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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日日向太妃请安,太妃也日日赏她一碗避子汤。
直至今日,她恐早已无生育的能力了。
在太妃的怒视下,慕繁凄楚一笑,仰头将药饮尽。
苦涩的感觉自嘴中蔓延到了心里,慕繁抹开嘴角残药汁,恭敬跪下叩了个头:“谢太妃。”
见她喝完,太妃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出了承香院,慕繁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半晌,她抬起头望了望天色,算着傅饶此刻应该不在王府中,她迈着僵硬的腿,往王府角门去了。
自西角门走了出去,慕繁顶着将黑的天色直奔府衙。
慕繁不知道,她刚刚离开,就有人将她的行踪告诉了傅饶。
刚从御书房中出来的傅饶余怒未消,听着侍卫的话,脸色霎时一黑。
慕繁,你可真是顽固不化!
府衙中。
慕繁收了东西净了手,对一筹莫展的顾显赟道:“爹,此人并非自尽,而是中毒。”
“何出此言?”顾显赟一脸错愕。
“毒并非从他口入,而是从指甲处,故探喉银针未发黑。”
顺着慕繁的视线,顾显赟果然看见那人右手拇指指甲下有一浅浅黑痕,若不细看,完全看不出。
慕繁又将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此物是在他喉口发现的。”
那是一个玉扳指,其内壁还刻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顾显赟接了过来,端详片刻后脸色一变,忽然道:“爹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
“爹?”慕繁一脸不解。
“回去吧。”顾显赟摆摆手,而后语重心长又道:“以后莫要来了。”
接着,慕繁便被他强行送走。
回到王府,慕繁已经疲累无比,本想偷偷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她一踏进正厅就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可还尽兴?”
傅饶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却又极具威慑。
既已被发现的,慕繁自知瞒不过他,干脆跪下来,闷声道:“臣妾知罪。”
“哐——!”
桌上的茶杯被猛地掀翻,热茶泼在慕繁的身上,烫的她痛苦的闷哼一声。
傅饶忽的上前捏住慕繁的下巴,目光狠戾:“你们顾家倒是效忠皇上,效忠到肯把女儿送出来。”
慕繁不解,却也能听出他语中怨怼之意。
“王,王爷,皇上赐婚,臣妾……”
“住口!你们不过一丘之貉!”
第三章 死罪
慕繁一怔,不明白傅饶到底什么意思。
傅饶嫌恶地撒开了手,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有朝一日,本王会让你后悔生在顾家。”
这句狠话让慕繁猛地一震。
她此刻才知道,傅饶竟对自己厌恶至此。
“滚下去!”傅饶给了她一个冷眼后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慕繁忍着身上的痛起身行了礼,哑着嗓子道:“臣妾告退。”
回到东院,紫玉急忙找来药膏给她抹在烫伤处。
紫玉一边流泪一边呢喃着:“王爷这心莫不是真是石头做的……”
慕繁摇摇头:“是我做错了,不怪他。”
次日。
慕繁知道傅饶今日未上早朝,已过午时也不见他传膳。
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做几个菜给傅饶送去。
书房中,傅饶正低头看着书,慕繁脚步轻缓的走了进去。
“王爷。”她唤了一声,将菜拿出摆在桌上,“您还未用膳,臣妾特地做了几个小菜给您。”
打从慕繁进门,傅饶眉头便紧蹙着。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道。
慕繁局促的站在原地,半响才说:“臣妾,臣妾今天想再去看看爹爹,望王爷……”
话未说完,傅饶就直接打断了她:“你那双手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入口?”
慕繁张口难言,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
傅饶放下手中的书,几步便走到了慕繁面前。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顿觉呼吸都甚是困难,只听傅饶轻淡道:“来人,把这些腌臜之物扔了。”
几个小厮从门外走了来,尽数将菜端了出去。
慕繁下唇轻颤着,却只能承受着这种羞辱。
“你的一切,都让本王恶心。”不比昨日那般冷厉,此时的傅饶很淡漠。
但这份淡漠却如千斤之石压在慕繁的心上。
“滚出去,别站脏了本王的地。”
又一句冷语砸向慕繁。
她提着已经空荡荡的食盒麻木的走了出去,随着身后“嘭”的关门声,眼泪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傅饶的冷热对她来说都是一把刀,刀刀都割在她心口上。
慕繁垂下头,回了东院。
紫玉见她回来了,满脸着急的跑到她面前。
“王妃,府衙好像出事了!”
慕繁闻言神色一紧:“何事?”
“奴婢刚刚回来前儿路过府衙,看见外边儿都是侍卫,还听见有人说顾大人被锁到刑部去了!”
