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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苒醒来时已是落日残红。

身边已没有了肖博川，而是陌生的婢女与小厮，时刻监视着她。

照顾自己的侍女，端着柳言墨送来的药。

不忍地对她说：“王妃，您喝了药之后就再睡会儿吧。”

“谁是王妃？！”

秦芳苒推开了那碗药，碗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个场景她看了三年，如今摔药成了自己，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想起在自己阿哥死时，太后对自己所说的身不由己，身在皇家的命运。

秦芳苒便每日生不如死，噩梦连连。

如今睁眼便是自己苦熬了三年的地方，她更是无法安睡。

梦中是浑身是血的阿哥和顾陵川，还有无数南阳国子民的痛苦哀嚎。

她最亲近的人死绝，肖博川已经没什么可威胁到她的了。

……

晚上，雪阳院。

肖博川始终觉得放心不下，来看秦芳苒。

可秦芳苒却偏偏不懂他的心思，也毫不领情。

屋内弥漫着一个淡淡的血气，秦芳苒被寒夜冻得颤抖着身子，没有正眼看他。

肖博川听着她低低的抽气声心中不由得烦躁，怒斥秦芳苒不要再这般装可怜。

“本王给你的你不要，如今又自虐给谁看？”

这就是她报复自己的方式？

秦芳苒似是出神地开口：“我只恨为何要遇见你。”

这话让肖博川愈加的烦躁和愤怒，“你没有资格后悔！”

她这么能后悔！

既然来到自己身边，她就该永远留在此处！

秦芳苒双眼含泪，正是因为她与肖博川的这个误会，才让她的悲剧开始。

“这三年，你对我从未有过改观，若是我真心想害你，又何必让自己如此卑微伺候，最后还导致自己国破家亡。”

秦芳苒愈发激动，从床榻上摔了下去，她恨声道：“我死后，若是魂魄不散，我便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会像我一样，失去所有！”

“你就这么恨我？”肖博川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两个相对，他自由立场。

错只错在秦芳苒认错了人，而她误会了他。

因此这三年来，他们两人都不好过。

第32章 倾尽所有

秦芳苒的声声诘问，让肖博川面露悔色，他沉声开口。

“我知道这三年来我对你不好，我可以弥补你。”

他甚至将自己的承诺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只要你放下所有的心思，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我会给你今后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愿意。

秦芳苒闻言冷笑：“肖博川，你凭什么这么自大？”

“我要你死，才能祭拜我阿哥和所铱驊有的南阳国子民。”

此时的肖博川话语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将她三年来的苦痛与弑亲之仇，都只用了对她不好这四个字囊括了起来。

她求了肖博川那么多次，可是他从未相信过自己，也从未放过自己。

这三年来，肖博川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暖。

“即便我认错了人，我也死心塌地地留在了你身边，为你倾尽所有。”

秦芳苒抬眼望着肖博川，眼中充满的怨恨：“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为了你这一双眼睛，你误会了我那么多年我都忍了下来。”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相，你会握着我的手说抱歉。”

会对她说：是我错怪你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

可他没有。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她好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一种施舍。

在让她失去阿哥，失去身边的所有人后，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肖博川心中一紧，移开了目光，却听她转而哀伤道。

“你对我伤害了你这件事一直深信不疑，我本是伤心的。”

但是秦芳苒想，一生一世那么长，总有一天，她与肖博川定会从头来过，做一对恩爱夫妻。

“那时候我还抱着原谅你的想法，可你却欺骗我阿哥来到这里……”

肖博川沉默无声，在她的声声控诉下终是说不出话来。

仿佛方才对秦芳苒的笃定都烟消云散。

秦芳苒回想起雪地与宫殿中的满目血色与自己的绝望痛苦。

几乎要吐出心中的淤血，满腔的恨意却叫她无发喘息。

“你在我面前杀死了我最亲的人，还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从未见过有比你更心狠之人！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她看着肖博川，笑得凄惨：“而今你也是高高在上的对着我说，为什么我就这么恨你？”

他总是高高在上，仿佛将自己看作一件没有喜怒哀乐的物件。

仿佛他的一句话自己就要放下过去，放下了杀亲之恨，灭国之仇，与他好好相处。

“你觉得这可能吗？”

他又怎么有脸，将自己又困在此处，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秦芳苒大恸，嘴边溢出一道血痕。

“就算如此，你也不得离开本王！”

肖博川愤怒地拂袖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秦芳苒的声声责问让他感到心乱。

正要压下心中的不适，却摸到袖边的一处湿润，那是秦芳苒的血。

一直感官灵敏的他竟没有察觉到。

他攥紧拳头，终是没再回到那个房间，不想再去面对秦芳苒的满腹怨恨。

第33章 活比死痛苦

肖博川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就来到了秦芳苒的雪阳院。

屋内的慌乱一片，因为肖博川的到来变得安静，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在屋内无法散去。

原来秦芳苒吐血了一夜，却忍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直到早上掀开帘子，床榻上已满是鲜血。

因着之前的教训，每天夜里秦芳苒要被逼着喝下安眠药才让人放心守夜。

但秦芳苒体弱又有重伤在身，因此剂量不大，所以秦芳苒才能在深夜的疼痛中醒来。

肖博川怒问秦芳苒为何要这么做。

秦芳苒嘴边仍是流着鲜血，充满了恨意。

“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像你这样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明白。”

她没有一刻不是想要离开圣朝的，她没有一刻不是想要随阿哥与国人而去的。

秦芳苒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满是苦痛的泪。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你若是死了，我便……”肖博川怒然，却又哑口无言。

秦芳苒却笑：“你便如何？”

“你已经不能拿我怎么样了，因为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她说得对，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她的东西了。

“三年来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就不信，你对我从未产生过感情。”

肖博川的心中莫名的抱着一丝希望。

成婚三年，秦芳苒对他如此上心，哪怕是她爱错了人，也不该对自己毫无感情。

他从未感受到温暖的心中都有了她，秦芳苒都怎么可能……

“没有。”

秦芳苒近乎冷酷无情地开口：“肖博川，我从未爱过你。”

曾经自己爱错了人，她现在恨不得让这对兄弟给南阳国陪葬，祭奠阿哥的鲜血。

“闭嘴！”

秦芳苒的短短几字，却比冰雪还要寒冷动人。

肖博川再也听不下去，只能暴怒地让她住口。

秦芳苒继续说道：“真心错付，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本王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肖博川愤怒地甩袖离去，只留下秦芳苒一人满面嘲讽。

……

翌日，在书房中的肖博川仍心中的烦躁，问前来的张信厚。

“在圣朝之中，可有会南阳语之人？”

张大人惊讶：“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肖博川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这么多废话，你说便是。”

张大人一时无言。

圣朝之中，南阳人已被杀之殆尽。

会南阳语的朝官也与王爷不和，这要他怎么说出人选出来？

更何况南阳国灭，南阳国的那些书籍文字便都将作废，学这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下官定会为王爷寻得此人。”

没办法，张大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肖博川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会南阳语之人，他的心中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陆棠会南阳语，而如今秦芳苒身边没有能与她用故乡之语交流的人。

他只是想能和秦芳苒好好交流，多那么点可怜的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