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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别墅内。

所有的陈设和布局都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动过任何一点。

只一眼，姜禧就知道程锋睿说的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是什么。

是之前她做的那本相册……

那相册此刻正放在桌上，还是翻开的摸样。

温牧白爱护的很好，相册基本和新的一样，只是……柔柔卷起的边角，和褪色的照片，依旧能看出经常使用的痕迹。

姜禧喉间微哽，心口盘桓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放下小温厌，正打算开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姜禧回头看去，和带着东西赶来的程锋睿四目相对。

程锋睿看见小温厌后，眼里闪过一股莫名的情绪，接着拿出手机，立即打电话给隔壁的看护：“你怎么看的孩子？温厌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程锋睿的语气又严厉了不少：“在隔壁，这件事要是传进温总耳里，你就别想干了。”

小温厌都被吓的又缩进姜禧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告状：“凶，凶……”

姜禧赶忙拍了拍小孩的背：“没事。”

她看向程锋睿，眼里满是疑惑：“你说话这么凶做什么？”

程锋睿赶忙解释：“不是我想要这样，是温总不喜欢这个孩子，觉得他害死了夫人……”

“每次看见这个孩子到这个别墅来，温总就会不高兴。”

姜禧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气氛兀的沉了下来。

一直等到保姆过来，把小温厌接走。

孩子走的时候，还泪眼汪汪的看着姜禧。

姜禧只能狠过心不去看。

再怎么可怜，他们之间也没有母子缘分。

姜禧从程锋睿的手里接过东西，简单吩咐几句，然后等着时间开始占卜。

程锋睿原本不信这些，但简心柔的本事他也见识过，说句通天晓地也不为过。

天清观确实手段超群。

……

一等，就从黎明等到正午。

姜禧让程锋睿在门口等着，接着抓住时机，开始卜卦。

随着铜钱放入龟甲，开始摇晃……

程锋睿大概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姜禧一脸惨白的走出来。

他刚忙上前去问：“怎么样？卜卦的结果？是吉是凶？”

姜禧看了他一眼，提起精神缓缓开口：“总体来看，是吉，他的手术会很顺利，但是却无法再回到从前，他身上的旧伤，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一辈子。”

说完，程锋睿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出一看，是医院的电话！

程锋睿看向姜禧。

“接。”姜禧轻声开口。

程锋睿舒了口气，接起电话，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程特助，手术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

======第39章======

闻言，程锋睿和姜禧都松了口气。

姜禧缓了缓，迈动脚步往外走。

程锋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闪过抹异样，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夫人！”

姜禧驻足，却没有回头。

事到如今，程锋睿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打开温家的大门，能卜会算，还能推演未来，除了简心柔，他也不认识第二个。

“您要去哪？是去医院吗？”

程锋睿的语气焦急，快步追上来。

去哪儿这个问题，在算出结果的那刻，简心柔就有了答案。

她和温牧白情缘已断，她不该再留在山下。

她想师兄了，她应该回观里。

程锋睿或许是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他绞尽脑汁的劝说：“夫人，温总一直在等您，您能不能……”

“程锋睿。”

姜禧打断他，语气淡然：“我曾经也不信命，之前师兄算出我命中注定有一场浩大的情劫，甚至说明了，情劫就与温牧白有关。”

“可我还是不管不顾的下山，嫁给他。”

“为了这场豪赌，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说道这里，她眼里有氤氲的水雾闪过：“我算过了，我们情缘已断，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不过是害人害己。”

如果说，算卦之前，她还有留恋。

留恋温牧白的好，留恋过往的一切。

可算完之后，她就彻底断了这种想法。

她也没有第二条命陪着温牧白去找一个没有答案的未来。

程锋睿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禧已经做了决定，头也没回就往外走。

“可是！”

程锋睿不死心，还想再劝，“可是就算您要走，也要当面和温总道别啊，至少等他的手术成功……”

“他的手术注定会成功，我在不在没有什么影响。”

姜禧语气平淡，真的像是已经放下了一切。

“那您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温总吗？他找了您那么久，他那么爱您！”

