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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店家走后，沈蕴瑶二人都没有说话。

霎时间，一种不明的氛围在两人中弥散开来。

许久，沈蕴瑶开口了：“你……”

“你……”

沈蕴瑶一怔，没想到顾裴瑾竟然和她同时开口了。

她看顾裴瑾，却对上了他那双狭长眸子，不过一瞬，沈蕴瑶仿佛被烫到般，移开了视线。

顾裴瑾的眼神，说不上有炽热，却极为深沉。

沈蕴瑶一眼望去，似乎看到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虽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波澜，但内里，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一眼，就如同要将人吞噬了般。

沈蕴瑶只觉得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情愫。

她以为将自己的脸侧过去就能将自己的情绪掩盖，可不曾知道，她泛红的耳垂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第三十章

沉默了半晌，顾裴瑾含笑的声音才在沈蕴瑶耳畔响起：“可有受伤？”

沈蕴瑶这才转过头去，看着面上带笑的男人。

仿佛刚刚在顾裴瑾眼中看到的情绪是幻觉一般，他眸中已然完全没有了那种深沉的情绪，而是带着满满的笑意，像是初春的湖水般，清澈又温和。

沈蕴瑶不由得一呛。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变脸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顾裴瑾也是不逞多让。

沈蕴瑶垂眸，掩住自己眸中的情绪，小声道：“顾裴瑾，你何时，变得这样让人看不懂了。”

她的声音已经足够小，她以为顾裴瑾不可能听到的，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顾裴瑾便开口了。

“蕴瑶，我从来都不难懂，只是你不愿意懂罢了。”

沈蕴瑶一愣。

虽她从没有承认过她是沈蕴瑶的事，可她也知晓，顾裴瑾已然不在乎她是否承认，他在心底，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沈蕴瑶的事实，不需要旁人再去定夺。但没想到，顾裴瑾竟然会直接叫破她的名字。

沈蕴瑶本以为，这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她也知道她就应该这么做，可是同样的，她的内心还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说，告诉他吧，反正他心中已经认定了，你再否认又有何意义，再说了，他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两股声音同时在她脑中响起，不停地在争辩着，将她吵得头昏眼花。

半晌，沈蕴瑶才下定了决心般，她没有承认的，也并未否认，而是转移话题般说：“你的手如何了？”

明明只是一句说不上是关心的问话，可顾裴瑾的眼神却骤然一亮：“蕴瑶？”

沈蕴瑶未说话，只是看着刚刚还如同嗜血野兽般的顾裴瑾骤然收起了利爪和尖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只会在自己心爱的主人身边摇头晃脑，风火轮般摇着尾巴露出自己柔软肚皮的无害小狗。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理智和情感在她的脑中厮杀着，可始终比不出个上下来。

沈蕴瑶有些不知所措，从来都没有人教过她，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且还有一个更恐慌的发现，她那原本因为小娘的死而封闭的内心，竟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开了一条小小的裂口，尽管很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几不可见，可还是让沈蕴瑶一瞬恐慌。

她不敢再去看顾裴瑾的眼睛，于是只好垂下视线，却看到了顾裴瑾放在膝上的伤口。

只是一瞬，便让沈蕴瑶一瞬蹙眉。

只见伤口血淋淋的，原本白皙的肉朝两边分开，露出了鲜红的内里，甚至还有些森白的东西。

——顾裴瑾手掌上的刀伤竟是已经深可见骨！

第三十一章

一瞬间，沈蕴瑶仿佛感同身受，自己的手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五年来在‘鸢芷楼’遇到的天分极高却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的杀手，爱才之心骤起。

沈蕴瑶不由得秀眉蹙起，语气也变得极为严肃：“把右手伸出来。”

话出口，沈蕴瑶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虽然顾裴瑾如今对她真的很好，可顾裴瑾身为大将军，又是一副仿佛他人对他提要求，就立刻会被他砍头的性子，定是许多年都无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而她一介女子，真实身份还极为低微。

她这样与顾裴瑾说话，定是会将他惹生气的！

就在沈蕴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她忽然敏锐地感知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顾裴瑾突然有了动作。

下意识地，沈蕴瑶警惕了起来。

可在看到顾裴瑾动作的下一瞬，她一瞬怔住。

就见那个从来都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男人，竟然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这还是那个顾裴瑾吗？

