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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末端带着的倒勾会扯动伤口，等同于第二次伤了她一次。

船上比不得侯府，没有经验老道的大夫，连止血的药也没有，更何况是麻醉止痛的麻沸散。

钩子在皮肉下狠狠搅动的滋味，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尚且承受不住，程檀儿岂能承受得住。

傅沉玉双手鲜血淋漓，死死攥着帕子，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这是最阴狠的一种暗器，制作这种暗器的人真真是又狠又歹毒，大宋律法明文规定，禁止打造此器。

可这种东西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傅沉玉眉目冷凝，掩下眸中的沉淀。

只手遮天，又想让他死的人，整个大宋，恐怕唯有一人！

程檀儿昏死过去几次，每次又被活生生痛醒。

她面色苍白如纸，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双眸子也不似往常透亮，而是盈满了泪水。

喉咙里溢出痛极的呜咽，她忍得浑身痉挛。

她强忍不住，便死死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傅沉玉不知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颤了颤眸子，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最后实在忍不住，便狠狠咬了下去。

霎时，满口腥甜。

傅沉玉微微蹙眉，手臂被她咬出血，他却一声不吭。

“程檀儿乖，你不会死的，东西已经拔出来了。”他温声哄道。

程檀儿早已疼得意识模糊，早已分辨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傅沉玉俯身凑近去听，微弱的声音里，他听清了程檀儿说的胡话。

“阿娘，程檀儿疼，程檀儿好疼……”

“爹爹，是不是吃了糖，就不会疼了？”

“吃了糖……为何还是会疼呢？”

“好疼……好疼……”

浓浓的无力感和疲惫翻江倒海袭来，使得她眼帘千斤重。

眼睫微动，她很想就这么睡下去，睡下去就再也不醒了。

傅沉玉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声又一声不罢休地唤她：“程檀儿，你不能睡，听见了没有？”

“程檀儿……”

“程檀儿……”

傅沉玉明白，若是她坚持不住，只怕会一睡不醒。

终于，在傅沉玉持续的呼唤声中，程檀儿疲惫地睁开了眼帘。

她脸色奇差的望着他，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程檀儿终是认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原是傅沉玉。

“王爷……”她无力地唤他。

见她醒来，傅沉玉重重松了一口气。

“还疼吗？”傅沉玉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伤口处的鲜血。

伤口渐渐呈瘆人的青紫色。

毒血已经在开始蔓延了。

难怪她会疼，难怪……她会疼得这么厉害。

傅沉玉倒吸一口凉气，呼吸渐渐沉重，脸色也旋即阴沉了下来，周身顿时散发出冰冷寒气。

程檀儿心里不免恐慌，她不明白傅沉玉为何会如此生气，见他脸上溅着血，整个人看上去阴翳狠戾，程檀儿还以为他也受了伤……

小手吃力地揪着他的衣袖，程檀儿哽咽地说道：“王爷……求您不要生气……”

她想好好跟他道歉的，她不该成为他的累赘。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疼，她真的没有余力去讨他欢心了。

眼泪霎时挤满了眼眶，程檀儿抽噎了两声，伤口疼得更厉害了。

傅沉玉眼底搅动着种种情愫。

他是该生气的，气她擅作主张，不自量力！

但现在，他更气的是没能好好保护她，气的是那背后操纵之人，触了他的逆鳞！

傅沉玉深深吸了口气，连着呼吸都在颤抖。

“只要你别睡，本王就不会生气！”

见他不生自己的气，程檀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王爷……小的会死吗？”她的声音极小，却足以让傅沉玉听清。

“本王说了，不会让你死！”他的嗓音中夹杂着微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程檀儿闭了闭眼，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厉害。

眼前的人影又开始变得模糊，她像是在交代遗言：“小的……一直有一件事瞒着王爷，求王爷宽恕小的。”

傅沉玉给她擦拭额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情愫复杂。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程檀儿也不想再欺瞒他。毕竟，这个秘密她藏了很多年，也不想在自己死后，会因此连累到赵嬷嬷和冬梅。

傅沉玉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程檀儿咽了咽喉咙里的腥甜，道：“小的原名不叫林双……小的叫程檀儿，小的其实是女儿身，顶替哥哥的身份入府实属无奈。”

话说得多，伤口扯得也疼，程檀儿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小的没什么目的，只是……只是叔叔婶婶不肯收留，小的进侯府，只是想寻条活路，讨口饭吃，赵嬷嬷和冬梅并不知情……”

“求王爷……”将嘴里涌出的腥甜强制咽了下去，她艰难说道：“求王爷，不要怪罪她们。”

原来如此。

他早该想到如此！

“还有吗？”傅沉玉问。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隐瞒本王的？”他语气有些急迫。

程檀儿摇了摇头，该说的，她全都已经交代了，唯有一事，她并不想说，在她心里，这件事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或许对与傅沉玉来说，永远烂在心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傅沉玉是高悬在天上的明月，而她只是泥泞里的蝼蚁，她永远只能仰望，不能奢求。

她道：“小的，只求王爷宽恕。其他的……便没了。”

攥着湿帕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傅沉玉心里腾地生气一团无名火。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也绝口不提那夜的事……

“程檀儿，你就这般不负责任？”他又气又恼，偏偏拿她没有办法，甚至都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他双拳紧握，面色阴鸷，盯着程檀儿的眸光一瞬不瞬。

可程檀儿却早已看不清他的神色，疼痛感持续袭来，她眼皮越来越沉重，再次缓缓闭上了双眼。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她想，傅沉玉应当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吧？

“程檀儿！你听好了，若你敢死，本王便叫赵嬷嬷和冬梅随你一起陪葬！”

第54章：你欠本王的还未还……

刚换上的纱布顷刻又被鲜血濡湿。

程檀儿脸上的血色消褪得极快。

她颤了颤眼帘，似乎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耗费心神。

“王爷……我好像，看见我阿爹阿娘了……”

傅沉玉彻底慌了，他迅速解开程檀儿胸口止血的绷带，这才发现血已经变成黑色了。

毒性开始蔓延了，如果再不处理，恐怕会蔓延到心脉了……

“本王不会让你死，程檀儿，你欠本王的，还未还……”

欠他的？

程檀儿似听出了幻听，下一瞬，就感觉到胸口一凉。

傅沉玉带血的手扒开程檀儿身上盖着的被褥，扯开绷带，他看到胸口的血窟窿淌出的黑色血液，当即俯身，埋头凑了上去。

他张口贴住了程檀儿胸口处的伤口，开始吮吸她伤口中的污血。

他吸得很用力，程檀儿动了动眉，喉咙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手指紧紧攥着傅沉玉领口的衣襟，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傅沉玉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扣在一侧，手指与她交缠紧扣……

身体异样的感觉袭来，迫使她艰难地睁开眼，程檀儿看见伏在她身上的傅沉玉……

“王爷……不要，这样你会死的……”

傅沉玉往旁边吐了满口污血，抬起眼帘，迎面直视着她：“本王没有受伤，碰到了也没事的，我会小心，不会咽下去……”

话落，他又埋头下去，大口大口的污血被他用嘴吸了出来。

程檀儿身子微微战栗，浑身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唇很热，每一次与她肌肤相触，都像一个温柔滚烫的吻，一下又一下烙印在她的心口。

她低垂着眼帘，看着伏在自己胸膛前的男人，不同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