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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

华淳郡主的目光在陶枳月的身上落了一下，便飞快地转向云颖初。

“刚才公主殿下受伤，同纱帐的好几位贵女都受了惊吓，几位兄长不便照顾，府中又只得我一个女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过去跟我一同照料？”

“除了公主，还有人受伤吗？”

“那倒没有。”

岐山王府俨然成了是非之地，云颖初本意是立即离开的。

不过华淳郡主待她一向和善，她开口求助，云颖初不好拒绝。

“好。”她点头应下，正准备走出纱帐，又回头去看陶枳月。

华淳郡主随之再次看过去。

她在宫中曾远远见过陶枳月一回，只是圈子不同，两人没有说过话。

见云颖初望过去，便道：“这位是沈姑娘吧？不如跟世子一起去别苑稍事休息。”

陶枳月道：“郡主不必在意我，纱帐里有吃有喝的，我在这里等着颖初就好。”

华淳郡主点了点头，想着她和云峥那些传闻，看了云峥一眼，默然拉着云颖初一起离开了。

云峥跳下马，把缰绳甩给旁边的仆人，纵身跃上台阶，进了纱帐。

想着他打了这么久的马球，许是累了，陶枳月抬手替他倒了一壶茶。

岐山王府给客人们备的是六安瓜片，清香四溢。

云峥瞥着她倒茶的素手，飞快别过脸去。

“世子喝杯茶？”

“嗯。”云峥接过茶，一饮而尽。

陶枳月也不奇怪，云峥原就是这个性子，没这些风花雪月的雅韵。

对他而言，茶也好，酒也好，跟水没什么分别，解渴而已。

“你盯着我做什么？”

陶枳月环顾四周，见纱帐附近除了灵凡没有旁人，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世子今天打马球的时候，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了？”

“世子明明很厉害，今天却手下留情了。”

“我很厉害吗？”云峥慢悠悠的反问，目光顺势飘向陶枳月，“不厉害啊，我在北疆的时候没有打过马球。”

从前是没打过马球，不过以云峥的骑术，打马球不过是小菜一碟。

见陶枳月不以为然的表情，云峥轻声道：“怎么着，你一直盯着我？”

“我……我是观赛。”陶枳月冷不丁地被他反问，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她望向云峥，两人的目光只碰上一瞬，他便迅速转开了。

他……

陶枳月感觉自己在云峥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什么，又不敢确信。

毕竟，一直以来，云峥待她都淡淡的。

他帮过自己几回，那都是颖初的意思，不是吗？

陶枳月一直很讨厌睿安，不过她找不到云峥讨厌睿安的理由。

云峥目光微顿。

他面向马场坐着，陶枳月只看得见他的侧脸。

教训睿安只是临时起意罢了。

对云峥而言，控制马球的方向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骑着马在场子里跑了几圈，感受一下风的方向，便知道击球需要什么方向。

谁接球并不重要，他天生神力，旁人即使挥杖，根本不是击球，而是跟球对撞，把球撞向睿安所在的纱帐。

“我是瞎问的，我又不懂马球。”

“不懂可以学啊。”

陶枳月叹道：“我连骑马都不会。”

“我可以教你。”

教她？

陶枳月忽而想起前世那场马球赛过后，容既瞧出她的落寞，说要教她骑马。

她当时满心期待的，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容既再没提过此事，她始终没有学会骑马。

陶枳月淡淡道：“不用，马背那么高，只怕我上去就摔了下来。”

“怕什么，”云峥面无表情，语气有些生硬，“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

陶枳月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姑娘，这句话不管如何解读，多少有些暧昧的情愫。

云峥对她……

陶枳月觑向云峥。

今日两人的目光交汇过好几次，云峥每回都是飞快转开。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挪开目光。

少年的目光依旧锋芒毕露，攻击性极强，如同他无数次对阵敌前一般，势在必得。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却是陶枳月败下阵来，转头望向别处。

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她听见云峥用难得的柔和语气在问：“你想学吗？”

陶枳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回答？”

