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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揪了几个油菜花，无聊地玩弄着：

“你哥？我一个小花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神息，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好歹这些魂魄在，还能轮回。”

沈一安道：“村长，吴大娘，包括宋凛的娘亲，小江，他们死了便是死了，之后轮回的他们还是他们吗？他们有什么错，这一辈子才过了一半，就被迫终止了。”

花朝把油菜花插到沈一安的发髻，兀自打量着：“咦，沈一安怎么多愁善感了？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

之前你试图阻止吴大娘，反而会害了她。

现在，你也救不了他们，除非，他们怨念得到宣泄。”

沈一安问道：“怎样得到宣泄？”

花朝在沈一安头上插了一圈花，道：“这个简单。恨谁杀谁咯，那个人站着不动，让他们一人砍一刀，就好了。”

沈一安：.......“你在开玩笑嘛？”

花朝捧着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鲜血方能荡平仇恨。如果是活人，自然有别的法子，但是他们是怨念，没有思维，只有怨，那怨气只会操控他们的身体，去复仇。除了杀心得到满足，别无他法。”

“那怎么可能？”

花朝点头：“确实无解，谁知道会死，还站那让他们砍呢。

所以，这个村子的人救不了了。这个阵法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有人策划许久。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通过村民祖辈的怨，血脉相连，最容易唤来。

而且，我觉得那个幕后黑手有意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入魔。”

沈一安拧眉：“陆苑为何要这么做？”

花朝拍了下沈一安的脑门：“笨啊，肯定不是陆苑啊。没听村民说嘛，这里异象有半个月了，陆苑前两天才入魔，他肯定有帮手啊。”

这小花妖怎么老说她笨？

沈一安咬牙切齿，一脚踹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猜到了！”

忽然，花朝闷哼一声捂着某个不知名部位倒在地上打滚。

沈一安：......

她嘴角抽了抽，尴尬，没收住力气，那一脚，快狠准。

“喂，没事吧？”

“还活着 吗？”

“对不起啊，劲大了些。”

花朝没理他。

“花朝，你看，好像还有活人！”

沈一安忽然看到村子角落，似乎还有活着的村民，推了推在地上打滚的花朝。

花朝立马凑了上来：“哪呢？”

沈一安：........“好了？”

花朝老脸一红，默了默：“刚刚，差一点，我以为我要到此为止了。”

沈一安干干笑了两声：“我下次注意，不过你说，他们为什么没受影响？”

花朝语塞：“沈一安，你吃什么长大的？这还用想吗？他们就是幕后黑手，就是陆苑的帮手啊！”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想到了。”

沈一安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等那人走得近些，沈一安才惊道：“怎么又是颜沁雪？”

村民都自发朝一个方向走，恰恰在油菜花田外面不远处。

颜沁雪手执长剑，眼里全是杀意。

“不好，她是想杀掉这些村民。”

沈一安下意识要出去，被花朝拦住：

“你去干嘛？这些村民只有两种结局。

1、被杀掉。这种是最干脆的，只要杀了他们，怨念也会消失。

2、拖着，他们会死，怨念会吸干他们精血，化为魔气，反而不好杀。”

沈一安攥紧拳头：“坐以待毙？村长，吴大娘，小杰，小敏，还有阿夜娘亲......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花朝道：“除非正主出现。”

这正主指的就是这些村民怨念怨恨的源头。

沈一安：“以一人性命换百人生？”

花朝：“是咯。无两全之法。所以说，是死局啊。”

沈一安：“那也是值得的吧。”

花朝撇嘴：“刀子不戳在自己身上不痛，如果你就是那个源头呢。以你之死，换他们生，你可愿意？”

沈一安：“不愿意。”

花朝：“这不就得了，所以，不要说的那么轻松。我们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又如何，非亲非故，凭什么？”

沈一安点头：“在我们凡人的认知里，向来对神有着近乎偏执的理解，神受人爱戴，自然有责任。”

花朝：“受爱戴能当饭吃？”

沈一安：“神性使然，如今我只觉得一个真正的神，怕是都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因为他们随时做好了为苍生牺牲一切的准备。

花朝轻笑：“瞧，正主来了。”

沈一安顺着花朝指着的方向看去，登时心里抽了一下：“哥？”

花朝叹了口气：“宿命如此。”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村子这面的景象，干脆席地而坐，玩弄着手上的油菜花。

沈一安登时愣住，闪电从大脑里划过。

长琴，五百年前。

那群战死将士的遗孀，后代。

血脉相连，怨念相承。

那群将士的死，与长琴没有直接关系。

但是如果他没有那么愚忠，如果他起兵反抗，如果他......

可以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对，长琴旧部的死，朝廷对外宣称的应当是战死，这些遗孀怎会恨上长琴？要恨也是恨蛮夷啊。”

花朝已经翘着二郎腿躺地上了，嘴里叼着一根油菜花。

“因为那最后一战，有个女人，曾经去看望在琴字营的烧饭丈夫，亲眼目睹了那场战争，目睹了自己丈夫的死亡。”

沈一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颤抖着道：

“我知道了。是她。”是在浮生镜中的孕妇夜。

当时她跟冷漠，自然也就是阿夜回到五百年前，附身于一孕妇和烧锅房士兵身上。

在烧锅房士兵被敌军乱箭射死的时候，他的妻子被长琴用遁形符送走了。

作为一个即将临盆的妻子，她亲眼目睹自己丈夫死在自己面前，也目睹了数万名琴字营将士因长琴而死。

她自然是不理解自己怎么逃出去的，也不知道是长琴救了她。

更不知道“长琴”通过浮生镜回去，因为救她而承受了反噬。

作为失去丈夫的寡妇，她只知道，出生的孩子没有父亲，她没有了丈夫，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必定经历常人无法忍受之苦。

而所有的一切，这些日积月累的痛苦，总要有一个发泄点。

那便是长琴，如果不是他誓死不降，如果不是他对朝廷一忍再忍，如果不是他的愚忠。

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