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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低着头道：“爷，您要罚奴才，怎么罚都可以，但现在，谢姑娘她来都来了。”

蔺封看着他的模样，冷了眉眼：“让她在外间跪着！”

小全子闻言一愣，连忙开口道：“爷……”

蔺封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再多说一个字，她怎么来的，就怎么送回去！”

小全子闻言顿时闭了嘴，缓缓起身来到外间，看着苏凌有些开不了口。

苏凌朝他笑了笑：“无事的，我听见了。”

说完这话，她便在门口跪了下来。

小全子叹了口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说什么其实都是听得见的。

如诗见苏凌跪着，自然也想跟着跪下，小全子一把拦住她，低声道：“王府并无丫鬟，若是你再有个不适，谁来照顾姑娘？你且先随杂家前去安顿下来再说。”

如诗看了苏凌一眼，见她点头，这才跟着小全子走了。

苏凌跪在门口，探身朝屋内看了一眼，瞧见了正在伏案处理公务的蔺封。

烛火下，他的五官显的越发立体，整个人也显得更为英俊，只是脸上的冷色，久久不散。

苏凌犹豫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抬脚起身，然而她刚刚抬了一条腿，屋内就传来了蔺封冷冽的声音：“跪着！”

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苏凌叹了口气，重新跪了下来。

整个院子静极了，只有屋内响起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苏凌的腿跪的生疼，即便她不断变换着跪姿，也依旧疼的可以。

过了一会儿，小全子回来了，他低声对苏凌道：“奴才让如诗先在院子里候着了。”

苏凌知道他是为了她和如诗好，毕竟如诗在这儿，很容易受牵连，当即朝他点了点头，由衷的道：“多谢全公公。”

小全子连忙道：“谢姑娘不必同奴才这般客气，奴才先进去了。”

苏凌点头嗯了一声。

小全子进了屋，瞧着蔺封的脸色什么话也没敢说，只站在一旁恭敬的伺候着。

虽说苏凌在外面挨了罚，可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的，毕竟谢姑娘有一晚上的机会，能够哄爷，总比两人不见面什么话也不说，就任凭隔阂滋长的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凌从华灯初上跪到了夜半三更，期间蔺封还用了晚饭。

最忙碌的人是小全子，他跑进跑出，不仅安顿好了如诗，没让她跟着挨饿，还悄悄给苏凌塞了两块点心。

月挂柳梢，屋内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歪坐在一旁的苏凌立刻直起身子，低着头乖乖跪好。

脚步声渐渐靠近，最终一双黑色的皂靴从眼前掠过，她连忙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口，抬眸委屈的看着他。

蔺封却没有看她，只闭了闭眼冷声道：“你可以不用跪了，明日一早回去，从今往后，你与本王再无瓜葛。”

说完这话，他一甩衣袖，直接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大步离去。

苏凌的手缓缓垂落了下来，她垂了眼眸，跪在那儿一动未动。

小全子看了看跪着的苏凌，又看了看蔺封的背影，着急的道：“爷……”

蔺封冷冷的看着他：“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将你送回宗人府。”

蔺封说过很多次要处置小全子，最常说的便是发配宁古塔，可小全子知道，那也只是吓唬他罢了。

然而送回宗人府，却不是吓唬，而是真真切切的惩罚，一旦被送回，就代表着他真的被厌恶被舍弃了。

小全子知晓是自己逾矩，事实上主子爷已经对他多有纵容，否则，就凭他的那些自作主张，发配十次都够了。

他不敢再说话，只沉默着跟在蔺封身后离开。

书房的灯熄灭了，灭灯的小内侍看了眼跪着的苏凌也没敢劝，只挂了盏灯在廊下，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如诗走了过来，低声劝道：“小姐先起来歇着吧，瞧着天色，待会就要下雨了，咱们先回去明日再想想办法。”

苏凌抬头看了看天，对她道：“听我的，你现在赶紧去休息，最好能睡上一觉。”

如诗不明所以：“为什么？小姐在这儿，奴婢怎么可能睡的着？”

