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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力又讨好地对姜穗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姜穗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肺部像呛了水般窒息，疼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延舟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下一瞬，他再也支撑不住，眼眸一闭，整个人直直往姜穗的方向倒去。

医院急救室门口。

一群人兵荒马乱。

医生大声喊道：“病人失血过多，准备血包输血，手上伤口太大，怀疑伤到动脉，准备手术……”

姜穗满身是血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神情呆滞。

她想不明白，沈延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6章

黑暗席卷而来。

沈延舟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沼泽中，身体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往下拉。

他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因为他记得，他还欠了一个人，他要用这辈子去偿还。

有清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像是下一刻就要消散。

沈延舟陡然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窗户边，一个背着光的身影转身向他看过来。

那人语气冷淡：“你醒了？”

沈延舟蓦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

姜穗盯着他，眼底幽深的让人看不清情绪。

“医生说你再晚送来一会儿，整个左手都差点保不住。”

沈延舟这才偏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手臂裹满了厚厚的纱布，动弹不得。

他想要说话，嗓音却沙哑得好像着了火。

“姜穗，我要的不多，一个机会而已。”他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扯痛了伤口，整个人脸色都有些扭曲。

他缓了缓，呼吸有些重：“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命。”

姜穗没说话。

无言的沉默蔓延。

沈延舟像是在等待一场关乎他生命的审判。

久到沈延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面前的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沈延舟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般，整个人都呆滞住。

姜穗面无表情，没有半分喜色。

下一瞬，沈延舟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态：“真的吗？姜穗。”

姜穗看着窗外的飞鸟出神，声音有些恍惚的绝望。

“我逃不过，我认命。”

沈延舟挣扎着起身单手抱住她，心满意足地呢喃：“姜穗，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姜穗闭上眼，说出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你永久放弃姜棠的抚养权。”

沈延舟笑意一滞。

姜穗眼里布满了嘲讽，不知道是对谁。

“我不想让她知道，她有一对这么病态的父母。”

沈延舟的手臂紧了紧。

许久过后，一声又轻又哑的叹息在房间响起：“好。”

这期间，沈延舟的父母收到消息来探望。

撞见姜穗时，他们愣了愣。

姜穗眼眸淡漠，勉强扯起一抹笑微微颔首。

“伯父伯母好，我叫江虞。”

“江虞。”沈父重复了一遍这名字，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盛世集团姜晏的妹妹江虞？”

见姜穗默认，沈父看向妻子低声道：“阿舟之前回来跟我们说想要联姻那个，可盛世不是拒了吗？”

沈母脸色微变，想了想礼貌询问：“江小姐，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姜穗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医院里的花园处。

沈母不说话，姜穗便也一直沉默着。

直到姜母忍不住率先开口，她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江虞小姐跟我儿子怎么认识的？”

姜穗心底一动，与沈母对视：“我是姜穗的好友，可沈延舟一直坚持说，我是姜穗，还一定要跟我结婚。”

沈母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江小姐，我代我儿子跟你道歉，自小穗过世，他思念成痴有些恍惚了。”

姜穗直觉不对，便状似无意地问：“可我听说沈延舟之前明明有个相爱的人，就算是放弃姜穗也要跟那女人在一起，那人还为她生了个儿子……”

沈母雍容神态不存，有些难看地打断：“江小姐，别说了。”

姜穗住口，却见沈母颤着声道：“那女人……已经死了。”

第37章

姜穗瞪大眼：“沈延舟不是说，那女人带着孩子失踪了吗？”

沈母沉默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过了好久，她才摇摇头。

“抱歉，江小姐，阿舟这么久以来打扰你了，小穗去世后，阿舟他状态一直不太好。”

姜穗没接茬。

这哪是不太好，只差没直接说是精神病了。

不过她不会直说。

二老比之前看着老了许多，原本在姜穗的记忆中，这两人一直是尊贵优雅的。

沈母道：“江小姐，是阿舟太无理了，你若是有事可以直接离开，阿舟那边我来处理。”

姜穗无意中得到楚飘然可能死了的消息，也是有些心绪不宁。

怎么会突然死了？

沈母这么一说，她匆匆离开。

走出医院，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拨出一通越洋电话。

“哥，帮我查一件事，我把你之前丢的百亿订单还你。”

对面，姜晏似乎还没睡醒，声音带着些沙哑的鼻音：“不管多少亿，在这个点打扰一个倒时差睡觉的人也是极其不礼貌的。”

依旧那样优雅清冷的语气，姜穗却背脊一凉，无端感受到一股怨气。

她一拍脑袋，忘了。

她连忙好声好气地道歉。

姜晏缓了缓：“说吧，查什么。”

姜穗望着阴沉的天，有些艰涩地吐出一个名字：“楚飘然。”

挂了电话，姜穗却没走，在门口的一家店里买了碗粥后，便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梧桐树的落叶发呆。

几分钟后，背后突然有一道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江小姐，你还没走太好了。”

姜穗转头颔首：“沈伯母，怎么了？”

沈母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你……你能陪着阿舟先把伤养好些再离开吗？”

回到病房，只见沈延舟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手臂绷带上沁出瘆人的鲜血。

沈父脸色难堪地喘着粗气，房间里许多东西碎裂一地。

姜穗看见这情形并不意外。

她淡淡道：“我没走，给你买粥去了，喝吗？”

沈延舟蓦地睁开眼，一双漆黑眼眸亮的惊人。

看着沈延舟爬起来安静喝粥的模样，沈父沈母对视一眼，皆是无言。

两人又坐了一会了，神色中带上歉疚：“对不起，江小姐，人就麻烦你了。”

姜穗看着两人背影阑珊地搀扶离开，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似乎只是短短一瞬，这两人挺直的背脊都有些弯了，看着令人心酸不已。

她对沈延舟道：“沈延舟，你不觉得你很对不起他们吗？”

沈延舟动作一顿，平静地说：“我知道。”

他知道，可是他没办法。

姜穗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沈延舟看着她沉默地收拾吃完的餐盒，低声道：“我等会儿就通知我的律师拟出放弃抚养权的协议。”

姜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漫不经心问道：“之前你不是说我们联姻，你就将那个与政府合资的项目联合盛世一起开发，现在还算数吗？”

沈延舟静静凝视着她。

姜穗毫无半分躲闪地与他对视。

沈延舟痛得不能自抑，哑声：“作数。”

姜穗仰头想了想：“那就定结婚日期吧，三个月后怎么样？你还要养伤。”

沈延舟小心翼翼攥紧她的手，眼中迸出压不住的喜悦：“好。”

第38章

翌日，沈延舟的律师放出沈家自愿永久放弃争夺姜棠抚养权的协议声明。

这场声势浩大打了三年的官司就这样虎头蛇尾地落下帷幕。

许多人都在猜测是为何。

直到不久后沈氏与盛世集团联姻的消息放出，众人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