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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殷当时没去。

她想着，年纪、身份地位都太过于悬殊，结交也是很累的。

她的性格安静内秀，只喜欢学学新鲜东西、钻研医术。

若不是盛柔贞一再主动示好，贺兰殷也不会和她走得那么近。

如今，她终于来督军府做客了，也亲手编了个花篮送给督军夫人。

“……你去哪里了，小姐？”旁边有人低声问，“夫人可担心了，我们找了您半晌。”

贺兰殷目光淡淡瞥了眼章清雅。

她一回来，众人不再关注章清雅了。

章清雅脸上的不甘，那么明显。

“我和表妹说好了，出去透口气。瞧见了前头小路上的柳树很好，我就说要编个花篮。

表妹等得无聊，说她先回来喝点水。”贺兰殷道。

她无辜又懵懂，眨眨眼看向众人和督军夫人，“表妹没说吗？”

督军夫人的脸色，微微发沉。

众人各有心思，看向章清雅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围绕着章清雅的众人里，有个年轻小姑娘，性格开朗又嫉恶如仇。

这小姑娘诧异不已：“你表妹说你不见了，到处找不到。我们听了很担心，正要搜查。”

贺兰殷更吃惊似的：“清雅，你为什么这样讲？”

姜家大太太急忙站出来，要打个圆场：“许是清雅回头再去找你，你不见了，她担心。”

又对督军夫人说，“关心则乱，清雅和心儿感情最好了，才会如此急躁。”

贺兰殷眸色深深，眼中有几分茫然：“我一直在原地。”

还是不解，“表妹，你为什么要撒谎？”

众人意味深长看向章清雅。

章清雅一张脸发白。

姜家大太太却依旧不乱，沉沉稳稳说：“心儿，不是你表妹撒谎。可能是她出去找你，走错了路。她对这里又不熟，走错了，又寻不到你，这才心急如焚。”

章清雅立马道：“是呀！我可能是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又担心。”

贺兰殷似乎了然。

她点点头：“也许，表妹今天只顾看我大哥，心思都不在我身上。出门就一条路，表妹都能走错。”

章清雅的脸，涨得通红：“四嫂，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们一起出门的，你回来就说我不见了。不是你心不在焉，就是你失心疯了。”贺兰殷笑了笑。

众人看热闹，越发觉得有趣。

大家各有心思。

这么下去，章清雅在宜城上流社会的口碑就完了。

姜家大太太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栽培，将来要把她嫁入高门的。

一个高嫁的女人，声誉太重要了。

姜大太太眼神一转，笑盈盈看向贺兰殷：“心儿，你今日怎么如此敏感多疑？你回来就好了。一点小事，何必深究不放，得理不饶人？”

——居然说是贺兰殷的错。

说她小家子气。

贺兰殷嫁到姜家十几年，这样颠倒黑白的指责，也不是一两回了。

面对这种倒打一耙、打压贺兰殷抬高章清雅的行径，贺兰殷真是太熟悉了，也受够了。

她听了婆婆的话，怔了怔，倏然眼泪上涌。

贺兰殷面对满屋子宾客、面对督军夫人，眼泪簌簌滚落：“对不起，婆婆，都是我的错。

我只是瞧见了我姆妈很担心，所以想问问表妹撒谎的动机，并非故意刁难她。

婆婆觉得我得理不饶人，我往后无地自容了。都是我的错，不是表妹在故意骗人，婆婆。”

督军夫人立马将她揽在怀里。

她是真心疼不已，轻轻拍着贺兰殷的肩膀：“好孩子，不要哭，不是你的错。”

又怒指章清雅，“你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好好的，为什么在我的宴会上搅合？”

