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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里面的人走出来时，我却愣住了。

四目相对，他率先挪开了目光，眼里的漠然同三年前如出一辙。

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连忙行礼：“丞相大人。”

我看着秦昀的背影，只觉得这场猝不及防的相遇如此不真实。

那些侍卫见过我跟楚繁霜一同进出，也没有阻止我停在大门口的行为。

许久，我才转头往前走。

重活一世，我不该拘泥于前世情感。

可我不知道，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秦昀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第32章

城主府，书房。

楚繁霜看着不请自来的秦昀，不由问道：“秦大人此番前来，是六皇子有什么吩咐吗？”

秦昀点了点太阳穴：“楚将军，如今长安城里，可没有多少人这么称呼六皇子了。”

楚繁霜冷哼一声。

“圣旨未下，册宝未赐，我叫他六皇子也不过分，要是真的叫了太子殿下，等陛下醒来清算，又该如何？”

秦昀撩起眼皮看她：“可朝堂上下如今都认定了这位太子殿下，且陛下并无震怒之意。”

楚繁霜皱了皱眉，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秦昀从开始就一直扶持着六皇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丞相大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听我叫一声太子殿下？”

秦昀嘴角微动了一下，又掩下那丝情绪，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这才是正事。”

“钦天监监正预言，此次天灾，会为大梁带来一位名将，可保边疆百年安定，宫中有旨，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人。”

楚繁霜看着秦昀递过来的密信，心里不由突突跳起来。

或许这是个机会？还是真如归雪所说，这是天意？

秦昀见她有些怔愣，不由再度出声：“楚将军。”

楚繁霜这才回过神来，从他手中接过那封密信认真看了起来。

片刻后，楚繁霜放下信：“六皇子的意思是，要你找到这个人，为他所用？”

秦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轻声应了句：“他是这么想的。”

楚繁霜气笑了。

“暂且不论钦天监预测的真假，他还没当上太子，就要极力拉拢各种能臣名将，是不是太心急了？”

秦昀手指敲着扶手，并未出声。

只是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楚繁霜认出，这是秦昀一力培养的暗卫。

等那人走出去，秦昀才开口：“他给我的任务是这样，我身为臣子，只能遵命。”

楚繁霜拧眉看着他：“文臣，就是迂腐。”

“可你们将军府不也是誓死效忠大梁。”

“我们是效忠大梁，但也不是那把龙椅上坐着谁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忠心。”

楚繁霜站起身来，冷冷看着秦昀：“你身为丞相，可看见这一年来，朝堂上是何等的乌烟瘴气，可看见这一年来，六皇子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秦昀冷喝：“楚将军，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楚繁霜盯着他：“可你叫暗卫出去，不就是保证我这些话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吗？”

秦昀哑然。

他紧了紧手，低声道：“繁霜姐，你猜到了什么？”

楚繁霜面如寒霜，一字一顿：“挟天子，以令诸侯。”

秦昀吐出胸腔中的闷气，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楚繁霜走出书桌后，定声道：“我不会让六皇子得逞。”

秦昀沉默良久，才道：“如今，日夜守在陛下身边的，是温昭仪，得陛下手谕监管朝堂的，确实是六皇子。”

“你不是能见到陛下吗？”

秦昀无奈：“隔着屏风的见，总比不上那两母子。”

楚繁霜顿了顿，眼里突然闪出亮色。

“秦昀，你说的这个人，或许我有办法。”

第33章

次日清晨，我便坐在了楚繁霜面前。

“你是说，我不用去参军了？直接去六皇子身边做事？”

楚繁霜点了下我的额头：“他要名将，曾大破塞北的你，难道算不上名将？我昨晚想了一夜，才知道上天让你回来，或许就是为了此刻。”

我愣了一瞬，随即又无奈笑笑。

还真是如此。

曾为大梁征战沙场的我，再次重生，又是为了清君侧。

可我不觉得委屈，反而有种斗志昂扬的热血沸腾。

齐延，敢觊觎我姐姐，你死定了。

直到傍晚，我才回了庙里。

我走到林洪面前：“林爷爷，我要走了。”

林洪并不意外，只是眼里带着点不舍：“我知道的，你不属于这里。”

我将从楚繁霜那里拿来的银票放在他手里。

“林爷爷，我已经跟楚将军说好，让她派人多多照顾你们，这是我的亲笔信，若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派人送去长安，无论何时，我都会来。”

