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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芷清现身，便会冷着脸要求玄镜离开，绝情的话，也说了不少句。

玄镜数次被气得咳嗽不止，甚至独自呕血，但却至今守在忘川，不动如山。

玄镜对芷清的耐心与执着，皆被琉月看在眼里。

琉月心中怨恨难平，更不甘心就此放过芷清。

“芷清，你要多加留心，提防琉月。”日夜不休守了数月，玄镜疲惫不堪，远远朝琉月出没之处瞥了一眼，目光忧虑。

他终是不能永远在此守她的。

若有一日他不在了，该如何是好？

芷清施然道：“谢谢你，轻尘会保护我的……”

她的语气，温和有礼却疏离。

即便心里早已接受了自己便是芷清，但她看向玄镜的眼神里，始终是有防备与抗拒的。数月来，亦不曾改变。

玄镜闻言微怔，眼睁睁看着芷清径自隐入彼岸花里，双拳在袖内握紧，又颓然松开。

玄镜起身欲追上前去，却觉异常疲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猝不及防倒地不起。

下瞬，彼岸花上红芒闪过，芷清自花中走出，奔至玄镜身边。

无言凝望着玄镜静静躺在地上，双眸紧闭，身躯单薄干瘦的模样，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细细碎碎在心头滋长，逐渐蔓延开来。

芷清沉默片刻，在玄镜身侧蹲下，伸手欲将他扶起，触碰上他的瞬间，忽见一道神光在眼前掠过！

芷清迅速收手，起身欲退走，却已被人一把钳制，下瞬，眼前一黑，周围景象与声音，尽皆淡去。

再睁眼时，芷清身在一间远离忘川的废弃私宅里。彼岸花也被采摘下来，丢弃在她脚边。

不远处，琉月手持火把，迎面走来，脸上挂着略显狰狞的诡异笑容。

“你知道我方才去做什么了？”琉月冲她怪笑道，神情令人毛骨悚然：“我烧了你的家！”

芷清目光漠然，盯着琉月，不言语。

“我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他！”话音落下，琉月几步行至芷清跟前，俯身将火把举至芷清眼前：“下一个该烧的，轮到你了！”

“原本你失了记忆，我打算跟你好好玩玩的。可你凭什么？”

琉月想起这数月来，玄镜对芷清日夜不离的守护。眼里升腾起熊熊妒火：“凭什么得他这般死心塌地？就凭你这张狐魅脸么？！”

话音落下，未等芷清开口，琉月猛地将这地狱业火往她脸上挥去！

“我让你不知羞耻！我让你再勾引他！”

熊熊火焰，骤然在芷清眼前爆开，眨眼扑了满面！

第二十七章 清儿，我想让你活着

芷清微薄的灵力皆被封死，此时亦动弹不得，唯有任人宰割。业火扑面而来，芷清绝望地闭上双眼。

预料中的灼烧却迟迟未至——

芷清慌乱睁眼时，已身在白衣男子怀中，他的怀抱，比起初次抱她时，略有不同。似乎更单薄了，瘦削、乏力，摇摇欲坠。

可即便如此，此时在他怀里，她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以及，一种说不清来由的心疼。

业火被玄镜用身体尽数挡下，所有的焚烧都由他独自承受了。

芷清抬头怔怔看着他，他的头发已然花白，下颔越发消瘦，骨骼越显分明。细密的汗珠自鬓角额间缓缓浮出。

面具下，他双眸幽深，近距离凝视着她，目光那般温柔隐忍，似有诉不尽，却也无处可诉的衷情。

没来由的，芷清心中泛起一丝酸楚：“疼吗……”

“疼……”玄镜顺势将她搂紧，嗓音涩涩，豪无血色的唇畔挂起满足笑意：“抱着你……就不疼了……”

琉月在玄镜赶到时，遭他反手击落在地，此时五脏六腑俱碎，挣扎着，亦无力起身。

此情此景，深深刺痛她心，也幻灭了她对玄镜最后的期待！

眼见这一幕，满腔愤恨不甘尽皆化作肝肠寸断，绝望的眸中倒映着面前大片业火，神情更显狠戾狰狞。

“我得不到……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语毕，琉月倾尽神力，不顾一切朝芷清冲来：“去死吧！芷清，一起死吧！”