姜大太太和章清雅各自心中咯噔。

尤其是章清雅，差点眼前一黑。

督军夫人说她“心术不正”，这是给她定了性。

往后，宜城的名门望族，谁敢娶她？

她和她姑姑姜大太太，可是铆足了劲儿，要嫁个更有权势的门第。

章清雅计划得很好，她可以锁住贺兰殷，今天出尽风头。

所有人都会为了“找失踪的贺兰殷”，而认识章清雅。

谁能想到，被反锁在二楼休息室的贺兰殷，突然出现。

章清雅不怕她指责。

她先入为主，说贺兰殷不见了，甚至可以诬陷贺兰殷乱闯督军府，不安好心。

不成想，贺兰殷直接编了个故事。

贺兰殷一出现，手里拿一个现编的花篮。

这可比章清雅的空口无凭有了说服力。

章清雅一下子就成了跳梁小丑。

姜大太太还想要替侄女挽回损失，至少让章清雅和贺兰殷各打五十大板。

贺兰殷是督军夫人的义女，章清雅是贺兰殷的表妹。只要脸皮够厚，督军夫人这层关系，章清雅和姜大太太就用得上。

世人笑贫不笑娼，又不知道章清雅和督军府到底有没有瓜葛，有些高门大户还是愿意结交她的。

不成想，贺兰殷如此恶毒。

姜大太太总以为贺兰殷老实，没想到她很狡诈。

她直接做戏，痛哭流涕。

督军夫人爱女心切，不顾体面，骂章清雅“心术不正”。

在整个宜城，督军夫人乃第一夫人，她的话比圣旨还要灵。

章清雅完了。

她可能再也翻不了身，声誉全毁。

章清雅大惊失色。

她急中生智，兵出险招，猛然给贺兰殷和督军夫人跪下：“四嫂，我没有撒谎；夫人，您这样说我，我无地自容，我且以死明志……”

说罢，她决然站起身，一头撞到了墙壁上，将脑袋磕破了，鲜血直流。

众人错愕看着这一幕。

贺兰殷透过朦胧泪眼，看向章清雅，表情莫测。

姜大太太扶住章清雅。

督军夫人见状，让人赶紧送章清雅去医院。

到了这里，热闹达到顶峰。

居然有少数拎不清的人，真的同情章清雅了。

而大部分的宾客，都觉得章清雅实在颜面扫地，可笑至极。

“督军夫人的义女，嫁了个什么破落户的人家？这婆婆、小姑子，全部不是善茬。”

督军夫人着实被气到了，脸色一直不太好。

贺兰殷安抚她，又给她揉按额角，督军夫人才缓过来几分。

第25章 桑宁掳走她

章清雅闹这么一出，督军夫人兴致全无。

晚宴早早举行，宾客们吃了饭就离开。

但众人满载而归。

“督军夫人的义女，是真漂亮，也得夫人欢心。”

“不幸的是，她结婚了，否则我定然要娶她的。”有个少爷如此说。

又说起章清雅。

“她绝对是撒谎了。编故事骗人，想要博得关注。她差点成功了，只是没想到颜小姐直接戳穿她。”

“撒谎不成，就卖惨，居然撞破了脑袋。她做贼心虚。”

“督军夫人目光犀利，说她心术不正，我深以为然。那个女的不能沾，沾上她会倒霉。”

不管怎么说，章清雅的目的，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她的确成了焦点，让众人都记住了她。

只是八成都没一个好印象。

她自负生得高雅清贵，现在大家提到她，只能想到她市侩、撒谎成性。

哪怕她撞破了头，也只是挽回一点声誉。

贺兰殷没有立刻回去。

她和督军夫人坐在小休息室，仔细把下午发生的事，说给督军夫人听。

“……她把我反锁在房间里，我从阳台跨到了隔壁，这才出去的。”贺兰殷道。

督军夫人吓一跳：“两处空隙挺大，若摔下去，那是要断手断脚的。”

“她既然反锁门，还不知道怎么利用我，我必须冒险。”贺兰殷道。

督军夫人很欣慰看着她。

她说贺兰殷：“心儿，你这性格，和你外表完全不一样。”

外表那么柔软、贞静，似一朵盛绽的山茶。

骨子里却如此坚毅。

果决，又勇敢。

督军夫人想起那晚，在军医院，所有大夫都不敢出头，唯独贺兰殷站出来。

那时候，督军夫人看得出，她也没十足把握。

她敢尝试。

一旦遇到了困难，她非常努力去解决，丝毫不怕。

督军夫人越发喜欢她：“我瞧着你，心里就欢喜。”

贺兰殷：“能得您的器重，是我的福气。”

母女俩彼此客套了几句。

贺兰殷坐了坐，桑宁就来了。

他下午一直和总参谋商量事，后来才听说，宴席上有人撞破头。

桑宁不悦，对他母亲说：“大喜日子这样扫兴，应该当场毙了她。她既然寻死，就满足她。”

督军夫人：“胡闹，那么多人看着。”

“威望，要用鲜血来树立。”桑宁道。

贺兰殷听了这话，心头一颤。

明明是很不讲理、很霸道的话，可她莫名听进去了。

她想起自己的前世。

她也很勇敢，也很努力，可最后有什么用？

因为她总在生死大事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旁人会感激她吗？

会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