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慈陆应珣(孟宛慈陆应珣)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宛慈陆应珣
管调拨入长春宫当差的。奴婢一向只在廊下打理鸟雀笼子并洒扫事宜,未曾到娘娘跟前服侍,故此娘娘不识得奴婢。今日,还是芸香姑姑来廊下说,屋里执帚的桐香姐姐昨儿夜里染了风寒告了病假,娘娘出门凤驾前少了跟随的人,要选一个补上,因而奴婢今日才有幸跟娘娘出来。”
一席话,如山涧溪水,甚是流畅悦耳。
芸香和瑞珠见她竟丝毫不听喝阻,更是惊诧莫名。
孟宛慈凝眸,望着那小宫女。
却见她精巧的下巴微昂,白腻的鹅蛋小脸上漾着一抹柔媚甜腻的笑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宛如七八月夏季凉棚下头坠着的葡萄,乌润莹亮,顾盼生辉,毫不畏惧的迎上了自己。
那如琉璃一般的斑斓光辉之中,并不见几分对于上位者的谦卑恭敬,竟还隐隐含着些许骄傲自负。
孟宛慈勾唇一笑,“倒好个会讨巧的丫头,有这般伶俐的口齿,在廊下洒扫委实是屈才了。叫个什么,今年多大了,来长春宫之前跟的哪位姑姑学的规矩?”
眼前这小宫女冒犯至此,自家主子却全无恼意,依旧笑意盈盈的与她问话,这一幕若换做以往,必叫芸香瑞珠两个瞠目结舌,按捺不住上前斥骂。
然而时至今日,两人跟在孟宛慈都长了些许城府,只相视一眼,再不言语。
那宫女眼见皇后娘娘言语亲昵,态度随和,愈发兴奋的红了脸面,忙回道,“回娘娘,奴婢贱名红鱼,今年十六,之前在四执事库时一向跟着碧月姑姑听候吩咐。”
十六岁,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芳华初绽,灿烂热烈,又好似春葱,嫩的能掐出水来。
倒也不怪这小丫头敢如此放肆,这个年岁,这般姿色,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只可惜,脑瓜子不甚聪明……
孟宛慈眸光微沉,冷笑一声,“敬事房真真儿挑的好奴才,四执事库教导的好规矩!这等不知高低、不识礼数的丫头,也能送到长春宫来!想来,本宫这段时日忙于养胎,无暇他顾,底下这班子奴才也懈怠起来了。待消停些时候,本宫倒要拿出些手段,好生收拾一番!”
皇后声量虽是不高,却掷地有声,任谁皆能听出其下隐含的愠怒之意。
亭中众人不由一凛,齐齐跪倒,称道,“奴婢等有罪!”
唯剩那红鱼,木木呆呆的立在原地,还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芸香伏在地下,微微抬首,只见自家主子目光如电般射来,心中登时会意,忙自地下起来,向外呼喝,“你们还不进来,把这婢子拿下去,杵着白惹娘娘生气么?!”
当下,亭外侍奉的太监鱼贯而入,将红鱼摁在了地下。
芸香又问如何发落。
但听皇后话音清冷,“这婢子无谕上前,胡为妄言,罚她二十板子,交敬事房选个严格的姑姑,重新教教她规矩。”言至此处,她微微一顿,转言又道,“敬事房识人不清,正副总管罚俸三月。那个带她的碧月,管教不严,罚二十板子,革俸禄两月,降为末等宫女,不许她再做姑姑。”
这还是孟宛慈自当皇后起,头回整饬宫闱。
众人背上皆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风过处,人人发抖。
芸香连忙领命,先令那些太监将红鱼押了下去,又ᴊsɢ快步去敬事房等各处传话。
那红鱼任凭如何百伶百俐,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毛丫头,如何经得住这般阵仗,亦不知皇后为何陡然动怒,早吓得傻了,一句应对之言都吐不出来,只任凭那些太监将自己押下亭去。
待一场事了,孟宛慈方才容众人起身。
瑞珠觑着娘娘面色微白,额角沁汗,忙端了一盏茉莉花茶过去,“娘娘,天干物燥,吃盏花茶去去心火,不值当为这些上不了台盘的东西生气。”
原来自孟宛慈怀了身孕,不宜再饮浓茶,长春宫中日常只预备花茶、花露等汤水伺候。
孟宛慈睨了她一眼,自她手中接过茶盅,揭了盖子,轻轻啜了一口,方才又道,“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本宫这般信任你们,你们两个就任凭外头人糊弄?这样的人也塞进长春宫来了,幸而她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了,不然明儿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祸来。”
瑞珠面上发烫,讪讪的应了一声,又问,“娘娘的意思,这婢子……后头竟还有人不成?”
