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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岁妤听到这话这才颤抖着拿着房契，“郁管家，什么叫安排好了？”

郁管家这才红着眼睛尽数说来：“少爷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还勒令我不要告诉你。”

李岁妤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原来……

原来段无晁瞒她瞒得好狠……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段无晁原来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以前没想过的事情，此刻全都串联在一起了。

段无晁一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可她一切都被瞒在鼓里！

李岁妤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可此刻她的眼角的热泪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知道了”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这才关上了门。

她躺在段无晁的床上，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感受他的余温和他身上残存的味道。

她打开行李，看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她凄惨一笑，段无晁想留她一个人日日夜夜面对着他的旧物，让她睹物思人，他真的好狠。

她将行李放在床下，却看到一个暗格，啪嗒一声，她将暗格打开，取出来里面的东西。

是一些信件，上面的收信人无一不写着‘李岁妤’两个字。

她仔细地翻看着。

“烟儿……我在这儿打战了，想你。”“烟儿……我在回北城的路上了，希望你没事。”“烟儿……医生说我没多少日子了，原谅我再一次骗了你。”“烟儿，我心悦你。”

李岁妤的泪水犹如下雨一般止不住的流，打湿了一些信件，她连忙擦干上面的泪痕，继续翻阅着。

“烟儿，病房里好冷。”“烟儿，回来好不好。”“烟儿，原谅我逼你结婚，前方战事生死未卜。”“烟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甘之如饴

李岁妤盖上了信件，她不忍继续看下去了，她这才明白，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罢了。

她摩挲着那些信件，枯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夜深了。

李岁妤这才从床下取出自己的行李，然后取出一个陶瓷罐子，她沉默地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她摩挲着手中的信件，她的唇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煦川……地下冷不冷啊？她缓缓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药物的发作。

“没有了你，我这里很冷。”她轻轻抚摸着胸口的位置，然后紧紧抱着那叠信件说：“很快，我就去陪你了。”

她阖上双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噗——”李岁妤猛地吐出一抹暗红色的血，染红了那叠信件。

她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却失去了声音。

月光洒落在床头，一枚红枫顺着微风打着旋儿落在干涸的血液上。

许至君赶过来的时候，却被生生拦住了。

他目眦欲裂：“那是我妻子！”

任溪却从那些人身后走了出来：“你妻子？”

“许至君，你明明知道李岁妤就是已故大提琴师唯一嫡亲的外孙女，却隐瞒不报。”

许至君此刻脸色惨白，任溪却还在继续：“不仅如此，她自幼还和我们家煦川订了婚。”

“因为你怕，一旦李岁妤认回家人，卖身契自然不作数了。”

任溪摇摇头，很快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走了过去：“带我去看看阮阮。”

一阵风拂过，吹乱了庭院里的红枫，树影婆娑。

微风也吹乱了老人斑白的发丝，老人脸上已有沟壑深深的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却还有些光亮。

李岁妤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位老人，可她的手却从那位老人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那是她爷爷吗……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李岁妤在睁开眼的时候，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歌舞厅有些发愣，秦九爷推开帘子囔囔道：“李岁妤啊，还发什么愣，快上台了。”

李岁妤呆愣地任由着丫头为她妆容着，然后稀里糊涂地登了台。

她站在台上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个位置的段无晁。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这不是做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段无晁灼目的眼睛。

或许上苍垂怜，她竟然匪夷所思地重活了一世。

她轻轻一笑，上台唱着她已演练过的那首歌，唱着唱着看着段无晁的眼睛里却氤氲着雾气。

台下来的看客却嚷嚷着想要退票，却在听了李岁妤的歌声之后不由得脸上满含惊异和欣赏。

台下看着李岁妤依旧如初见那天一样登台的段无晁却不由得红了眼眶，他明明记得李岁妤和许至君离开之时决绝的背影，他还记得他被送去了医院。

后面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手下的人簇拥着他说今天歌舞厅有新人进来。

他来之前再三确定了今天的日期，确实就是他除此见到李岁妤的那一天。

那一刻他的心不由得狂跳不止，不管他信不信，他的确回到了那一天，哪怕是一场梦，他也会甘之如饴。

李岁妤依旧站在台上唱着歌，歌声余音绕梁，延绵不绝。

一曲完毕，掌声如雷，座下的看客还在嚷嚷着让李岁妤再唱一首，李岁妤眉眼微挑微微欠了欠身，这才从台上下去。

李岁妤刚从台上下来就被拦住了去路：“阮小姐，沈将军请你一叙。”

李岁妤一颗心雀跃不止，面上却不显，她面含疑惑地问：“是哪位沈将军？”

“自然是黎之佩麾下的沈将军。”

第四十四章 如约而至

段无晁在庭院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李岁妤的到来。

李岁妤朝着庭院看去，已经是初秋了，微风带着些许寒意拂过，段无晁端坐在那里，庭院里的暗淡的灯光将他的五官映衬的明朗起来。

她怔怔的看着坐在那里的人，却见段无晁缓缓走过来，每走一步，都有一盏灯随之亮起。

他看着还在发愣的李岁妤，这才抱歉一笑：“是我唐突了，我一见你就已倾心，还希望没有冒犯你才是。”

李岁妤却摇摇头，她不由得再看了一眼那些灯，由衷赞叹道：“真好看。”

随后她却有些迷惘，她记得初见那天并没有这样的环节，段无晁从来都不会做这些来讨她欢心的。

段无晁忐忑不已地看着李岁妤，却见李岁妤的反应不算过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唯独会害怕吓到她，但是这一刻他觉得都值得了。

他侧过头看着走在那些灯之间的李岁妤，看着她脸上若有如无的笑容，他觉得能再看见她，对他来说亦是一种救赎。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此刻的开心。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笑着的李岁妤，李岁妤眼眸微弯，朝着他挥了挥手：“这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段无晁看着已经深了的夜色，这才含着笑说：“可以啊，只不过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我再来听你唱歌。”

李岁妤压下心中的几分欢喜，这才恋恋不舍地挥别了段无晁。

翌日，段无晁如约而至。

李岁妤眼尾的余光看着坐在台下的段无晁，让她诧异的是，他竟然真的过来了。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了，她受够了等待的滋味了，以往她总是一个人等着他过来，然后那么多次的失望累积起来会摧毁她的。

她站在台上一如当年，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段无晁却看见了站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李岁妤，李岁妤挽着的发髻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双含情桃花眼氤氲着点点星光。

十里洋场的宾客们几乎都沸腾了，更有甚者将手中准备的捧花送到台前，不一会儿台前几乎摆满了捧花。

李岁妤听着幕后的秦九爷兴高采烈的和她说：“李岁妤，你真是给我太多惊喜了！”

李岁妤没有答话，只是眼含泪光温柔地笑着。

她喜欢这样站在台上发光发热，尽管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那又如何。

一曲完毕，李岁妤跟着所有人一起谢幕，她微微欠了欠身，台下的宾客仿佛还沉浸在歌声中，不一会儿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李岁妤刚谢幕完，就看见段无晁手中端着一束玫瑰花逆光而来，他嘴角一勾：“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准备捧花，明天我一定命人奉上。”

然后将手中的玫瑰花递道李岁妤的手上，他淡淡一笑：“玫瑰送美人，希望美人能收下它。”

李岁妤轻嗅了一会玫瑰花的香气，这才扬起一抹笑意：“今日沈将军可是准备了什么？”

段无晁状似迷茫的反问一句：“哦？我怎么不知我准备了什么？”

段无晁看着那双美目染上了一层怒意，这才轻笑一声：“好好好，我准备了。”

李岁妤愣了一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跟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