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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给花垣城少城主祁渊之，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

只是想起那个男人，她心头不由得一涩……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祁渊之手持披风走了过来，温柔地盖在霍玉儿肩头：“夜深了，怎么还不回屋。”

霍玉儿看着祁渊之眼眸中属于自己的清澈倒影，暖心一笑。

“想和你一起赏月。”

祁渊之握住她的手，一同坐在了石凳之上。

月影摇曳，树影婆娑。

一双人影相依相偎，静谧安好。

夜深，寝房。

霍玉儿安静睡着，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哀愁的苦吟：“昭儿……”

她骤然睁眼，睡意褪散无影。

“昭儿，别走。”身侧的祁渊之还在梦魇中痛苦不已。

霍玉儿手心下意识攥紧，眼底的挣扎一闪即逝，随即转身轻拍着祁渊之的背。

“我在。”

他们这样周而复始的对话，从红妆囍烛的第一夜开始，从未有过一天停歇。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声音，祁渊之脸上的痛苦神色淡了下来。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再次安稳沉睡。

但霍玉儿却睁着眼眸看想床顶的黛青床幔，毫无一丝睡意。

她不心痛，亦不心涩。

即便在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听见时，她也痛彻心扉过。

但三年过去，她已然麻木晦涩。

祁渊之只会在深夜梦魇时唤霍昭的名字，白日里依旧会深情拥抱自己。

大抵，这便是她心甘情愿成为另一个人影子的原因吧……

翌日。

霍玉儿清晨起床，如往常一般亲自给祁渊之备好早膳。

小米粥和肉包，是这三年来亘古不变的早点。

眼看祁渊之穿戴整齐到了膳厅，她笑着给他布筷。

“今日可要去城主府处理事务。”

祁渊之语气淡淡：“嗯。”

至此，再无多言一字。

霍玉儿一同坐了下来，用勺子挖着小米粥一口一口喝着，却没有太多胃口。

喝了三年，她从难以下咽到如嚼石灰，已然有所适应。

临出府门前，霍玉儿将祁渊之送上马车。

她不顾旁边还有下人随从，拂过祁渊之衣袍上的皱褶，问道：“渊之，你可爱我？”

祁渊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爱你如初。”

豪无迟疑的回应，透着满满的深情。

霍玉儿仰头看着他，他清澈狭长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切看起来美好无暇。

可她却心如明镜。

祁渊之不过是在透过她，对另一个人深情款款。

那句‘爱你如初’，给的也不是霍玉儿，而是霍昭，她已故的双生姐姐。

“我也爱你。”霍玉儿轻声回应道。

祁渊之，霍玉儿爱你。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祁渊之便匆匆上了马车。

不知是不愿听，还是刻意避之。

看着马车渐渐驶远，霍玉儿僵在原地，心底涌上一抹苦涩。

她转身回了院子，却在刚进院门的那一刻，一个头昏目眩差点跌倒。

“少夫人，您没事吧？”婢女灵芝匆忙搀扶住她。

霍玉儿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这阵子，她总时不时腿软目眩，吃了滋补身子的药也不见好转。

愈发频繁的发作，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她决定再去一趟先前拿药的医馆，好好问问大夫。

仁心医馆。

满头银发的老大夫给霍玉儿把着脉，神色凝重。

“姑娘，你这身体中毒已久，恐命不久矣啊。”

第二章 无药可解

霍玉儿有些错愕：“什么？”

“老夫观你脉象，所中之毒为七星海棠毒，怕是已有三年之久，已无药可解。”大夫惋惜道。

霍玉儿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没有回过神。

她这平凡一生从未离开过花垣城，怎会中这种闻所未闻之毒？

从医馆出来，霍玉儿看着头顶刺目的阳光，一时有些眩晕。

街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草木冒出嫩绿新芽生机勃勃。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萧条衰败而死了呢？

