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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几天和她通了次电话聊天，正巧聊到你。她似乎不是很喜欢你，语气很恼地说了很多，也不经意地，告诉了我件事情。”

　　苏染霜抿了口茶水，呼吸一顿，听见许玥以一种得胜者的语调缓缓道：

　　“诊断单被你撕了。可惜，原本林南欣发短信给你时，是打算直接拍图片吓唬，后来因为想多让你担惊受怕一晚，故意吊胃口，所以改成了似是而非的文字。图片她删了，但能在回收站复原，现在就存在我的手机里。”

　　“我不想欺负小姑娘，尤其是不正常的小孩。”许玥不惜字字带刀，“可怜的霜霜，”她一瞬不瞬地死死盯住苏染霜的表情，企图从害怕、泄气、求饶等等之一中，获得快乐的胜利感。许玥眼尾挑长，看苏染霜的目光充满同情：“情感缺失的世界，从小连最简单的感受与表达的能力都没有，很痛苦吧。”

　　苏染霜神色很冷，却无比镇静。她静了一瞬，良久后唇角淡淡抿起嘲讽的弧度，忍不住轻笑了下，一字一顿：“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怜的只是你。”

　　“你没有必要用这个威胁我。如果要告诉季枭寒或是公布于众，你大可以现在就去说。”

　　“你！”许玥哑口无言，眉甲无意识地死抠起桌边，“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不会说。我只是想，先礼后兵，给小朋友一个友善的提醒。”

　　“我承认我想拆散你们，但有一点，我并没骗你。霜霜，阿寒深情款款的模样，确实很令人心动，不过你得知道，假的东西永远有破绽，永远存在不了多久。”

　　“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带你去季家的家宴，小女朋友。”许玥笑起来，拍拍手，“做好心理准备哦，我真的好拭目以待。”

第五十章季家家宴

　　三月末，季枭寒的父母从日本归来，季家的家宴如期而至。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空气中雾蒙蒙的，天空被整片的浓云笼罩，弥漫着一层浅浅的灰色。

　　家宴筹办得格外隆重华丽，天价花销，地点就在季家的本家老宅，包含整层大厅和二楼全部。受邀前来的嘉宾大多是季家的亲戚，除了些常有生意往来的世交、及世交家的公子小姐们，便没有其他外人，没有任何记者或媒体。

　　灯全部都已打开，使庄园上下在阴沉下来的雨幕中，招摇得恍若白昼。

　　苏染霜穿着定制的黑色礼服，露出精致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尤为耀眼。她被季枭寒牵着手，跟在半步后，听他挑着双桃花眼沉声嘱咐：“别紧张，霜霜，有我在他们不会为难你。我们就走个过场，等会等宴会开始，我就带你离开。”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有奇奇怪怪的人来跟你说什么，或问什么，你不用理.......”

　　院内雕塑高大，喷泉底下闪着淡蓝色的灯束，美轮美奂、高贵庄重。没走两步，有管家忙迎来，带着白色手套西装笔挺，做出牵引的手势，低声对季枭寒转达：“季少，老爷子他们都在三楼等您，麻烦先移步。”

　　他顿了顿，强调：“您一个人去。”

　　季枭寒蹙眉，抬眼往楼上露台望，二楼窗边有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抱臂站着，也正垂眼往他们的方向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握住苏染霜的手稍重地捏了捏，眸光沉了沉，介绍：“那是我姑姑。”

　　季萱表情冷淡得仿佛高不可攀，她微微颔首，示意苏染霜上楼。

　　......

　　只身一人，一路走去，近乎被投来的打量视线淹没。仿佛期待已久般，好奇的、毫无遮拦的，与第一次见林维尧他们时收到的那种不同，这从头到脚的被审视感，让苏染霜不动声色地蹙眉，感觉很不舒服。

　　那些人待她的背影消失，又秒收敛起目光，笑里意有所指，窃窃议论：“就是她吗？真的假的，长得好漂亮，年纪挺小？我刚刚看季少一直把她护在身后，好般配，不像是临时找来的啊......”

　　“真的，看来传闻中的神秘女友就是她。哎，没想到季少年轻有为还这么专情，怎么不给个机会看上看上我呢......”

　　“得了吧，你别忘了季家是什么家族。没什么家世背景就光靠长脸？哪可能同意？要我说......”