话音落下，琉月已至玄镜与芷清跟前，自体内猛的爆出大片业火，顷刻将她吞噬，随后袭天卷地，猎猎业火，转瞬便将整座宅子吞没！

漫天火光之中，玄镜冲天而起，浴火而出，却将芷清搂紧，宽大袖袍，将她遮盖得严严实实。

落地之际，身后火宅轰然坍塌。

“你没事吧……”他的嗓音涩哑，呼应着满头斑白的发，更显虚弱沧桑。

面前的芷清似并未听见他的问话，视线里满是担忧，目光却是越过他的肩头，望向了他身后。

“轻尘……”芷清松手，喃喃开口。

玄镜转身回望，便觉一阵轻风掠过，芷清毫不迟疑，朝着火光中那红衫男子奔去。

“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芷清到了轻尘跟前，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将他上上下下查看一遍，目光落在他手中残花上。

“清儿……”轻尘神色迷茫，眸中隐约透着绝望：“花没了……我没来得及……”

“花没了，还有我，我还在的，轻尘。”芷清从未见过他这般无助，亦有些六神无主，开口安慰道。

“没用的……”轻尘回过神来，凝着她，眼底蕴起水光：“我留不住，留不住你了……”

芷清不解：“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却被轻尘一把拥入怀里：“清儿，我想让你活着……”

第二十八章 你为何戴着面具

语毕，一滴冰凉的眼泪自轻尘眸中坠落，滑过芷清的脖颈，沾湿她的衣襟。

芷清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当然会活着的，不是说好了，待我修成正果，我们要一起离开忘川，离开冥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

数丈开外，玄镜无声旁观着眼前一幕，相拥两人，那般绝配，而自己……

玄镜垂眸看着浑身上下被业火灼伤的痕迹，如此触目惊心，可这些，她皆看不见。

怀里似还残留着她的发香，掌心仍有她的温度。

唯有她的心，已不在他这里……

玄镜默默无言，转身离去。

忘川畔，三生石巍然而立。

玄镜一言不发，久久凝视碑文。

通体鎏金的古朴文字里，找不到芷清，亦找不到玄镜。唯有在那石内血纹玉中，她的魂力丝丝缕缕溢出，缱绻缠绵，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那玉中封印的魂力里，有她对他的所有记忆。

玄镜伸手缓缓触上石碑，苍白干瘦的指尖微颤着，下瞬，猛的自喉间呛出大口鲜血，顷刻染透衣衫。

四周景物在眼前飞速旋转，视线逐渐迷蒙不清。

迷蒙之中，一袭飘逸红衫隐约映入眼帘。

“芷清……”

玄镜唇微启，沙哑话音苍桑无力：“我……想你……”

……

玄镜睁开眼时，已身在竹屋之内，和衣躺在榻上。

迷蒙视线里，一袭红衫妖冶翩跹，手捧药碗，缓步而来。

“芷清……”玄镜一把握住芷清持碗的手，生恐眼前之人亦是镜花水月幻象：“你……”你怎会在此？

欲出口的话，停在嘴边。

“你救了我，所以我……”芷清试图从他手中撤回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你先松手，把药喝了……”

“我体质特殊，药石无效……”玄镜轻咳数声，撇了眼芷清手中汤药：“何况，这药太苦……”

“喝点药总好过硬撑着，即便疗不了你的内伤，想来，也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玄镜听了这番话，忍着苦，将药饮下：“芷清，你愿来照顾我，可是对我动了恻隐之心？……”

“我……”芷清垂眸，低声道：“轻尘说，知恩当图报。”

玄镜闻言，眸光一滞，无力松开手，垂落床畔：“你来此处照料我，他不生气？”

芷清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呵……”玄镜低笑一声，辫不清是苦涩，或是无力。

“你身体已是这般模样，今后，便不要再去守着我了。”芷清道：“其实……轻尘他……”

“轻尘轻尘……”未说完的话，被玄镜突兀打断，玄镜费力撑起上身，只觉头晕目眩，又倏然倒下。

“你怎么了？”芷清慌忙上前，不慎被他一把拉近，猝不及防跌入他怀里。

玄镜顺势抬手将她搂紧：“芷清，可不可以，不提他……”

他的身体比从前更为单薄了。用骨骼嶙峋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芷清的脸枕在他胸口，清晰感受着他根根分明的肋骨，小心翼翼自他身上爬起。

凝视着面前银白冰冷的面具，日渐苍白的发。不知为何，芷清心中泛起细密的疼，无法自控，眼角逐渐湿润。

“玄镜帝君……你为何戴着面具？”

第二十九章 戴面具的你，我也喜欢

玄镜闻言，眸光变幻，恍惚梦回八百年前。

随后玄镜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