他的声音还是慢悠悠的，但陶枳月听得出语气中的失落。

“你说的话，实在太突然了。”陶枳月依旧没去看他的眼睛，有些难以面对他，垂眸答道。

“是惊喜，还是惊吓？”

云峥说话言简意赅，可每句话都直击要害。

陶枳月被他追问得脑子都要懵了。

在她无言以对的时候，云峥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容既，我也知道他还会缠着你。如果你肯跟……跟我……我带你一起回北疆，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再纠缠你。”

听着这番话，陶枳月惊讶地看向他。

她忽而意识到，云峥并非一时冲动说出这些话。

他考虑过她的处境，考虑过要面对的问题，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陶枳月当然要离开京城。

她有自己的计划。

她要寻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走一条万无一失的路线，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京城安家的时候，消失在这个世上。

云峥的提议的确很有吸引力。

跟云峥在一起，似乎一切变得简单了。

可她若为了这个应下，岂不是在利用他吗？

陶枳月在心中苦笑，她望向云峥：“世子知道……外头有些流言吗？”

云峥轻笑，“什么流言，说你搬进镇北侯府就是为了诱我？”

“你都知道？”陶枳月没料到他说得这样直白。

“我在你眼里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以后云峥这个名字会名扬天下，比如今的云侯还要威风。

“你在犹豫什么？”云峥追问，“觉得配不上我？”

陶枳月眸光一动，自嘲地朝他笑起来：“配得上吗？”

“我不是侯爷的儿子，我的亲爹虽然姓云，却只是侯府马厩的管事而已。所以，我没什么好高贵的。”

居然是这样吗？

陶枳月还是第一次听云峥说起自己的身世。

“如果你是担心流言，更无必要。那些流言，都是恶意揣测。”

云峥素来冷傲，从不会在人跟前展露心事。

今日对着那双令他心猿意马的眼睛，他流露出了一直隐藏的情绪。

“我起这份心思，远在你进府之前。”

第189章 心急

远在她进府之前？

若说之前陶枳月犹豫不定，分析利弊，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多少有些触动。

云峥静静看着她。

的确有些日子了，但从哪一天起的，他不知道。

那时的陶枳月是东宫宠妃，娉婷秀雅，婉转风流。

他从未见过江南的娇柔美人，轻而易举就被她攫走了注意力。

她总是站在容既的身边。

而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只能远远看着她。

他和陶枳月，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直到那夜听到她跟容既说的那些话，那些一直掩藏在心底的情愫悄然复活。

说出来，总有一分可能不是。

微风吹进纱帐，陶枳月的鬓发轻轻晃动。

帐子里的两人沉默着。

该说的话，云峥都已经说了，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她的回答。

“我……”

“你可以点头，也可以摇头。”

陶枳月徐徐替他添了茶，放下茶壶，抬眼看着他。

“没有这么简单。”

云峥眉心一跳，直直盯着她：“所以不是摇头？”

他可真会见缝插针。

陶枳月忍不住笑，只是笑意有些无奈，“我跟你有太多不一样，我每日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从没有想过其他的事。”

云峥尚是一张白纸，她已经是书写了许多篇幅的文书了。

她知道他满腔诚挚，可是她……

现在的陶枳月没有能力去回应他的诚挚。

前世她心力交瘁，万念俱灰，如今的她虽是从灰烬中站了起来，却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紫玉说，忘记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寻找一个新的男人。

可陶枳月第一次爱一个男人，爱得遍体鳞伤。

云峥交给她的一颗真心，她能给云峥什么呢？

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吗？

“你活不下去？”云峥稍稍一愣，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本能道，“那……跟我一起活下去？”

陶枳月被他的神情逗笑了。

云峥见她莞尔，目光在她的脸上慢慢逡巡。

陶枳月的反应令他很高兴。

虽然她没有答应，至少她不抵触，对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想将眼前的女子拥在怀中。

若非她眼神中露出困惑，他恐怕已经这么做了。

“你还要想吗？”云峥问。

陶枳月正要开口，余光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