一下。”

顾长夜看了眼鲜红的喜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花枝那苍白如雪的手上。

“先生？”花枝唤了一声。

顾长夜回神，忽略掉心底那奇异的情绪：“若只是此事，公主大可让宫人送来。”

花枝闻言，心脏刺痛难忍，他这是……想赶她走吗？

她以为多日不来，谣言不再，他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不待见她。

可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花枝将婚服呈到顾长夜面前，解释道：“七姐那里也是我亲自去的，先生试下吧，毕竟是婚服。”

顾长夜看着她，伸手接过婚服，转身去了后室。

不过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

花枝眸光一震，愣愣地看着一身婚服的顾长夜。

真的好看，这红色极其衬他。

花枝像是魔怔了一般走上前，不住地伸出手，却在将要触碰上的前一刻回了神。

顾长夜明明近在咫尺，可不知何时起成了她遥不可及的人。

花枝忙后退两步，扯出一丝笑：“很适合先生，七姐试衣时也是这般好看。”

顾长夜依旧不语，目光如同定在了花枝身上一般。

此时的花枝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