“哐当!”食盒砸在地上。
慕繁扭头就往府门跑,任紫玉怎么喊都未停下。
怎么会?明明五日期限未到,刑部怎能将爹抓了去?
慕繁一路奔至府衙,此时府衙却已被封,门外还有侍卫看守。
百姓们层层围住府门,指指点点的说着话。
“听说顾大人要被治失职之罪了。”
“那刺客刺杀皇上不成暴毙在西辰门,又查不出幕后主使,皇上能不怒吗?”
慕繁心急如焚又懊悔不已,若她昨日坚持留下查清真相,或许爹就不会……
慕繁望了眼被封的府衙,转身跑回了王府。
而傅饶却不在府中,寒风中,慕繁站在厅外,翘首以盼着傅饶回来。
直到夜幕,傅饶才回来。
“王爷!”慕繁顾不得冻僵了的双手,上前就扯住他的衣袖祈求着,“臣妾可以查出真凶,请王爷……”
傅饶却将她手甩开,冷声打断她:“皇上圣旨已下,顾显赟死罪难逃。”
第四章 祈求
慕繁瞳孔紧缩,腿一软踉跄了几步。
未待她站稳,傅饶却只留给她一个决绝背影。
慕繁捏紧了拳头,转身回了东院拿出她所有的钱就跑去了刑部大牢。
用钱打点之后,慕繁终于见到了顾显赟。
只见他一身囚服倚墙而坐,鬓角白发凌乱,全无从前神采。
慕繁心顿时一窒:“爹!”
顾显赟一惊,诧异的看着扑到铁栏前泪眼婆娑的慕繁。
“锦言?”他眼眶一湿,却又强压下不舍,“你快走,以你的身份怎可踏足这种地方。”
慕繁闻言,心更如锥刺。
到了这个时候,爹爹还在担心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是王妃,更是爹爹的女儿啊。
“爹,自那尸中取出的证物还不足查清背后主使吗?”慕繁忍痛问道。
顾显赟神色一怔,那玉扳指内壁的图案乃先帝为傅饶亲手绘制,这证据
直指晋王府。
一旦他说出这一点的,皇上就有了借口将傅饶治罪,身为王妃的慕繁又怎会不被连累。
为了保全慕繁,他只能全然将此责揽下。
顾显赟含泪:“是爹办案不力才有此下场。”
他心中又悔又幸。
悔不该让慕繁入了仵作的门,以至于让她成为皇上的棋子,断了一生的幸福。
幸她不在顾家,此时不会被拖累,皇上为了牵制傅饶,暂时也不会动她。
慕繁摇摇头,难掩哀痛却语气坚决:“爹,女儿一定会救您的!”
“不可!”顾显赟心中一惧,忙厉声道,“此事就此了结,爹爹罪有应得,你快些回去吧,往后也莫再涉仵作之事!”
慕繁眼泪薮然而落,望着顾显赟苍老的脸心如刀割。
牢头此时催促慕繁快些走,她握着顾显赟的手,不愿撒开。
顾显赟心一狠,掰开她的手:“回去吧,记住爹的话……”
“爹……”慕繁咬着下唇,依依难舍最后望了顾显赟一眼。
出了刑部大牢,慕繁迈着沉重的脚步往王府走去。
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那是生她养她,与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爹爹,她唯一的亲人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风雪未停,慕繁擦去眼角的泪,跌跌撞撞的寻至傅饶书房门外。
她的肩头与黑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伸手欲敲门,却又收了回来,转而退了一步跪了下来。
“王爷,臣妾请王爷救父亲一命。”
慕繁哑着嗓子朝里头喊道。
她不求爹官复原职,只求免去死罪,哪怕是流放也好过天人两隔……
这一跪,就是半夜。
紧闭的门终于缓缓打开,傅饶见她可怜狼狈的模样,眉头不由一蹙。
“圣旨已下,你跪多久都无用。”他眼神冰冷,似在嘲她的愚昧。
慕繁噙泪仰望着他,声声哀诉:“臣妾父亲罪不至死啊。”
这本该由大理寺受理的案子落在了爹身上,巡抚又只给五日期限,爹凭一人之力如何去彻查一个刺杀皇上的重悬案。
她可怜的模样并未得到傅饶的同情,反而惹来他一句讽语:“你该求的是你们顾家的皇上主子。”
慕繁哑口无言,此刻才终于明白,顾家似乎变成了皇帝和傅饶博弈的棋子!
她如何能打动得了傅饶!
傅饶见她怔怔看着自己,不耐的愠怒斥道:“要哭别在本王面前哭。”
随着他转身离去,慕繁瘫软下来。
她双臂撑着地,唇齿颤抖,通红满是泪水的眼中浸满了悲痛。
她蹒跚的回到东院,找出自己的王妃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