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星霍辞镜精彩章节在线阅读-黎南星霍辞镜美文欣赏
南星杏眼微微睁大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霍辞镜已快步走到了她跟前,俯身去拾地面上的碎片。
随着他的动作,玄色的袖口自然垂落,盖住了手背,也掩饰住了他指尖细微的动作。
以南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方触及到一截断裂的簪身,便蓦地轻停了一停,旋即,仿佛是下意识地开口道:“这是什么?”
南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语声往簪身上望去。
却见原本鲜艳的簪身上却蒙了一层浅灰色的粉尘,像是香灰,也像是墙灰,不知究竟是何物。
但从数量上看,却不像是在地面上沾染到的尘埃,倒像是簪子里本身的东西,被摔了出来。
南星也提着裙裾,轻轻半蹲下身去,就着霍辞镜的手,仔细看了看,也有些不知所以,只一壁伸手想替他一同收拾,一壁轻声道:“是不是工匠们制簪的时候,混了些余烬进去?”
霍辞镜却倏然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双眉紧蹙,似有所思。
“怎么了?”南星看着他的面色,也有些迟疑:“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霍辞镜却很快低垂下眼去,只独自将碎簪收拾了,这才直起身来,轻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南星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愈发是心生疑惑,忍不住轻声追问道:“怎么了,这支簪子,是有什么不妥吗?”
霍辞镜闻言,拿着碎簪的指尖轻轻握紧了,终于还是轻声开口:“我曾听过清繁殿的一些旧事——传闻,皇后曾将麝香放在中空的步摇之中赏人,落了一位贵嫔的胎。”
他这般说着,目光也顺势往簪身上残留的浅灰色粉末轻落了一落,旋即移开,只低声道:“不过是传闻罢了,兴许是我多想了。”
南星听了微微一愣,脑海中旋即浮现出皇后娘娘雍容慈和的模样,一时间,也无法将其与霍辞镜话语中的形象重合在一处。
加之,她又不是宫中的妃嫔,更不可能身怀有孕,皇后娘娘又何来的害她的理由呢?
南星这般想着,倒也没将霍辞镜的话往心里去,只轻应了一声,便复又站起身来,打算赶在宵禁之前,回到相府。
可还未迈开步子,霍辞镜却又将方才那支白玉簪子递了过来,目光略有些担忧地落在她的发髻上:“少了一支簪子,终归不太稳妥,你还是先拿去替上罢。”
他垂了垂眼,平静道:“若是当真不喜欢,回头丢了便是。”
南星听他这般开口,倒也觉得自己的发髻有些松散的势头,迟疑一下,还是自霍辞镜手里接过了簪子,弯了弯杏眼,轻声道:“那我改日里带盛京城最好吃的糕点过来谢你。”
她说着便将那支簪子插入了发间,却又似想起了那糕点甜蜜的滋味般,不由自主地轻抬了抬唇角,轻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仿佛是一时的情绪上涌,霍辞镜出言唤住了她,低声开口:“相识两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漫天流淌的火烧云下,一身银红色石榴裙的小姑娘捧着手中的棠花,闻声回转过身来,一双墨玉般的杏花眸里犹带笑影,只轻笑着答道:“我姓黎,名南星,棠花的棠,音律的音。”
黎南星——
霍辞镜轻抬起视线,于心中默念了几遍,无声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只是这个名字的尾音还未来得及在心口消散,她便又轻轻开了口——
“是太子尚未过门的正妃。”
“你可以唤我一声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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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番外·前世(六)
春日里本就多雨,这几日中更是淋漓不尽,笼得整个盛京城中皆是一片潮湿而闷热的雨雾。
南星换了轻薄的夏裳,打着丝罗小扇,有些兴致缺缺地半倚身在美人榻上,看着檐下的雨水如帘而落。
檀香将一盏刚从小厨房里取来的冰碗子搁在她左手边,还是小声问道:“小姐,太子殿下方才差人递了帖子过来,邀您一同去御花园中赏荷。”
南星刚捧起冰碗,听她这般开口,动作便微顿了一顿,好半晌,才轻垂下脸去,低声开口:“便说我身子不适,回了吧。”
檀香微微一愣,旋即垂首应道:“是。”
被她这样一打岔,南星也没了用冰碗的心思,只垂眸看着碗中的白气飘飘渺渺地往上升起,与初夏中闷热的气息一撞,愈发令人心生烦闷。
许是这几日里有意回避,若不是方才檀香出言提起御花园,她都已忘记,自己已多少时日不曾入宫。
大抵还是之前回答霍辞镜的话,反倒是点醒了她自己,让她倏然明白过来,这些时日中的逾越,与她自己的身份。
太子尚未过门的正妃。
依礼,不应与其余皇子走得太近。
以免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星想至此,长睫轻轻颤抖,终于还是将手里的冰碗搁下,唤住了方撑开绢伞走到廊下的檀香:“你等等——”
她看着停下步子的檀香迟疑了稍顷,终于还是垂下眼睫,低声道:“不必回了,还是让荣满去备车吧。我换件衣裳,便入宫赴邀。”
“是。”檀香虽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改变了心意,却也看出她似不愿多言,便只低应了一声,匆匆往后院里去了。
南星也自美人榻上起身,与白芷一道回了内室,换上一件庄重些的衣衫,待想将发间的垂珠步摇也换一支相衬的簪子之时,却倏然自妆奁里看见了霍辞镜赠予她的玉簪,顿时便是微微一愣。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抬起,却在将要落在白玉簪上的时候迟疑了一瞬,最终只是落到了一旁另一支和田玉簪上,又转手递给了白芷:“今日就戴这支罢。”
白芷应了一声,抬手为她簪上,又笑着问道:“小姐,今日可是去见太子殿下,这般打扮会不会太素淡了些?要不要再用些口脂?”