霍玉儿站在拱桥之上眺望远方，眸底一片苦涩。

比起死亡的恐惧，自己更可悲的是，竟连一个能倾诉之人都没有。

父亲早年因病而逝，疼她的祖母年事已高，断是受不住这种打击。

而祁渊之……

非亲非故，她何必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去博取同情。

霍玉儿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忽的想起了一个人——

远在安心寺静心疗养的母亲赵氏。

安心寺。

霍玉儿在僧侍的引领下，到了赵氏的院子。

临到门口，她敛了敛神，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的赵氏一身素白衣裳，正在伏案执笔作画。

画上一大一小俩个女子，似是母亲牵着小孩。

霍玉儿看着画上的小孩，眼神黯淡了几分。

“娘。”她站在一侧，低低唤道。

赵氏抬头，平静的眸底骤然浮现一抹欣喜之色。

“昭儿！”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快步走来拉住霍玉儿的手，“我的昭儿又瘦了……”

霍玉儿呆呆地愣在原地，只觉被母亲握住的手一片冰凉。

赵氏没有在意霍玉儿的神色，转身从桌上端来一碟桃花酥，温柔地递给她。

“昭儿，娘特意给你做的桃花酥，快尝尝。”

霍玉儿看着近在咫尺的糕点，心底泛起无法遏制的涩意。

爱吃桃花酥的人是姐姐霍昭。

而霍玉儿，只要碰到与桃花相关的一切都会浑身起红疹，长满桃花癣。

“昭儿，快吃。”赵氏直接将桃花酥递到了霍玉儿嘴边，眸中饱含笑意和温情。

霍玉儿有些悲哀地看着她：“娘，我是霍玉儿，不是霍昭。”

赵氏脸色一变，大声呵斥：“昭儿，你胡说什么，你妹妹玉儿已经死了！”

霍玉儿怔住，心口像被利刃刺过，疼痛难忍。

母亲在双生姐姐霍昭意外离世后，患了失心疯。

她不能接受霍昭的死，径自否定了活着的人是霍玉儿。

“昭儿，以后不许胡说了。”赵氏捧过霍玉儿的脸，一遍遍亲昵摩挲。

霍玉儿被母亲眼中的慈爱刺痛，忍不住问道：“娘，你为什么不喜欢霍玉儿。”

赵氏一听，有些逃避地捂住耳朵往后退，神情慌乱。

“玉儿心术不正，不思进取，朽木不可雕，娘和你爹爹都不喜欢她！”

“昭儿是最好的孩子，大方得体又乖巧，娘最疼我的昭儿了……”

霍玉儿听着母亲断断续续道出的话，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寒冬腊月。

整整十九年，母亲对姐姐霍昭的偏爱从未变过分毫。

每次添置的新衣裳和首饰，她从来都只能拿霍昭不要的。

膳桌上的鸡腿，只要霍昭全想吃，就没有她的份。

明明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为何得到的爱差距这么大？

“娘……”霍玉儿哽着声，感觉到莫大的无力和悲哀。

赵氏摩挲着她垂在肩头的黑发，轻声嘱咐：“昭儿，娘不在你身边，你定要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好好跟渊之那孩子在一起……”

霍玉儿喉间梗住未尽的话，好半天才哑声出口：“娘，如果霍玉儿死了，您会伤心吗？”

第三章 曾经的味道

赵氏皱眉不悦道：“好端端的，你又提那死人作甚。”

刹那间，凉风从窗外吹拂而进，带走霍玉儿心底最后薄弱的暖意。

她怔怔看着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母亲，怆然转了身。

离开安心寺。

霍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少城主府，浑浑噩噩不知路途。

她只记得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变得阴沉多风，隐约有暴风雨降临之势。

风起，雨落。

霍玉儿倚坐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着屋檐。

有些寂寥，又有些落寞。

“嘎吱”门响。

祁渊之推门走了进来，头发湿漉，衣裳也被雨水淋湿了不少。

“怎么淋着雨回来了？”霍玉儿连忙起身走去，给他拿了身干净衣袍。

祁渊之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没有被雨水打湿分毫的锦盒。

“给你的生辰礼物。”

霍玉儿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和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