苏凌看着漆黑又阴沉天空，低声道：“因为你若是现在不睡，往后几天可能就没机会了。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没人唤你之前，都不要出来，快去吧。”

如诗与苏凌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听了她的话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诗着急的道：“小姐何必……”

苏凌打断了她的话：“回去吧。”

她的态度太过坚决，如诗又太了解她的性子，只能叹了口气道：“奴婢听小姐的。”

如诗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了苏凌一个人。

黑漆漆的夜晚，廊下一盏灯火。

静谧许久忽然风起，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第078章：眼前人是心上人

小全子刚伺候着蔺封退下外衫，忽然屋外划过一道亮光，将屋内都给照亮了一瞬，紧接着雷鸣声响起。

小全子有些担忧的道：“不知道谢姑娘是不是还跪着，要下雨了。”

蔺封抬眸看了眼屋外，掀被上榻，冷声道：“她即便现在跪着，也不过是种手段罢了，待到雨大了，她挨不住自然会回去。”

小全子闻言没有说话，只默默吹熄了灯盏，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门，安排好了守夜的内侍，匆匆忙忙就朝书房走。

又是几道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终于落了下来。

小全子顶着风雨一路小跑来到书房，远远的便瞧见跪在廊下的身影，他连忙上前，蹲下身子劝道：“谢姑娘，您先起身回去吧，爷已经歇下了。”

苏凌抬眸朝他笑了笑，柔声道：“无妨的，全公公不必管我。”

不管怎么可能？

小全子着急道：“爷打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最厌恶的便是被人逼迫，谢姑娘这般聪慧，当明白爷气的到底是什么，听奴才一句劝，姑娘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您这般做，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苏凌没有动，任凭风雨穿过连廊落在她的身上，她轻叹了口气道：“全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想在这儿等着，公公先回去吧。”

小全子闻言顿时一阵头疼，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倔呢！

眼瞧着劝不动，他只能转身离开，叫来一个内侍给苏凌送伞，虽然他知道，这伞多半是不会派上用场的。

小全子回到主屋外，看了看外间疾风骤雨，又看了看黑漆漆毫无动静的屋内，急的团团转。

这般大的风雨，都将守夜的他们淋湿了，更不要说跪在外面的苏凌了。

有内侍劝小全子回去歇着，这边由他们守着便成，小全子急的恼声道：“你觉得杂家能睡的下？！”

里间睡着一个祖宗，那边外间跪着一个祖宗，一个比一个倔，他能睡的下就有鬼了！

冷，腿疼。

苏凌浑身都湿透了，虽然她是跪坐着，可这么长时间下来，又是风又是雨的，双腿都已经麻木。

她现在有些羡慕那些身体不好的娇小姐，三两下晕过去，既不显得她半途而废，又显得她受了委屈。

奈何她从小就捉鸡撵狗，身体好的不行，装晕怕是都装不像。

她转了身子，正面迎向外间的风雨，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还别说，其实静下心来之后，看着雨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半个时辰过去，小全子打着伞又匆匆而来，看着已经发白的脸，和因为冷而有些颤抖的肩，着急的道：“谢姑娘，您就别倔了，爷他已经睡下，是不会来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苏凌很是歉意的看着他道：“让全公公担忧了，可我觉得，若是我这次不能把他哄好，往后有柴也没地儿烧了。”

小全子闻言沉默了。

其实依着他对自家爷的了解，他明白谢姑娘的话是完全有道理的。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姑娘主意已定，那奴才冒死再帮您说一声。”

“不必了。”

苏凌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来：“我跪着是反省，但若公公去通报，连累了公公不说，还坐实了我逼迫的罪名。左右我也只跪这一夜了，若是他当真不闻不问，我也就当是还了他几次相助的恩情。”

小全子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他有些失落的道：“也罢，全看姑娘和爷的缘分吧。”

能做的，他都做了。

小全子又回到了主院，站在廊下呆呆的看着外间的风雨。

这老天似乎是在考验苏凌似的，明明是暴风雨，下起来却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