“还是不必了。”南星轻抬了抬唇角,缓缓自小凳上起身:“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想必也不是那等以貌取人之辈。”
她说罢,听得门前珠帘轻响,却是檀香自外打帘进来,对南星道:“小姐,车辇已停在门外了。”
南星便也不再多言,只随着檀香一道出了相府正门,上了入宫的车辇。
*
而宫中御花园内,霍行衍一身月白色衣袍,正静立在花朝亭内,目光远眺向烟雨中的宫墙,不知神思何属。
“殿下,黎姑娘来了。”随行的小宦官长平紧步走到亭外,躬身禀报道。
听到黎姑娘三字,霍行衍无意识地略皱了皱眉,但旋即意识回笼,便又平复如初,只抬手自一旁小宦官手中接过了罗伞,抬步行出了花朝亭。
两人与宫道上迎面相逢,霍行衍将手中的罗伞微倾,庇着小姑娘往碧波池畔走去。
“近日碧波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本想寻一个晴日与你共赏,可一连十几日阴雨不断,若是再不赏花,恐怕便只余下枯荷残梗,需待来年了。”
南星轻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殿下有心了。”
说罢,两人并肩而行,再无他话,只一直行至碧波池畔的亭中,方才停步。
南星立在亭栏前抬步望去,只见碧波池中莲叶千倾,开到盛处的莲花于雨中颤颤微动。
而混着雨雾的水风轻来,带来些许的菡萏香气,萦绕在鼻端。
自是一番绮丽景象。
霍行衍立在她的身旁,与她轻轻说了句话,终是略一抬手,身旁随侍的宦官,便捧着一个锦盒紧步走到两人跟前,跪下身来,将锦盒高高托起至南星面前。
南星目光往上轻轻一落,旋即抬目看向霍行衍。
而后者,只笑望向她,并不开口。
南星迟疑一下,还是伸手,将锦盒打开。
盒中是一只通体殷红的镯子,色彩艳丽得犹如鲜血凝成。
南星的伸出的指尖犹如被烫痛一般,下意识地往回一退。
——这是皇后娘娘日日戴在腕间,由先皇后赏赐的凤血镯。意义非凡。
而一旁,霍行衍的声音于雨声中缓缓传来,是素日里的温润:“南星,我弱冠已有两载,你也已过及笄之年,我们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南星只觉得周遭的水风倏然闷热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起来。
是,这门婚事已经拖了许久,也是该定下了。
东宫与相府,储君与权臣,顺理成章,众望所归。
南星轻阖了阖眼,终于还是缓缓抬手,将指尖落在那只色泽艳丽,质地冰凉的凤血镯上。
还未来得及将它拿起,远处便豁然传来小宦官们尖细的惊呼:“七.七殿下,太子殿下与黎姑娘在此赏荷,您不能擅闯——”
南星的指尖倏然一顿,下意识地抬起眼来,往声来之处望去。
却见亭外的雨幕中,姿容昳丽的少年踏着一地的雨水,疾步而来。
他未曾打伞,发上与身上皆已湿透,玄色袍服边缘还溅着细碎的泥点,看着狼狈不堪,一如初见那日。
“宫中的花,可从不为皇兄一人而开。”他的目光于南星身上微微一落,眸色略深了几分,转瞬却又移开,落到太子身上,只淡声道:“难道这满池的菡萏,只有皇兄赏得,却不许我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