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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这么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

顾芳菲懊恼地接起来，后悔自己没有在睡觉之前调成静音。

薄屿深不知道去哪儿了，另外一边床空空荡荡的，摸上去冰凉，显然已经许久没人睡过了。

“你快来医院！医生说我妈得了那个什么瘤，要做手术才行！”

听筒里传来王小龙惊恐的声音，顾芳菲吓得猛地坐起来，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但是王小龙估计是太过紧张和害怕，话说不清楚不说，而且还哭了出来，更是呜呜咽咽听不清楚。

顾芳菲顿时觉得头疼起来，看着窗外还是一片黑暗的天色，叹了口气，匆忙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

要是王小龙跟李淑芬一样坏，那她肯定能一个正眼都不给，任凭对方自生自灭。

但是偏偏不是这样，有时候王小龙傻里傻气的甚至有点让人心疼。

出了卧室，顾芳菲特意去了书房看一眼，也没见薄屿深的人影。

“奇怪，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她嘟囔一句，有点不高兴薄屿深把自己独自丢在家里，连条微信也没留。

王小龙那边催得紧急，火急火燎一般。

站在路边半天也没打到车，顾芳菲索性去车库里开了一辆，一脚油门踩下去，很快就到了地方。

王小龙正在等她，看见她就死死抓住她的手，先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丝毫不肯放松。

顾芳菲只觉得手腕被抓得一阵疼痛，急忙让他放开自己。

但是王小龙赤红着眼睛，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李淑芬，还有医生说的那句“回家吃好喝好吧”。

当时他脑袋轰隆一声，一下就没有思考能力了。

顾芳菲只好被他半拖着去了医生办公室，然后象征性询问了下李淑芬的病情。

医生还是刚才那句话，说是高度疑似胃癌晚期，而且怀疑李淑芬腹腔里还有胰腺肿瘤。

但是这只是初步拍片排查的结果，具体状况还要ᴊsɢ等着病理活检结果出来。

所以现在只是保守的推测，不过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王小龙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更搞不清楚什么叫合并转移，什么叫一年生存期。

他只会死死地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顾芳菲出来，然后继续情绪激动地问她。

“这医生是不是看我啥都不懂，故意来骗我钱的？肯定是这样，肯定是嫌我没文化，故意吓唬我。

我妈平时壮得跟牛犊一样，啥毛病都没有，怎么来到这儿就说活不成了呢！我要带我妈回家！”

顾芳菲一个没拦住，王小龙就已经冲进了病房，然后胡乱收拾起李淑芬的东西，从病床上抱起她就打算往外走。

“哎哎哎！16床家属你干什么呢？病人现在还在输液，没看到都跑针了吗！”

护士急匆匆地赶过来，赶紧重新帮忙扎针。

王小龙低下头，这才发现李淑芬的手背上冒出一层血，那是输液的针头被强行扯下来，没有止血导致的。

李淑芬的脸色灰白，嘴唇更是像墙面一样苍白。

他顿时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老老实实的看着护士动作，一个字也不敢犟了。

等着护士重新把针扎上，王小龙这才敢小声开口：

“我妈这针啥时候能拔？我要带我妈回家！这个鬼地方我们再也不来了！”

听着王小龙无理取闹的话，护士的表情很不耐烦，扯着大嗓门嚷嚷他：

“你要是想让她快点死，那你赶紧带她出院，反正现在医院床位非常紧张，你们要是快点搬出去，还能留给别人来治病！”

第192章 风水轮流转

护士还就想不明白了，她当了这么多年护士，愣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病人家属。

得了病不想着赶紧治好，口口声声医院就是来骗钱的，钱全都光也治不好，还不如赶紧回家呢。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有这样胡搅蛮缠，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家属，还真是病号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护士只觉得气得脑仁疼，现在在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没有意识的李淑芬，只觉得一阵深刻的同情。

这女人真是太可怜了，得了不治之症不说，家属还这个狗德性，这得多糟心啊。

王小龙被一通吼，现在也冷静下来，然后一个劲跟对方道歉。

点头哈腰的，表情动作看起来也很真诚。

看到护士没反应，只是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看，王小龙干脆伸手甩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啪！啪！啪！”

