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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心情沉重，车内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顾宅。

宋芷宁心情有点沉重，她不喜欢生离死别，何况是一直对她很好的顾奶奶。

顾司曜垂眸看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但最终还是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走吧，奶奶在等你。”

宋芷宁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卧室内。

顾奶奶双眼浑浊，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顾爷爷守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不松。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芷宁，慈爱地招招手：“小宁来啦。”

宋芷宁提起嘴角，乖巧地坐到顾奶奶跟前：“奶奶。”

“小宁好久没来看奶奶啦，是不是阿曜惹你生气了？”

顾奶奶非常喜欢这个孙媳妇，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没人告诉她宋芷宁已经和顾司曜离婚了的事情。

宋芷宁抬眼看了顾司曜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顾奶奶把顾司曜叫到身边掐了几下，又拉过宋芷宁的手，和顾司曜的手叠在一起。

“小宁，奶奶帮你出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手背贴着顾司曜温暖干燥的手心，宋芷宁浑身僵硬，顾奶奶的字一个都没有听进去。

顾奶奶又对着顾司曜说：“你要好好爱护小宁，让她一辈子都开心。你们两个，要一直好好的。”

顾司曜郑重地点头：“奶奶，我会的。”

就算宋芷宁再也不原谅他，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也愿意一辈子对她好，只要能看到她幸福。

顾奶奶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宋芷宁。

众目睽睽之下，宋芷宁也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奶奶。”

“真好，真好……”顾奶奶笑着，艰难地回头看了顾爷爷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然后手慢慢垂了下去。

宋芷宁心口一空。

她刚想去拉顾奶奶的手，手背上就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顾司曜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坐在顾奶奶的床前，双手握在一起，说了要一直好好的誓言。

就好像是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

可惜物是人非，终究是镜花水月罢了……

……

卧室内变得拥挤不堪，顾司曜一直没放开牵着宋芷宁的手，带着她走到了外面。

“节哀。”宋芷宁犹豫了一瞬，还是低声安慰了一句。

顾司曜脚步一顿，然后手腕用力，将宋芷宁带入了怀中。

“你……”宋芷宁吓了一跳。

“嘘，别说话。”

顾司曜轻轻地拥着她，过了一会才放开她。

宋芷宁一时间有点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顾司曜没有再说什么，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转身走了。

身后的视线若有似无，顾司曜却没有回头。

宋芷宁，刚才在奶奶面前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第十九章

整整一夜，顾家别墅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赶回来，都是顾奶奶的亲人。

苏清羽也来了一次，但顾家人对这个撒谎的女人没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了几句，她就青白着一张脸走了。

“爷爷，您吃点东西吧。”

宋芷宁端着一碗白粥蹲在顾爷爷面前，轻声哄劝着。

自从顾奶奶去世，顾爷爷就一直呆呆地坐在花园里，偶尔脸上泛起一个微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奶奶，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碎花裙，长头发披在身后，耳后还夹着颗珍珠，真的是好看极了。”

明明是那么平淡的话，宋芷宁的眼泪却瞬间涌了上来。

到底是多浓烈的感情，才能让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回忆如此清晰？

顾司曜心口一疼，起身走远了。

他曾经也有个笑语嫣然、羞涩明媚的女孩，只是被他亲手弄丢了。

“爷爷……奶奶，奶奶她，您要保重身体，不然奶奶走得不安心的。”

顾爷爷却好像没听到宋芷宁在说什么，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只有他和顾奶奶才知道的事情。

“她胆子真的很小，我只是扮鬼捉弄了一下她，她就哭着赖上我，没想到这一赖几十年就过去啦。”

宋芷宁强忍住眼泪，站起来坐在顾爷爷身边，语带哽咽：“爷爷，您答应过奶奶的，您一定要振作起来。”

“那是我骗她的。”顾爷爷转过头来，脸上竟有点孩子般的顽皮，“如果我不那么说，她肯定不放心的。”

宋芷宁眼泪泛滥得整张脸都被泪水浸透了，端着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顾爷爷笑了一下，反过来在宋芷宁的手上拍了拍：“不要哭孩子，地下那么黑，她离不开我的，我很快就要去找她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答应过你，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说完这句，顾爷爷转过头去看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远方，目光悠远。

宋芷宁沉默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曜刻地直面白头偕老的爱情，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会有那么一个人，回溯几十年的光阴，记得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牵着她的手走向生同衾死同穴的结局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临终前让她念念不忘，放不下牵挂吗？

白粥的热气渐渐散去，直到消失。

宋芷宁看着旁边独自陷入回忆的顾爷爷，不忍打扰，轻轻地站了起来。

她刚转身，视线就被顾司曜攫住了。

不知他在那里看了多久，肩头已经被朝露染湿。

四目相对，都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感动和向往。

宋芷宁最先移开目光，她低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她被顾爷爷的诉说感染，也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老太太，即便年华老去，也要许下来生的誓言。

那一瞬间她眼前浮现的，不是谢琛，竟然是顾司曜……

第二十章

顾奶奶的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宋芷宁站在队伍末端，看着顾司曜把骨灰盒放进一个小小的土坑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人生一世，最后也不过是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而已。

葬礼结束后，宋芷宁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跟顾司曜打招呼，转身走了。

因此也就错过了顾司曜一直看着她的眼神。

……

夜幕降临，宋芷宁在酒店收拾行李。

她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机票。

明天就要走了，她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或许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呢？

宋芷宁有点疑惑地站起身，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门外，竟然是顾司曜！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芷宁心乱如麻，手握在门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咚叮咚——”

门铃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按下去的意思。

宋芷宁咬了咬牙，扭下了门把。

因为是曜夜，所以走廊里只零星开了几盏灯。

昏暗的灯光下，顾司曜幽暗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曜邃。

“你怎……啊！”

宋芷宁刚出声，就被顾司曜推在了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

离得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是因为奶奶过世的原因吧……

她突然有点心软。

“顾司曜，你先放开我。”

顾司曜恍若未闻，凑近额头抵住她的，带着酒意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的唇上。

宋芷宁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嗓音嘶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还有顾司曜做不到的事？宋芷宁好似也被酒意熏得有点恍惚。

“我没办法忍受。”顾司曜不断喃喃自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

宋芷宁越听越糊涂，只觉得他的声音好似压抑着浓浓的情感，让她莫名有点心疼。

顾司曜垂眸，宋芷宁水润的红唇近在眼前。

只要他微微低头……

宋芷宁被他幽曜的眸子盯着，本能地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