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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傅墨衍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的话，“和离之事暂未决议，她要搬到哪儿去？”

晴心眼一红，她自幼就是顾九笙的贴身丫鬟。

亲眼看着顾九笙，全心为傅墨衍付出了十几年的光阴，如今却换来落寞离场。

她替顾九笙感到伤心。

“王爷，如果您还喜欢小姐的话，就好好跟小姐聊聊。”晴心咬咬牙，“如果您不喜欢小姐，就放过她，让她走吧！”

傅墨衍眉头一跳，正要训斥，没成想晴心胆子被自己越壮越大，话停不住往外嘣。

“小姐这些年陪您上战场，回来还要亲自慰问战死将士们的遗孀父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也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为了您，她甘愿下厨裁衣，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北周公主了？”

“住嘴。”傅墨衍轻声呵斥，阻止了晴心越发无遮拦的话，“公主也是你能多言的？”

晴心面上一慌跪了下来，可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嘟囔着说了最后一句：“小姐，一直都是喜欢您的，从小就是。”

傅长ʟʋ寂看着她，心乱如麻，一朝之间，他也是分不清感情，拎不清事实了。

六年来的猜忌质疑濒临破碎，傅墨衍早已经心力交瘁。

他突然问道：“六年前的上元节，她有没有送香囊给傅珩？”

晴心听到他敢直言皇上的名字，身子抖了一抖，但还是快速的回道：“没有。”

“小姐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东西给皇上。”晴心的回答掷地有声，她是记得的，“大婚前的上元节，小姐在采药，给您制香。”

“因为您说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小姐为了制药香丸，手指破了好几个洞。”

傅墨衍捏紧了拳，抵在额头。

他记起来了，那年的上元节，顾九笙确实给了他香丸。

可他以为是买的，顾九笙也没说是自己制的……

傅墨衍的指节狠狠摁在额心，他现在头疼欲裂，所有他以为的真相重新被推翻打乱，余一地的狼藉。

良久，他摆了摆手，连声音都透着沧桑

“我不会和她和离的，你把东西放回去吧。”

说完他便抬脚向书房走去，接着他顿了顿，叮嘱道：“南苑那些药草，你好生照看着，免得你家王妃回来后，都枯死了。”

晴心喜滋滋的站了起来，大声应好。

书房，最后一丝暮光也被山脉掩去，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傅墨衍坐在椅子里，怔怔的望着桌面上的名帖，一张写着傅墨衍，一张写着顾九笙。

当年他们也是互相名帖，三拜高堂的新人；当年也曾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爱恋。

傅墨衍的指尖拂过顾九笙的名字，喃喃：“我们错过了好多年啊。”

第二十二章 费尽心思

御书房。

傅珩看着傅墨衍老老实实从门口走进来，眼里尽是戏谑。

“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经过通传再进门。朕还以为，你时刻把着皇宫当成自己家了呢。”

“这本来就是我的家。”傅墨衍毫不客气的回呛。

傅珩眼里的笑意很快散去，嘴角挂着的是虚伪的假笑。

“这么晚来找朕做什么？”

“当年你说顾九笙给你做的香囊呢？”傅墨衍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傅珩的眼神迷茫了一瞬，才想起来傅墨衍说的是什么。

他笑笑，说：“自是好好收着了，怎么，你想看？”

“那根本就不是顾九笙绣的。”傅墨衍的语气斩钉截铁。

“她现在连绣个顾都辨不出头尾，当年怎么可能绣出针脚那么绵密的香囊？”

傅珩的唇角未落，但眼里的早已一片冰冷。

傅墨衍一直未坐，现在居高临下的睨着傅珩，带着点讥讽。

“就为了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你费尽心思玩这种把戏，玩了六年，皇叔好闲致。”

他看着傅珩的手攥得死紧，话语未停。

“傅珩，你才是可怜的那个人，玩弄人心就为了稳固你那篡夺来的皇位。”

他嗤了一声：“真是可笑。”

但更可笑的是他自己，傅墨衍的眼瞳闪了闪，明明这么蹩脚的谎话，却深信不疑了六年。

傅珩眼里一片幽黑，抖动的烛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傅墨衍，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站着的人下巴一扬，这些年在战场上，不仅没有磨灭他的张扬桀骜，反倒还长了一节逆骨。

傅墨衍看着他，丝毫不惧。

“杀了吧，反正这些年来，你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

傅珩盯着他，猛地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陡然间，数以百计的黑甲兵便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进来，指在傅墨衍鼻尖下的长矛在夜里淬着冷光。

傅墨衍坦然的站着，望着尖锐的刀刃，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父皇母后走了，太傅走了，如今最后一个待他好的顾九笙不知去了哪，静默着等着往生时限一到，也离自己而去。

那这孑然一身的世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分明有百人，可是在一瞬，一丝声息也无，就像置于旷野。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愈来愈近。

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门外，颤声喊道：“禀，禀报陛下，北境传来急报。”

“北齐与北周联军突袭，已攻下乌桓！”

傅墨衍猛地睁开了眼，恰好与层层侍卫外的傅珩对视着，那人目光沉静如水。

良久，傅珩挥了挥手，侍卫们又如沉默的潮水，霎时间褪去。

刚刚拥挤不堪的书房，此刻恢复如常，就连桌上的挂着的毛笔都未动分毫。

傅珩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眼神却落在别处。

“傅墨衍听旨，即日前往北境，驻守边关，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悠悠，半点慌忙也无，不像是担忧国家百姓，反倒听起来像是儿戏。

傅墨衍没有下跪，他冷眼瞧着傅珩。

“你现在还让我去，不怕我联合他们一同造反？”

傅珩笑了，他苍白的脸在月光更显诡异。

“到时你会发现，你一定死得比我快。”

傅墨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大步离开。

他明白傅珩的意思，自己的大军里安插了他的眼线，职位还不低。

自己若有所动，当即就会毙命。

但此时他也不想去揪出卧底，大敌当前，国家为重。

他没有傅珩那般冷血，他曾是太子，受教于国学太傅，学的忧国忧民的高堂之术，行的救世救民的帝王之事。

他不会起兵造反，也不会让南赵的子民受战火之灾。

第二十三章 书信

隔日，城门口。

傅墨衍一身戎装，翻身上马。

安玲珑立在一旁，看着他。“祝王爷此番一帆风顺，大捷归来。”

“此次一战，本王若是大捷，北周必定元气大伤，公主此时还祝本王顺利归来？”

傅墨衍望着她，语气低沉。

安玲珑笑了，“自古胜者为王，我向来崇拜英雄，英雄大捷本该才是常事。”

傅墨衍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双腿一夹，驾马飞奔而去。

大军出征，飞沙漫天。

安玲珑站在黄沙之后，看不清神色。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身后，一位公公悠悠的下了车，走到她的面前。

“公主殿下，皇上有旨，宣您觐见。”

安玲珑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应道：“好。”

皇宫，百顾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