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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凤凰了不然穿着不知是孔雀还是鸟禽的嫁衣嫁出去,可真真是要笑死人了。”
“绫姐姐又羞我。”盛棠宁恼着嗔她一眼,又拉着她去院子里坐。
各色的糕点果子,还冲泡了清爽解口的香茶,两人坐在庭前花影里,叙了一下午的闲话。
日暮西山,贺景铖才下值过来,清俊英挺的身姿,堪比庭前玉树。
他上前,与裴绫寒暄几句。
裴绫一边应和着,一边细观他和盛棠宁的神色。
是当真不一样了,从前只是哥哥妹妹的客套,如今却浑然改变,是情人间的顺其自然和熟稔,甚至格外默契。
她是过来人,自然也瞧出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那一点点暗流,那是滚过床榻间才能有的亲密。
府里长辈皆蒙在鼓里,倒只有她能交代几句。
寻着机会偷偷将盛棠宁拉至一旁,低声道:“你们之间……有没有那个……”
盛棠宁未料这都叫她看了出来,也不刻意隐瞒,只敛着眼帘,不发一声,算作默认。
裴绫心下了然,不免蹙眉,“你们还没行礼,怎么能如此越矩?”
但她也知此事定是男子把持不住惹出来的祸,只得细细交代,“既然木已成舟,眼看你们亲事也在即,便罢了。”
“但是你要提防注意着,万不要在亲事前怀了身子,到时遮掩不住可是会叫旁人说闲话的。”
她句句真挚,是长姊对妹妹的谆谆告诫。
盛棠宁点头应下,“我知道的,绫姐姐。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裴绫这才落下心来。时辰已晚,她也不便久待,辞了两人便出府回家去。
贺景铖和盛棠宁亲自来送她,日沉西山,马车缓缓远去。
再转身,承平侯府已亮起了满府的灯笼。瞧着热闹,却是安静极了。
现在这府里,画地为牢者有之,病重不久于人世者有之,深幽囚禁者有之。
没有一个人,是开怀如意的。
丫鬟小厮们也都垂着首,默默做自己的事,不敢声张,不敢置喙,连闲言碎语的人都没有。
安静太过,便是死气沉沉。
贺景铖送盛棠宁回衔雪院,略坐坐,又回归崖院去。
还未成亲,他不曾在此留宿过。里头不管怎样闹腾,推门出来,他总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翩翩郎君。
听禅院那边亦是瞒得紧紧的,裴老夫人是真的不好,靠着流水似儿的昂贵补药续着命。
她也知自己大限将至,和贺景铖说话总带着嘱托的意味,教他要兄友弟恭,教他要仕途顺遂,教他往后夫妻和顺,万不要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子。
“祖母放心,我和清棠自是夫妻一心,也会一同孝敬祖母。”
贺景铖宽慰她,“祖母不要多想,好好养病,我们还要伺候祖母颐养天年。”
裴老夫人见他这油盐不进,搪塞自己的模样,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转瞬八月,白露降,槐叶次第黄,是迎门送娶的好日子。
同一个府里,出嫁迎娶,总是不像话,也没有规矩体统。
裴老夫人有意在外头寻个宅子让盛棠宁先住过去,等到成亲那日,再让花轿迎回来。
贺景铖却不许,“何须那么早过去,等到前一日再去也不迟。”
他不想让盛棠宁离开他的眼里。她那样刁钻古怪的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了旁的心思,总要放在眼底下才安心。
“那也不能在衔雪院里。”
裴老夫人知道他常去衔雪院的事,“哪有成亲前夕日日相见的道理?叫旁人知晓是要说我们承平侯府不懂规矩的。”
老人家总是格外讲究体统规矩,也格外固执。
她想了想,“这样罢,这些日子让她来听禅院住,我亲自看着,正好也多教教她。我的日子不长了,总是希望看见你们都好,才肯安心。”
她都这般说了,贺景铖哪有不应的道理。
“那就让她过来吧,正好多陪陪祖母。”
盛棠宁于是搬来了听禅院里,她的嫁妆丰厚,是从前要嫁平南王府时便预备好的,裴老夫人此番又添了一些体己进去。
“到底你在我身边一场,也唤了我这么多年的祖母。”
第86章我叫哥哥算计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我心甘情愿
她未必真的不疼盛棠宁,只是抉择下来更爱自己的孙儿罢了。这也没错,哪有祖母不偏帮自己的亲孙反倒护着外人的呢?