　　“......”

　　越往里走，越与人声隔绝。

　　二楼偏处的落地窗边，季萱缓缓转身，恭候多时般礼貌笑了半秒，声线透着股优雅：“听季枭寒说，你叫苏染霜？很好听的名字，小姑娘人也很好看。”

　　季萱穿着墨绿色的修身旗袍，裙摆上绣金丝线，随动作轻微变换闪着碎光。她头发挽在脑后，以银簪束成发髻，便再没有任何繁琐的装饰，只肩上披着件流苏披肩。

　　仪态很优美，保养得很好，在同龄中显得年轻，但仍旧不敌岁月，近距离下尚可见她面容上嘴角眼尾的细纹。

　　这种女人，阅历深眼光透，不贵在皮囊而贵在气场和气质，叫人不敢多看。相较下，无论是许玥还是林南欣，在她面前都不过仙鹤与家雀。

　　苏染霜微抿唇，不卑不亢地直视道：“您好。”

　　脚下的手工地毯柔软得不可思议，通过窗户，可以将外面的院落尽收眼底。不远处，通往三楼书房的楼梯蜿蜒而上，季枭寒就在那里。

　　水晶吊灯于墙顶坠下，华贵十分，而墙壁上悬挂的两幅巨幅油画，也全是季家的私藏，季枭寒在拍卖会以天价拍下的，燃烧的火烧云边与昏暗无云的地平线。

　　“老实说，我想象过很多关于你的形象，没想到真见面了，苏小姐很让我惊讶。”季萱勾唇，态度倒挺温和，却有种不动声色的强势，“季枭寒介绍你说，还在Z大读书？”

　　“成绩很好，能力很强，前途无量。”她自问自答，谈判桌上的惯用手段初露，很典型，先扬后抑，“但我直说，小姑娘，他不适合你，你也配不上他。”

　　苏染霜看向她的眼睛，无波无澜，神色未变：“您继续说。”

　　季萱微愣，没料想到苏染霜能有面不改色的魄力，有些惊讶，眸光隐隐带上点赞赏：“我是他姑姑，小时候也带过他一段时间，大概了解季枭寒的一些想法。”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数，他当年说有女朋友，只是为了搪塞家里，我将信将疑，老爷子却真信了，非叫他找个时间，带你回季家看看。”

　　“我原以为他是因作假才一拖再拖，后来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无中生有，你居然真的‘存在’，并且，他还真把你带了回来。”季萱眼尾上扬，拿出长辈和上位者的压迫来，顿了顿，笑笑，“我说的‘存在’，小姑娘，你应该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吧。”

　　“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婚姻和利益挂钩，就像阿寒的父母、我的父母，资源交换而已，逢场作戏，谈不得感情。”季萱说这句时，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剩居高临下的麻木。

　　她想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苏染霜尚在咀嚼她上一句旁敲侧击的含义，眼眸动了动，克制住眼底的震惊与脸色的苍白，勉强找回平静的语调，很轻地垂眼:“我知道了。”

　　季萱眸光微转，深深看了她眼，虽有不忍但最终也只化成句几不可闻的叹气，“可惜，如果没有季枭寒在中间，我应该会很欣赏你的个性，也很乐意跟你做朋友。”她转头，将视线投向窗外，“怕落下闲话，说我欺负你。”

　　也怕你不死心。

　　“等会儿季枭寒回来，你借口离开，躲在拐角听一会儿，就无需我多言了。”

　　-

　　“姑姑。”从书房出来，下楼，季枭寒的眉宇锋利，有些隐忍的急躁。应该是跟季老爷子的谈话并不顺利，他面色略显阴沉，但还是微敛起，礼貌跟季萱打了声招呼：“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带霜霜.....”

　　“你先等等，我有话单独跟你说。”季萱打断，“正好霜霜要去洗手间，让她自己去一会儿，你留下。”

　　“我带你去。”季枭寒蹙眉，不假思索地转头去牵苏染霜的手，被季萱扬声斥道：“你去干什么？洗手间就在这层尽头，几步路而已，怎么，季家的房间还能吃了她不成？”

　　“没事，我自己去。”苏染霜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摇摇头示意。

　　季枭寒将信将疑地看她眼，见她神情如常，到底没多想：“好，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随着苏染霜一步步走出视野，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