孟宛慈轻笑了一声,将余下的茶水尽数泼在了地下。
“这样灵透的妙人儿,怎会是专一来服侍本宫的?待会儿回去,你们差人出去打听着……”
她正细细叮嘱着心腹侍婢,却忽见亭外狂风大作,地下飞沙走石,西方天际飘来一片铅云,将天空密密遮住。又片刻功夫,天上落下万千雨滴,一颗颗大如豆粒,在那花圃泥地之中砸出一点点的坑来。
瑞珠望着亭外细密的雨帘,不由咋舌,“娘娘,这天却才还好好的,眨眼间可就下起这等大雨来了。”说着,又恐主子受凉,忙忙取了斗篷与孟宛慈披了。
孟宛慈笑了笑,“所谓无常天气,也就如此了。这时候下雨,倒是解了春旱,是好事儿呢。”
主仆两个叙着闲话,瑞珠忽指着亭外远处,道,“娘娘,您瞧,这大雨里,还有人走动呢!”
孟宛慈顺她手指望去,果见滂沱大雨之中,一人身披鹤氅,头戴玉冠,竟遥遥向这边行来。
第229章 缘尽
孟宛慈凝视着那雨中来人,似是看清了来者是谁,不觉秀眉轻蹙,双唇微微一抿,却到底没说什么。
那人行至亭前,屈身打躬,双拳一抱,“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孟宛慈睨了他一眼,片刻方淡淡说道,“风大雨急,夏侯御医何事冒雨前来?”
来人正是夏侯宇。
他一袭淡青色苏绣竹叶纹夏布深衣,被这场骤雨打了个透湿。夏季衣衫单薄,被雨水浸透,便紧贴在了他身上,现出了筋骨结实的胸膛。
夏侯宇似是消瘦了些许,像一竿颀秀的竹子立在那里,雨水顺着他鬓边乌亮的发丝不住滴落,形单影只。
他躬身俯首,清癯的面容温润如水,眼眸微垂,似是谦卑恭谨,恪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只是那似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却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痴缠。
孟宛慈只打量了他几眼,便望向了一旁的朱漆栏杆,再不去瞧他。
“御医平身吧。”
夏侯宇直起了身子,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了皇后的腰身上。
原本纤细窈窕的腰肢,因着四月有余的身孕,日渐丰盈,却为她平添了一抹熟媚的风情韵味。
嫣妹妹……终是怀上旁的男人的孩子了。
这念头才从心底里钻出,便如一柄利刃在胸口来回的剜着,钻心刺肺,痛不欲生,却又偏生不给人一个痛快。
像是心头的一块肉,在生生的被往下揪。
这并非是夏侯宇初次知晓孟宛慈有孕。
皇后有妊,这等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自是早在宫中传的人尽皆知,夏侯宇便是不想听,也早已被灌了个满心满耳。
然则,这经由他人之口传来的音讯,总是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来的叫他心如死灰。
无论是当初她被弋阳侯府人连夜接走,还是听闻她入选东宫成了太子侧妃,又或是她被封为皇后,都不如目睹她怀上了旁的男人的骨血令他神魂俱碎。
眼前此景,将他历来的所有幻想摔成了齑粉。
夏侯宇干咽了一口唾液,强压下胸口沸腾的苦意,拖着干哑的嗓音强行开口,“回娘娘的话,京城四处医馆业已建成。太医院择了四位太医前往坐堂授业,另首次考取入学名额的学生共计五十人,皆录入名册,还请娘娘过目。”
自打先前孟宛慈向陆应珣建言在京中设立医馆,由太医院掌管,定期派太医前往坐堂诊治,兼收徒授业。此一举,一则为京城百姓一解沉疴难医之苦;二来亦是为民间栽培得用的医者,以备疫病再发之用;第三更是孟宛慈思及宫中太医虽各个出身杏林名门,却因终年值守宫中,少见各样病患,经验不足,将他们下放民间,以为历练之故。
此外,还有一桩好处。
大周自开朝至今,历经初代帝王的休养生息,民间现出了一批富商之家。这等人家广有资财,却并无显赫身份,往往希图王公贵族所用物事,以来装点门面,更热衷追捧宫中各类滋补丸药,视之为益寿延年的奇珍异宝,但有一方流出,往往引得民间趋之若鹜。孟宛慈还记得,上辈子宫中曾发过一桩案子,太医院的两名学徒曾盗了十余瓶养身丸贩往民间贩卖,获利颇丰。
此案不大不小,也算宫中常事,如何收场,孟宛慈都已不大记得了。只是单单一瓶宫中常见的养身丸,便能在民间卖出百两银子的价格,却令孟宛慈咋舌不已。这般简单的药方,她长日无聊时一天就能写出四五张来——横竖不过是滋补之物,倒也不妨碍什么。在于医者,这等万金油般的药方最上不得台面。然则,在孟宛慈看来,若能以此盈利,既能拓宽财源,又不至伤民,更不会令宫中过于裁减用度,使得从上到下怨声载道,反倒不美。
如此一举四得的举措,自是得了太后与皇帝赞许应允,孟宛慈便颁了皇后懿旨,将此事交由太医院管辖。夏侯宇身为太医院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