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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累了在盛染睡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眼睛还没合上几分钟，盛染就醒了。

看着劳累疲惫的他趴在身侧，侧脸上的胡茬一片青黑，有点像个老大叔。

她真心疼。

她身心受折磨，爱人和家人，又何尝不是？

心里总是堵得很。

如果这一次病了，治不好，她走了，他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可能是她病得有些糊涂了，脑子特别不好使，她想了想傅知许今年的年龄，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起来。

再想想自己的年龄，到底是三十一，还是三十二了？

反正就是想不起来。

傅知许比她大两岁还是三岁来着，她还是想不起来了。

想想就脑袋疼，索性不想了。

反正傅知许才三十多岁。

也真舍不得啊，说好要陪他一起白头到老的，万一真走在前头，提前这么多走，他独留在世，多孤单呀。

三十多岁，对男人来说正值当年啊。

她慢慢的挪动自己这一个月来，已经瘦弱得只见骨头的手，再慢慢的抬起来，慢慢的覆盖在傅知许的手背上。

就在她浸凉肌肤触碰到傅知许的手背时，他立即惊醒，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盛染，在看到她安好的带着微笑的与他对视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睡着了？”他在责怪自己。

她心疼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倦意和血丝。

“老公，今年你多少岁了？”

“进三十五，满三十四了。”

“我呢？”

“不到三十二，怎么了？”

“都还这般年轻啊。”她叹一口气，声音虚弱得能被风吹散。

是啊，都还这般年轻。

这一句话说得傅知许胸口一堵，如同是塞着浸了水的海绵一样，实在是透不过气。

“未来还很长呢。”他抓起她瘦如枝丫的手，心里很痛着，内疚着，无可奈何着，却也温暖的笑着，就怕她伤感，不敢在她面前有丝毫悲伤，“从年轻到老，我们还可以拍很多照片。”

“老公……”她歇了会儿，才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哽咽，又说，“如果我走了……”

“别胡说八道，”他害怕的俯下身，抱着她，又不能压着她，整个身子成弓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别乱说，不会的，不会的。”

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怕极了。

“你听我说完。”她的掌心，轻轻的落在他的胸前，轻轻的推了推。

可以说，他是感觉不到她的掌力的，还以为她只是抚一抚他的胸呢，可看她皱眉使力的样子，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起身。

所以他直起腰来，重新握紧她瘦弱的手掌。

“如果我走了，你还会再娶吗？”

“胡说什么，不会走。”

“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

“如果呢？”

“没有如果。”

“我就是想听听，我走了，你还会不会再娶。”

“不会，不可能。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女人。我们不是说好的要一辈子吗，你不可以丢下我。”

傅知许是再也没忍住，眼圈红了。

盛染也是眼圈一红。

有他这一句话，胜过一切的溺宠。

“老婆，我真想吻一吻你。”傅知许看着她苍白的唇，却很想吻上去。

但现在她很容易就感染，一旦感染很麻烦。

所以断然不能吻她。

“我现在肯定很难看。”她欣慰的笑了笑，“你还想吻我？”

“不难看。”

“我想坐起来。”

傅知许扶她坐起来。

“我想照照镜子。”她说。

他便给她拿来了镜子。

“帮我梳梳头好吗？”盛染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苍白的脸。

“好。”傅知许温柔地说。

她的脸已经不只是苍白了，还如刀削一般尖削如骨，脸颊上没有肉，也没有以前的苹果肌，更没有酒窝。

瘦得像鬼一样呢。

这才化疗了三次，打了三针升白针而已。

听说，有的人一治白血病，可就是两三年啊，照这样下去，她真的会丑成鬼。

她不想再看到自己这般丑丑的模样，也因为手臂拿着镜子大半分钟了，举得酸软无力了，所以垂下了手臂，把镜子反盖在双腿上。

身后的傅知许在替她梳头发时，一梳一大把的掉。

他怕盛染发现，赶紧把一把头发从梳子上理下来，捏进手心里。

但盛染的头发已经不是几年前了，早就长了，慌乱中随意一捏，哪能全部藏于手心？

况且，这掉发掉得太夸张，大把大把的掉啊。

盛染往后扫了一眼，想问他自己是不是很丑了，就在目光往后扫的同时，无意间瞥到他手里的头发。

傅知许赶紧往身后藏，但怎么藏得住？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盛染心一惊，怎么那么多的头发？