“从前的事你也别怨我,我悉心养你一场,最后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如今也好,你走罢!就当那年你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府门。”
盛棠宁提裙跪在她面前,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走的日子定在成亲前一夜,她跟着满屋子的嫁妆同出承平侯府去。到了新宅子,自有人接替她。
那坐在屋子里等候出嫁的另有其人,她便换了衣裳混迹在丫鬟里,从角门偷摸出来。
角门外有马车,车上备了衣物和行囊。有金银细软,也有户籍路引。
裴老夫人到底是心中有愧,那包袱里的银两盘缠丰厚,可供她无论去哪儿,也一世无忧。
只是计划得这般周全,马车到了城门口也还是被拦下。
郎君的沉沉身影浸在这夜里的风霜里,他先仰首看了看这幽寂月光,才长长喟叹一声。
“为何每一次妹妹都是如此呢?”
——半点也没有叫他失望过。
他高坐马上,凝视着车帘的眼一点点沉下去,“都到现在了,妹妹还不肯出来吗?”
车帘先是沉寂,而后有一双素手,轻轻撩开一角。
里头坐着的却不是盛棠宁。
白露看着他,神情有些胆怯不安,说话也磕磕绊绊,“姑……姑娘让我上车来,说是要瞒过老夫人……”
盛棠宁并没打算离开。
她在宅子里,安静等着明日花轿的到来,却没想到先等来了贺景铖。
她看着他急促推门进来的身影,从雕花圆凳上站起来,神色有些诧异,“哥哥怎么来了?祖母不是不让成亲前……”
打断她的是郎君突如其来的拥抱,他紧紧抱着她,语气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妹妹怎么没有走?”
他真的以为她今日会离开。
盛棠宁沉默,许久才抬手回抱他。
“我不走。”她声音很轻,“绫姐姐说得没错,一个女子,终其一生不过是为嫁个好郎婿。哥哥一心为我,我还再奢求什么呢?”
那日裴绫过来,也是得了贺景铖的意过来劝慰她。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隔阂解不开。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寻我。”
裴绫幽幽叹息,又道:“但其实,他不来找我,我也会过来和你说这些话。”
她到底自幼看着盛棠宁长大,长姐如母,她也是存了盼望看着他们朝夕和睦的心。
“你这样跟他犟,能得到什么呢?你们两个,我是自幼都看在眼里的。从前那样好,就算只是殷勤讨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几分真心。”
盛棠宁听着,垂着眼不说话。
裴绫拉着她手道:“听绫姐姐一句劝,女子一生也不过期盼嫁个好夫婿,夫妻和睦,顺顺当当地过一辈子。你们知根知底,他又护着你,这承平侯府也是你自幼长大的地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我知道。”
盛棠宁何尝不知,莫说她现在无父母亲族,不过寄居人下的一介孤女。纵使她父母仍在,她还是陵川受尽千般宠爱娇养大的姑娘,能嫁贺景铖,也是祖上不知修了多少年的福气。
这桩亲事,着实是她高攀了去。
这也是裴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应允这桩亲事的缘故。
盛棠宁终于点头,“绫姐姐放心,我嫁他。”
她是最玲珑剔透的姑娘,何须人来劝,本就是一点就通的性子。只是从前万分钻进牛角尖里,总要在这场和他的博弈中斗个输赢。
如今是贺景铖先低头,叫人来劝。
她也自然顺着台阶而下,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喃喃开口,“琮之哥哥,我不和你闹了。等明日成亲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是当真诚心诚意跟他,甚至不惜忤逆了裴老夫人的心意。
“好。”
他自是心满意足。
磨砺了许久的玉石,终于圆润无棱角,无比贴合自己的心意。
盛棠宁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颈,头一次主动来亲吻他。
烛光潋滟,姑娘眉眼如画,更是动人心弦。又添娇滴滴眼波婉转。他从不是正人君子,自然沉溺其中,俯身而下。
厮磨纠缠。
今日她唇上抹的是胭脂膏子,甜腻太过,反而生了些杂香。
他忍不住蹙眉,“妹妹这胭脂似是不纯?”
自然是不纯。
她在胭脂里掺了些蛇缠藤,这是迷药。
等贺景铖反应过来,他已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你……”
她方才还依偎在他怀里,说从此以后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转过头,就来算计他。
他沉寂难言的眼里满是艰涩郁痛。
盛棠宁将他小心扶到榻边躺下,又放下两侧勾住的帘帐。
月色帘帐缓缓落下,她的身影隐在一片朦胧纱影后。
“对不起,琮之哥哥。”
帘帐后的声音异常平静,“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该嫁给哥哥的,这是我最好的归宿。可是我不想……”
“我叫哥哥算计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我心甘情愿地嫁给哥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呢?我光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很可怕。”
她们都不知道他的恶,只有她是真真切切体会过的。
不管是当年那只绣眼鸟,还是狸奴,还是前些时日的桐秋。
都在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