程锋睿的竭尽全力想要劝说她。

姜禧沉默了瞬，抬手去接空中飘散的雪花。

雪花洁白美丽，但春季一来，就会融化。

再怎么美好的事务，再怎么都无法强留。

“告诉他善待温厌吧，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而且稚子何其无辜……”

她顿了顿：“温厌这个名字也不好，给他换个名字吧，别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抛弃他，父亲也不爱他。”

程锋睿看着姜禧，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禧看了眼天，淡淡开口：“不如就叫温竹沥。”

她说完，转身走进了雪中，渐渐消失不见。

程锋睿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回了医院。

如姜禧所说，温牧白的手术十分顺利，只是膝盖上的伤以后再也好不了了，可能以后都要杵着拐杖走路……

……

姜禧回到山上，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焚香，给祖师爷上香。

这一年来，如果不是天清观和师兄，她绝对活不到今天。

姜禧点燃沉香，恭敬跪在地上，对着三清神像叩了三个首。

“祖师爷，弟子已经知错。”

“我已经和温牧白划清界限，以后都会专心修行……”

======第40章======

三清殿内，三清神像庄严肃穆。

姜禧抬头再看时，恍然感觉从祖师爷的眼中看见了欣慰。

她呼吸微滞，按下心口情绪，虔诚上香。

这次的香，烟雾浓烈，青云直上。

姜禧放下心，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希望温牧白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刚默念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闻声回头，撞进玄机漆黑幽深的眼中。

他一头白色长发，和一身白色长袍，衬的眼睛宛若寒潭，整个人更加仙风道骨。

“回来了？”

玄机轻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心情？

提起这个，姜禧才恍然想起，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来，才是她最快乐时候。

没有过往，没有羁绊，没有责任。

她虽然总觉得缺失了一块，总觉得空白。

但她是真正真正只为自己活了一回。

姜禧垂眸，话里带了感激：“谢谢师兄。”

玄机淡淡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要说。

姜禧也等着他问。

可玄机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总谢，师傅说过叫我照顾你，我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玄机的掌心温暖干燥，像是有股暖意直直流进姜禧的心底。

姜禧兀的红了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休息吧，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玄机说着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姜禧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发白的头发上，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尖锐的痛意钻心。

她还记得死时，师兄只是鬓角发白。

可再醒过来，师兄已经乌发尽白，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

姜禧还记得自己失去记忆时问他：“师兄，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吗？”

玄机忽然笑了笑，眼底满是宠溺：“是啊。”

姜禧觉得奇怪：“那眉毛又为什么是黑色的？”

“大概白眉不好看吧，所以我把他染黑了。”

玄机难得说笑。

话说出口，姜禧却没笑。

她认真的记了下来，还下山买了染发剂，想着把师兄的头发也染黑，有点这个年纪的人的朝气。

但现在，姜禧捏紧了买来的染发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送。

把她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师兄不知道付了多少心血。

这一辈子，她欠师兄的，怎么也换不清。

……

姜禧纠结着，玄机却每日都是一样。

清早起来做早课，教导弟子，修行，开观。

善人上门时，认真解签，闲暇时整理观里的庶务。

三清观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连带着姜禧的心都静了下来。

一直到年关，她都潜心修行，修行之外就煮茶观雪，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好像理她远去。

过年那天，难得晴天。

玄机免了所有弟子的修行，年幼的弟子在观中的院子里玩雪。

姜禧跟着师兄包饺子。

玄机拿出一枚铜钱，包进饺子里，虔诚许愿：“希望天下众生，都能自得其乐。”

姜禧一愣，忍不住问：“天下众生的愿望是不是太大了，师兄自己有没有愿望？”

“自己？”

玄机眼里闪过疑虑，却又很快消失。

他看着姜禧，弯起唇角：“希望姜禧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第41章======

玄机说完，又接着包饺子。

殿内忽然沉寂下来。

姜禧倏然想起以前。

她下山嫁给温牧白那年，师兄跪在三清神像面前，郑重祈求：“望祖师爷保佑柔柔，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师兄送她下山时，轻声承诺：“柔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