林洪接过那两样东西，眼里隐有泪花闪动。

“孩子，我们林家村的人，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你要去更大的地方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的。”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平安符，看得出来平常很爱惜。

林洪将其递给我：“这是我当初在村外一座很灵验的庙里求的平安符，只是还没给到我的小孙子……如今，就给你，愿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我听刘大娘说过，林洪的儿子媳妇以及那刚满月的孙子，都没能扛过这波天灾。

我望着他手中的平安符，不禁鼻尖发酸。

我紧紧将平安符捏在手里，轻声道：“林爷爷，那我走了。”

“不跟他们告个别？”

我认认真真看向四周的每一个人，最终舒了口气：“不了。”

我一步步往外走。

这里，有蹒跚学步的孩子，他的母亲叫他喊我‘姐姐’；

这里，有虎背熊腰的青年，他们明知道我身手好，可旁人来找茬时，他们还是会挡在我身前；

这里，有行将就木的老人，在我生命垂危时，愿意拿出最后一点钱救我这么个不想干的人。

这里是大梁的国土，国土之上，是我需要誓死守护的子民。

我走出庙里，耳边突然响起爹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我朝着城主府走，一步一步，越发坚定。

城主府灯光依稀时，楚繁霜站在门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朝我招手：“我等你很久了。”

是啊，姐姐，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楚繁霜带着我去了娘住的院子。

一进门，她就说：“娘，我把那孩子带来了。”

我娘即刻站起身来，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兰秀嬷嬷在一旁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赞同。

楚繁霜指着我对她说：“兰秀姑姑，麻烦您带她去梳洗一番。”

我老实的跟着兰秀姑姑去了。

进了浴池，兰秀姑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变成震惊，最终森*晚*整*理汇聚成了泪倏然而落。

她喊我：“二姑娘。”

第34章

等我穿戴整齐，再度站在我娘和楚繁霜面前的时候，空气里一片沉寂。

我娘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像，真像。”

楚繁霜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怀念，她开口：“娘，这就是我想落在我们将军府的人。”

我娘满口答应：“好，必须留在将军府。”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似乎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姑娘，我一时激动，还未问问你，可想跟我们回长安？”

我自然是点头：“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楚将军对我很好，我愿意跟你们走。”

我娘倒是愣住了：“不知从何而来？”

楚繁霜连忙开口；“娘，她失忆了，我派人去查过，没人家里丢了个这样大的孩子。”

我娘若有所思，就在我和楚繁霜以为她有所顾虑时，她开口：“那是不是，这孩子，可以记在我名下，对外宣称是我的义女？”

楚繁霜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我娘笑眯眯拉着我：“那便这么说定了，我觉得我跟这孩子很有缘分。”

我没有抗拒，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我娘的体温，我甚至贪恋的不想让她放开我。

见状，我娘更加开心。

等跟楚繁霜在院中用过饭，我们才走出来。

楚繁霜有些埋怨我：“你当时说的几分相似，我还以为是神似，没想到有六分相像了，若不是你这幅身子才十七八岁，哪怕是我也要认错。”

我只能无奈一笑：“当时我草草洗了把脸，就看了那一眼，对着浑浊的河水，哪能看的那么清楚。”

“不过，这十七八岁的身体，倒是让可以堵上所有人的嘴。”

楚繁霜点头：“确实，那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长安。”

“赈灾不管了？”

楚繁霜冷笑：“找到了人的消息已经送去长安，六皇子那人，定然会留秦昀在此处，让我们带你回去。”

提起秦昀，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我不禁想，若是让他看见如今我这幅样子，不知道是何等反应。

第二日，我坐在马车里，听着楚繁霜假模假样的跟秦昀道别。

“丞相大人，那就辛苦你了。”

秦昀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不客气，楚将军一路好走。”

我娘坐在我身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嘴里却说：“燕清，别看你义姐此刻生疏，跟这位丞相大人可谓是多年交情了。”

燕清，就是我娘为我取的名字。

本来兰秀嬷嬷提议让我取‘归雪’二字其中一字，却被她严词拒绝了。

“我认下她，是因为她像归雪，可她不是归雪的替代品。”

她看向我，满目慈爱：“清燕卧霜角，月魄几回哉，就叫你燕清如何？”

我怎能说不好？

一路上，我娘对我无微不至，看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