沈蕴瑶震惊地抬眸，却见顾裴瑾眼神亮亮地看着她，活像一只讨要奖赏的小狗。

沈蕴瑶见顾裴瑾的这个模样，一时之间，竟无言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真的搞不懂，顾裴瑾如今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刚有这个念头，脑中忽然又回想起顾裴瑾说过的那句话。

“不是我难懂，是你不想懂。”

霎时间，如同一道惊雷在沈蕴瑶脑中劈下，顿时，有一束亮光从她脑中划过！

顾裴瑾的表现，不就是那些寻常男子对待自己心悦之人的表现吗？！

在想通顾裴瑾异常的表现后，沈蕴瑶忽地意识到了顾裴瑾看她那如同深渊般的眼神中，究竟是什么

——那是男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的占有欲！

“咚”地一声，随着沈蕴瑶猛地起身的动作，那木椅瞬间倒在了地上。

面对顾裴瑾惊讶的眼神，沈蕴瑶垂眸，她的心情极为复杂。

她不知为何顾裴瑾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还要做出这样一副神态，好像他真的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了一般。

可明明五年前，他还是那样厌恶她，甚至连她的一句解释也不愿听。

是他亲口下令，将她和她的孩子活活沉塘！甚至他还间接杀死了她的小娘！

而做了这一切的他，竟然表现得这样喜欢她，这真的可能吗？

还是说，他做这一切，是有什么原因的……？

难道是为了她身后的‘鸢芷楼’？

霎时，沈蕴瑶清醒过来，随后，便只觉一阵恶心感从心中升腾而起，她忍住，弯腰剧烈呕吐了起来。

可是她腹中空空，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恶心……好恶心……

花言巧语的顾裴瑾恶心，刚刚被动摇的自己更是恶心。

沈蕴瑶生理性的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流出，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怎么了，为何被顾裴瑾的只言片语，就说得动摇了，她小娘的命，她孩子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沈蕴瑶的心中剧烈起伏着，而恶心感也依旧没有退去。

第三十二章

恰在此时，顾裴瑾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蕴瑶，发生了何事？你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沈蕴瑶听到顾裴瑾的声音，一股怒火夹杂着恨意，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升起。

顿时，沈蕴瑶顾不上自己仍在翻腾中的胃部，直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满脸担忧的顾裴瑾。

她说：“用不着你的假好心!”

随后，沈蕴瑶不顾顾裴瑾骤然惊愕的神情，道：“滚开！”

话落，她便想转身离开。

可沈蕴瑶刚转身，就被一只湿润的手拉住了。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声声。

——竟是顾裴瑾用自己受伤的手掌，抓住了沈蕴瑶的手！

顾裴瑾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沈蕴瑶，忽然就变了脸色，随后竟是直接呕吐了起来。

这让他的心高高悬挂起，他顾不上别的，紧张地上前询问，可却没想到，方才还对他似乎稍微软化了一点态度的沈蕴瑶，却好像被瞬间变了个人般，恶狠狠地看着他，眼中露出的恨意更是让他呼吸一窒。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有什么举动刺激到了沈蕴瑶，他刚准备小心翼翼地开口喊沈蕴瑶的名字，就见沈蕴瑶堪称是厌恶地喊他滚开。

顾裴瑾的脸色一瞬苍白，他的心口猛然揪痛了起来。

他从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比差点被穿心还要痛的存在。

见沈蕴瑶转身就要离开，顾裴瑾心中骤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这预感曾经帮他躲过了很多致命的伤，所以这次，顾裴瑾也选择相信自己的预感，就见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抓住了沈蕴瑶的手腕。

可一向都最会是趋利避害的顾裴瑾，这回却忘了自己仍然传来剧痛的右手般，只想着不能让沈蕴瑶离开，直到用力过猛的地方传来让他眉头不住地跳动的痛苦时，他才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可他此刻却顾不上右手传来的钻心般的疼痛了。

沈蕴瑶只听到顾裴瑾着急的声音：“蕴瑶，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如若有，你可以同我说，我都会改的！只是……只是你不要用，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沈蕴瑶竟然从顾裴瑾的语气中，听出了恳求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顾裴瑾，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