几记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住院部走廊里显得格外明显，很多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很快王小龙的脸上就冒出几个鲜红的巴掌印，一看就是下了死劲儿打的。

但是在场两个人没有一个动容，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最后王小龙泪眼汪汪地看向顾芳菲，“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了下来。

顾芳菲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他却倔强得两条膝盖似乎长在了地上一般，不管怎么拉扯都一动不动。

顾芳菲放弃了，索性不再管他，只是给出来两条路，让他自由选择。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是成功率没人能保证，最后人财两空很正常。我愿意承担李淑芬所有的医药费，直到她康复或者放弃治疗为止。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带她回靠山村，能活多久完全看天意，如果你决定带她回去，我同样会给你一笔钱，也算是报答你。”

顾芳菲声音浅淡，听不出来她的情绪。

至于要报答他什么，王小龙猛地抬起眼，刚好和顾芳菲对视上，顿时明白了，心头却只剩下一片苦涩。

她是说他们没有睡觉的事吗？

没有想到，这几天以来他最挫败的一点，现在居然变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妈的命几乎就完全系在顾芳菲身上。

但是就这么悲哀，就算他觉得很没有骨气，尊严被狠狠踩在地上，然后一寸寸碾碎，也仍然舍不得不要这种施舍。

“那还是治病吧。”

当王小龙说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时，他刚才还因为用力而紧绷的肩膀一下就放松下来。

顾芳菲满意点点头，庆幸王小龙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榆木疙瘩，怎么讲道理都不开窍。

要是那样的话，那才真正让人心寒。

但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是，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闪着红色光点的设备正在录制。

几人的对话和表情被全然录入其中，然后沦为要挟对方的证据。

说服了王小龙，外面的天色也彻底亮了。

顾芳菲紧了紧外套，打了个哈欠，漫步在外面的小吃街里，给自己要了一份鸡蛋灌饼。

还有一杯豆浆，现磨出来的，闻起来很香。

因为担心人多眼杂，顾芳菲特意戴上了口罩，并没有打算直接在小摊上吃。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只有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才会让她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在社会上生活的人。

而不是什么人的附庸品。

她独自驾车回了家，依旧没有看到薄屿深。

顾芳菲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发过去一条信息。

“我给你带了灌汤包和小笼包，都是玉米猪肉馅的。你记得要趁热吃。”

对方没有回应，顾芳菲盯着手机等了半天，见薄屿深可能不够方便，索性不再等他回应。

薄荷还趴在窝里睡得正香，听到家里的热情，也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看到是顾芳菲，干脆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直到顾芳菲把食物拿出来准备吃，薄荷那灵敏的狗鼻子才终于发挥了作用。

他那漆黑的鼻头抽了抽，然后猛地冲着顾芳菲扑过来，只顾着讨好地对她蹭来蹭去。

顾芳菲完全不为所动，任凭他再怎么眼巴巴盯着自己，也不肯给他一个眼神。

倒是笼子里住着的顾软软，这会儿看到顾芳菲开始疯狂撞笼子，顾芳菲赶紧把它放出来，然后爱不释手地摸着它蓬松柔软的毛发。

薄荷不乐意了，扬着头嗷嗷的叫，叫声充满了控诉和委屈。

但是他的需求被人无情忽略了，最后只得到了一只没有剥壳的鸡蛋。

就这也已经够他兴奋的了，这家伙从来都很易于满足，一口把那个鸡蛋吞在嘴里，然后跑到窝里兴冲冲啃起来。

顾芳菲则缓缓撸着顾软软的毛发，心情复杂。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之前李淑芬再怎么嚣张跋扈，现在也不得不像一只鹌鹑一样老实，连性命都间接拿捏在她手上。

要不是他们，她也不太可能会遇到顾软软，然后收养它。

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逃离它的控制和宣判。

设计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虽然准备的时间很短，但是顾芳菲依然还是充满信心。

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设计，像这样聚焦苦难和贫穷的主题很少会有，大家的目光更多会天然地倾向