“没什么？”傅知许不知道把头发塞到哪里去了，重新把手伸出来时，手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盛染自己往头发上捞了一把，那头发夸张的被手指带着，一把一把的，她还没怎么用力呢。

女人是最爱美的，头发掉成这样，等于是噩梦。

在她片刻的惊愕和难过过后，她还是恢复了平静。

比起死亡本身，那些从头皮上逝去的头发，好像没什么，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还活着。

她说了一句，“掉就掉吧，早晚都得掉的。”

傅知许不知如何安慰。

她突然又说，“老公，帮我买个发套吧，这样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光头。”

正文卷 第813章 爸，谢谢你！

“不。”傅知许坚持道，“我不要你戴发套，无论怎样的你，头发如瀑布也好，还是光秃秃也好，都是我最爱的人。我都喜欢看。”

“天天对着个光头，你会觉得娶了个尼姑的。”她撅了撅嘴。

傅知许不说什么，好像在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傅知许给她喂了些吃的，都是些高蛋白，高维生素，还有含铁量高的新鲜食物。

对于盛染吃什么，傅知许是严格按照他从刘院长那儿借来的、专业的白血病患者护理书籍上的要求来让营养师做的。

但盛染食欲特别的不好。

为了盛染的食欲能好一些，傅知许还特地让刘院长开了皂苷Rh2。

但盛染一直在服务，效果也不太明显。

为此，傅知许还特地去找了刘院长。

“总统，患癌病人经过化疗后，都会明显的食欲不振的。皂苷Rh2只是缓解，但没有绝对作用，你这般急也没用。如果化疗后夫人食欲还和正常人一样，那化疗肯定是没有杀死癌细胞。”

“除了吃皂苷Rh2，没有别的办法能让盛染胃口好一点吗？”

“可以开点开胃的中药，但效果更定不大。”

在刘院长那里，没有找到办法能让盛染开胃，回去后傅知许压抑得很。

他没有立即回盛染的病房，给艾琳娜打了个电话去。

“总统，夫人今天情况怎么样了？”

“老样子。七七和九九呢？”

“在午睡呢。总统放心，我会照顾好七七九九的。”

“给我安排一个理发师，到盛染病房外来找我。”

“理发师？”

“嗯。”

“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只要会剃头就行了。”

“剃头？”

“照要求办，让那个理发师十分钟内赶到。”

直到挂了总统的电话，艾琳娜才反应过来，该不会是总统要剃头吧？

为什么剃头？

夫人化疗化成光头了，所以总统也要剃成光头？

艾琳娜光是想想夫人成了光头的样子，心就又堵又闷。

不到十分钟，理发师赶到盛染的病房外，看见一个站在走廊处发着呆，额骨之上一对剑眉紧紧锁着的总统，也是一脸哀愁满眼倦意的总统，与前些日子出现在媒体报导中那个英姿伟岸精神魁梧的总统，还是有些区别的。

第一夫人得白血病的事，国民都知道了。

发动所有的国民，找了那么久的骨髓，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匹配的，总统能不愁吗？

尽管总统没有以前的那般威严和精神，但理发师还是觉得他盛气凌人。

“来了？”

“是的。”理发师小心翼翼，“总统，我没有迟到吧？”

“没有。给我剃头，就在这里。”傅知许顺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抬眼望了望对方，“这样能剃吗？”

“能，能，能。”理发师一个劲儿的点头。

傅知许抽回目光，双手平放在双腿上，还是那般威严霸气，“剃吧，剃光。”

理发师这才把手里的一箱工具放在地上，赶紧翻开来找出剃头刀，然后站在傅知许的身前。

傅知许坐着，理发师站着，明显一高一低。

这理发师总觉得这样站着很压抑，明明总统坐着比他矮，可那气势让他心里发麻。

这剃头刀是下呢，下呢，还是下呢？

“愣着做什么？”傅知许看了一眼高举剃头刀，却不动手的理发师。

理发师小心翼翼问，“总统，真要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